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 麻达鬼是什么
麻达鬼，麻达鬼又是什么鬼？！
黄莺莺问：“麻达鬼是什么？”
吴师爷说：“麻达鬼是长白山老林子里一种专门制造幻象，令采药人迷路的妖怪，这地方深山林密，稍不留神就会麻达山，每年困死在山里头的人不知会有多少，那些孤魂野鬼回不了家，就生出了一股幽怨之气，怨气在林子里长年累月的凝结在一起，就会变成采药人所说的麻达鬼，和河里的水鬼差不多，都是想找个活人做替身，自己好投胎脱离出这孤苦的荒山野岭。”
黄莺莺问：“后来呢？”
吴师爷说：“彪子胆子大，他朝地上啐了一口，站起来就朝土丘跑去，还有一个也跟在他后面，没人拦得住他俩，很快，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就消失在了丘顶，我估计，他们应该是下到了坡的另一端，令我们感到差异的是，他俩很快又跑回来，站在丘顶上面又蹦又跳，脸上不是惊恐反而是一脸喜色……”
黄莺莺不解：“怎么会一脸一色，是吓傻了吗？”
吴师爷说：“他俩冲我们招手，好像另一面的土坡下面有莫大的好处，我们纷纷看向老把头，老把头也没了主意，于是小半拉子就登上了土丘，我一时好奇也跟着他往上爬，最后我们都爬上了顶端，向下一望，我……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黄莺莺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吴师爷说：“山坡下面，竟然灯火通明，摆着一大桌子丰盛的宴席！”
黄莺莺自言自语地说：“这，怎么可能呢？”
吴师爷说：“我们一路赶到这里来，整日半粒米也未粘牙，挖到了人参，大伙这一兴奋，把饿肚子的事忘了，可看到桌子上那琳琅满目的酒菜，双腿登时就不听使唤了，连老把头在内，一窝蜂冲下土坡……没有凳子，桌上也没有筷子，我们站在桌边用手抓起食物大嚼起来……桌上的菜肴可谓丰盛，有渤海打捞的鲜鱼，有卵黄正肥的河蟹，有白嫩多汁的坛子肉，还有清淡宜人的竹笋……荤素齐全，特色囊括……我饿极了，拼了命地吃，不只我这样，大伙皆如此，可吃着吃着……”
黄莺莺问：“怎么样？”
吴师爷说：“吃着吃着我就觉出了奇怪，盘子盛的食物无论一伙人怎样吃，却并不减少，先前是一条鱼，吃了半天，那条鱼身上还是完好无损，问题是，我们风卷残云填到肚子里的，究竟都是些什么？”
黄莺莺对司马若水说：“肯定是幻觉。”
吴师爷说：“我害怕了，丢下手里的鸡腿看向众人，老把头此刻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也不吃了，唯独彪子还在拼命的吃，似乎任何异样都没看出来，这时，我打了个饱嗝，嘴里散发出一股松籽儿那油腻腻的味道，这才回想起那些菜放进嘴里时，好像都是同一种味道，松树油子味儿。我感到胃里一阵恶心，不知道吃进去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左右看了看，根本就没有一盏灯，甚至连可以挂灯的架子都没有，有的只是一张突兀的大圆桌子，可我们确能把每个盘子里的菜看得毫发毕现，这……这光源是从哪来的呢？彪子也不吃了，捂着肚子说他好像吃进去了十斤松油，腹内又涨有恶心。小半拉子年纪小，眼很尖，此时他面如白纸，嘴唇哆嗦着发不出声来。难怪小半拉子会吓傻了，谁会想到，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山里，竟会有如此一座气派的大庙……”
黄莺莺问：“大庙，你是说寺庙吗？”
吴师爷说：“没错，红砖红瓦，朱漆拱门，抬头望去高高的外墙，竟然不能一眼看到边。老把头说，这一定是幻觉，是麻达鬼施的障眼法了，可不能进去啊！当时我也吓懵了，但心里明镜一样，这庙肯定是假的，是麻达鬼用气儿吹的，因为庙墙和庙门都是崭新的红色，红得非常鲜艳，鲜艳得就像假的。彪子不信邪，看来他是被激怒了，他没把老把头的话当回事，几步跑上台阶，抬起腿就踹向那猩红的大门，门开了，却没发出一点点动静……随后彪子哇哇怪叫着冲了上去，进了庙门，就如同掉进了巨大怪兽的嘴巴里，悄无声息的被鬼庙吞掉了……”
黄莺莺问：“剩下的人呢？”
吴师爷说：“剩下的人面面相觑，不知等了多久，小半拉子问老把头说，彪子是不是死了，我们该怎么办？当时心里火烧火燎的，有股邪火挑拨着我，也不知哪里来的胆量，竟也踏上了通向庙门的石阶，老把头和小半拉子和其余人也跟了过来，我定定神，用手一推院门，那门看似厚重其实很轻，轻得没有任何摩擦的声音，随着门被推开，我就觉得有股巨大的吸力把我们一起吸进了里面……”
黄莺莺问：“你们看到了什么？！”
吴师爷说：“我看见彪子也站在其中，所有人像柱子一样呆立着，身体却不能动弹分毫……这是一间宽大的屋子，想象中应该有窗户也有门，但屋里黑得什么也看不见，黑得一塌糊涂，突然，有一点光从一个地方慢慢地亮起，光是圆形的，很微弱，就像把一堆萤火虫聚集在了一起，但只要盯着光看一会儿，恍惚之间，就会觉得它亮了……这屋子正中有个大树墩子，那束光就盘旋在树墩之上，树墩子旁边似乎有个黑色的东西动了动，我定睛看去，地上趴着一头黑驴，黑驴就是之前见过的那头，此刻它悠闲地趴在树墩下，四肢像面条一样怪异地扭曲起来……那头驴，居然像猫一样，能用前蹄拨弄头上的耳朵，细看之下，它的耳朵短短的，尖尖的，耳朵真的很特别，反正不像驴耳朵……它不时用前蹄拨弄头上的耳朵，一下，一下，一下……而后还伸出舌头舔那只爪子，不，应该叫蹄子。这是驴吗？像条狗，也像一只猫，反正就是不像驴！”
黄莺莺问：“你们只看见了一头驴？！”
吴师爷说：“不不不，就在这时，一阵虚虚实实的声音从黑暗中传过来，那不像是脚步声，很像某种轻薄的东西在地面上拖拉，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
黄莺莺问：“是什么东西正从黑暗中走出来?”
吴师爷说：“是飘出来，我看向其余几个人，尤其是彪子，他那原本坚毅的脸上惨白无比，嘴巴大张着，两颗眼珠子都快从眼眶里蹦出来，怎么办？在这一刻，我后悔了，后悔跟着这帮人进到山里来，或者这就是我的命，千里迢迢地来到这恐怖的地方，给一个冤死的麻达鬼做了替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