第2章 岳家庄和小兔子
２。岳家庄和小兔子
在东海岸的西边，有一片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中段有五座高起的山峰，巍然挺拨，直插云天。五座山峰，首尾相连，像聚拢的五指，相传是当年齐天大圣孙悟空被如来佛祖所镇压的五指山，自从孙悟空护送唐三藏西天取经归来后，怕已成为斗战胜佛的孙悟空听到五指山联想起旧日之事尴尬，五指山便被众人改成了五岳山。
五座山峰，直插云天，像连接天地的一根青线，五岳便能沾上些许仙气下来，滋润着山脉。奇花异草，飞禽走兽被这仙气吸引，都向五岳山聚集，五岳山上生机盎然，又给五岳山增添了很多灵气。而五座山峰五指般聚拢，五岳之中，便形成了很大一片较为平坦的空旷地带，山峰所沾下来的灵气便蕴藏了很大部分在这片土地之中，岳家庄便受灵气熏陶，屹立在这片土地之上。
岳家庄的出现已逾百年，庄上有一千多户人家，大多以岳为姓，他们勤劳朴实，亲切和善，庄子里人丁兴旺，富裕安详。
岳明忠在明字辈里排行较长，为人忠厚老实，又知书达理，便被众人推举为现任村长。在他接手村长这两年来，兴修水利、增设学堂，将岳家庄打理更加漂亮，使得岳家庄声名远扬。
岳明忠有一个聪明可爱的儿子，在一个明月朗照的晚上所生，他希望儿子心胸敞朗，性格开朗，思绪明朗，为人爽朗，便给他取名为岳朗。
岳朗不负期望，果然如同父亲所想，从小他就聪明伶俐，大方开朗，深得众人的喜爱。
这天是六月十五，是岳朗五岁的生日，岳明忠处理完庄里的事，便早早回到家来，他要亲自下厨，给儿子做几个拿手好菜来庆贺他的生日。
见父亲夹着个黑布掩盖的笼子，一回到家便偷偷摸摸地直奔后院，正在院里练功的小岳朗颇为好奇，便蹑手蹑脚跟在父亲身后。
这样一跟，小岳朗便直跟父亲到了厨房，他偷趴在门边，歪着头悄悄地向里边张望。只见父亲挽起袖子，蹲下身在石头上来回抽动起菜刀来。岳朗一见不由皱了皱眉头，菜刀前两天才磨过，爹爹干嘛今天又磨刀？
试了试刀刃，刀口锋利，岳明忠满意地点了点头，站起身便向一旁的笼子走来，岳朗一见，便有一种不祥的感觉萦上心头。
岳明忠抓住黑布，轻轻地向上提起，黑布慢慢撩开，一只洁白的兔子正蜷缩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它全身雪白，一只前腿上的毛却别样嫣红，是被鲜血给染红的！那条腿上有一块还未凝结的箭伤，正在向外渗着血珠，菜刀在它身前一晃，血珠竟反射出刀光，向岳朗折射，刺得岳朗的眼好生疼痛，而他的心早就像打了个结，十分绞痛！
“住手！”岳朗一声历喝出来！长了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这样大声讲话。
被这一喝，岳明忠大吃一惊，握刀的手不由一滞，转头见是儿子，岳明忠老脸竟红了起来。他将黑布盖在笼子上面，自己偷偷摸摸来到厨房便是要避开岳朗的耳目，没想到还是被他跟踪而来。儿子善良的本性，岳明忠是非常了解的，他见不得杀生，所以每到张大爷做饭，岳朗便会提前来到厨房，检查并阴止张大爷杀生的勾当，所以在张大爷手上便很难杀得了生了。
除了年少的时候给他开过荤，自岳郎知事以后便再没吃过肉，儿子的身子与同龄人相比要瘦弱很多，岳明忠看在眼里，虽欣赏儿子的善良，但心里却对儿子颇为怜惜。善良固然很好，但健康成长，也颇为重要，今天是儿子五岁生日，他便计划变着方来让儿子吃上肉，于是到市场花了大价钱买来了这只兔子，据说这可不是一般的兔子，而是比较难得的白玉兔，吃了它大有裨益。
岳明忠本不愿杀生的，但为了儿子，他虽有不忍，也只得痛下杀手。为了不让兔子临死吃过多的苦，他便一直不将黑布打开，免得它过多地感受到死的恐惧，又怕刀不够快，让兔子受过多折磨，他便将刀磨了又磨。
父亲竟然要杀这只可爱的小兔子，岳朗又急又气，哪里还顾得上礼节，直接历声喝了出来。岳明忠红着老脸，像被抓了现形的贼，即尴尬又羞愧：“朗儿，我……”
“爹爹，你怎么可以这样，兔子这么乖巧可爱，它是人类的好朋友呢！”岳朗嘴里说着话，身子快步上前，护在笼子前。
每当他这“好朋友”一说出口，岳明忠便感觉颇为头痛，自己曾教导过他，要宽厚待人，不以相貌和身份来区别待人。这些岳朗都谨记于心，他便不看对方的身份广交起朋友来，什么鸡鸭鱼羊，鹅牛马兔等等等等，他都拿它们当朋友，弄得一家子人哭笑不得。此时兔子朋友有难，他怎么可能坐视不管。而他正一天天长大，现在他不肯吃肉，以后要劝他吃下，便更加难了。看着他瘦削的身子，和他一心要救兔子的坚毅眼神，岳明忠好生为难。
“嗯，朗儿，这…兔子是一个坏家伙，它糟蹋地里的庄稼，被猎人射中才抓回庄里来的，它干了坏事，你说该不该受到惩罚！”岳明忠灵机一动，编了个理由试图说服岳朗。
“啊……？，是这样啊”
见岳朗若有所思，岳明忠忙趁机来抓兔子，他心里清楚，若让朗儿将兔子带走，要吃兔子那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得手了。还未碰到兔子，兔子就发出吱哑一声尖叫，岳朗一惊忙回过神来：“爹爹，你要干嘛！”
“我……我不干嘛”
岳朗瞅见岳明忠手上的菜刀，吓了一大跳：“你想杀它！它虽然做了坏事，但它被抓住关进笼子，就已经算是受了惩罚，你不能再伤害它”
“我…我并没打算伤害它呀，我只是想，想看看它受的伤，严不严重”岳明忠红着个脸，睁着眼睛说瞎话，他自已都感觉到脸上臊得发烫。
“哦，对呀，小兔子受了伤，那得赶紧给它治疗！”说着岳朗转过身察看起兔子的伤势来
岳明忠一见，心中暗叫不好，却灵机一动，忙凑上前挡住岳朗的视线：“它受的伤极重，就快要死了，必须得尽快包扎治疗”
“哎，可怜的小白兔！”一听它快死，岳朗的心猛地一颤，竟有些悲从中来
“你别担心，我马上带它到药房去治疗，我尽量将它治好……”
“真的吗？”岳朗欣喜道
“嗯，但你不能跟来！”
“为什么”岳朗颇为意外
“因为…因为我没有把握将它治好，如果你在旁边会对我造成干扰，这样小兔子的性命就更加，更加难保！”岳明忠红着脸道
“哦，不行，小兔子这么可怜，你一定要将它治好！”
“所以，所以，你不能跟来，你明不明白”
“哦，那…那好”给小兔子治伤，自己却不能呆在它身旁帮点忙，岳朗颇为遗憾，垂着头，悻悻回答到
岳明忠忙抱着兔子，快速向外跑去，兔子挣扎着，发出吱吱吱的叫响，岳郎一听，颇不放心，忙跟着父亲向外跑去。
岳明忠抱着兔子便直奔一侧的药房，这药房其实也算不上药房，不过是生病时候经常在这里煎药，习惯下来便叫它药房了。
岳朗跟了过来，他很想看看父亲将会怎样给小兔子治伤，但门楣紧锁，窗子也被父亲掩上，他很想大叫让父亲给自己开门，但一想到这可能会对父亲造成干扰，给小兔子治伤会产生不良影响，便忙闭上嘴，侧耳在窗前，仔细听着里边响动。
岳明忠喘了几口气，一手抓着兔子，一手握着明晃晃的菜刀，便要往兔子的脖子上抹过去。
兔子挣扎着叫了一路，它身子已疲惫，此时终于安静下来，模样显得颇为乖巧可怜，神情恐惧中却带着愤怒和刚毅。低着头一眼瞧见兔子那副模样，岳明忠心里颇不是滋味，握刀的手不由一钝，竟觉得自己颇有些残忍，忙在心里安慰起自己来：万事万物皆有生命，我们吃青菜、萝卜，也照样残忍地将它们性命谋害，为了生存谁都没有办法，这怪不得我！
心里虽这样自我安慰着，但眼下却还是颇为过意不去。转过头，对着兔子一脸羞愧和歉意，无比真诚地道起歉来：“兔子啊，兔子，我要拿你来给朗儿补身子，确实是我太自私，是我对不起你。但所有动物活在世上，都得以其他生物为食，来维持自己的生存，草吃露水，你吃草，我又吃你，弱肉强食，全都得遵循这个道理，谁都怪不了别人，要怪只能怪造物弄人，非得要这样才能让生命延续下去。这一世呢我吃了你，是我亏欠于你，愿下一世，你我对换，让我再来补偿你！”
侧耳趴在窗台上，听到父亲在房间里边咕咕嘀嘀，说着一些听不清也听不太明白的话语，岳朗更加好奇，心里发痒急得他张牙舞爪，直挠窗户才勉强克制住，经他小手一抓，一片窗纸被捅破了来，岳朗先是一惊，接着便喜出望外。
诚心诚意同兔子这样一讲，岳明忠感觉心里舒畅了很多。他提起刀，将刀架在兔子的脖子上，兔子似乎听明白了他刚才的话一样，只呆呆地睁着眼，像是已绝望般，毫不挣扎反抗。
探着头，从窗纸上向被捅出来的洞内看去，只见父亲正将刀架在了兔子的脖子上，这一幕真是让他始料未及，岳朗惊叫出声来：“爹…爹！”
岳明忠心绪宁静，心里终于没有过多的歉意，他的手正提着刀往兔子的脖子上抹去，此时陡然听见儿子的尖叫声，瞬间身子一麻，全身乏力，只在兔子的脖子上划过一条浅浅的痕迹。兔子临死，神情本已呆滞，此时刀刃划过脖子，鲜血冒了些出来，求生的本能反而给了它一个巨大刺激，它挣扎着立马挣脱岳明忠手，向门的方向跑去。
被兔子这一挣，岳明忠全身一个激淋，顿时回过神来，下意识向兔子追去。岳郎一见，惊慌不已，一着急便口不择言：“坏人，不准你伤害小兔子！”
岳明忠正追着兔子，骤然听见这“坏人”二字，心里一凉，像被一柄尖刀刺入了心房，他忙停下身，却因惯性作用，脚下一拌，径直向小兔子方向跌去
爹爹竟不依不挠，依旧向小兔子扑去，岳朗看在眼里，又急又恼，郁闷之极，这一瞬间便恨极了父亲。
兔子努着力，试着从门下面的缝隙钻出身来，但缝隙太窄，它又受了伤，身子很是乏力，竟被卡在了缝隙中，拨不出身来。而岳明忠身子正跌跌撞撞，径直压了过来，兔子吓得毛发直竖。眼看兔子将被爹爹压制住，岳朗只得哀声乞求：“不要啊，爹爹！”
“啊……！”
岳明忠踉跄着身子，虽很想停下身来，但自己哪里控制得住，直接撞向门上，药房的门本不太牢实，被岳明忠这一撞，直接给撞得破碎，而他的身子便直直向地面上扑去。
门被撞坏，兔子终于从门缝中抽出身来，挣扎着向前跑去，岳朗一见，恼怒着爹爹竟不顾自己的呼喊依旧向兔子扑去，此时见父亲摔倒在地，在他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而兔子挣扎着向前跑，它受伤严重，若被其他人抓住，可就命在旦夕，便对父亲不闻不问径直向兔子追了过去。
“小兔子，不要跑”
“外面危险，你停下来，我带你去我的房间”
“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
岳朗一边追，一边喊，但小兔子却跛着脚，吃力地跑着，哪里肯停下来。这一跑便来到了侧院，侧院平坦开阔，是岳朗平日里练功的地方，这几天来，他主要学习拉弓放箭，整个侧院也就没有什么障碍。
兔子慌不择路钻了进去，岳朗立马跟上，刚踏进门，岳朗眼急手快忙转过身关上门来，侧院就只有这一道门，关上了门，正好来个瓮中捉鳖。
听得关门，兔子这才发现自己进入了死胡同，惊慌至极，忙停下脚步来。
岳朗回头看见兔子那惊慌的模样，便不再猛追，轻声安慰起来：“小兔子，不要怕，我们是朋友，我不会伤害你的”
一边说着，一边轻轻的向前移动脚步，小兔子一见，不由向后退了退。
见小兔子还是有些惧怕自己，岳朗灵机一动，想起母亲经常唱给自己听的歌谣来：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快点儿开开，我要进来……”
这首儿歌，本是讲大灰狼模仿兔子妈妈口气骗小兔子给自己开门的，岳朗想安慰小兔子乖乖听话，毫不思索便唱了起来。
在兔子很小的时候，兔子妈妈也是会给小兔子唱儿歌讲故事的，恰巧讲得最多的便是大灰狼的故事了，此时听到岳朗哼唱这首儿歌，兔子更为惊慌，便将他联想成凶猛狡诈的大灰狼来，见他一步一步向自己逼近，兔子心里十分恐惧，它惊慌失措忙四处张望，它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被抓住了。
岳朗见小兔子惊呆在原地，便要上前捧起兔子，刚伸手，兔子猛地向箭一样窜向西边的墙角，头也不抬径直奔向墙跟。岳朗一见，大吃一惊，它这样会撞上墙角，它这是在寻死！？
“不要！”
“不！”
但兔子丝毫不理，依旧向墙跟奔去
眼看兔子越奔越近，阻止兔子已然不及！
想不到兔子如此讨厌自己，要不是自己紧追不舍，它也不会主动寻死，这念头一闪过脑海，岳朗的心就绞痛不已！
兔子离墙越来越近，立马便要脑浆迸裂，一想到这悲惨的场面，岳朗忙转过头，哪还忍心再看下去！
轰隆一声！
尘土飞扬，一大片一大片墙皮剥落下来。
听得声响，岳朗虽于心不忍，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地扭过头去，一下便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