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无信仰
年关临近，五方城内却惶惶不安。
乌云密布，周遭的空气总显得有些浮躁，人心更是躁动，城内议论纷纷。
昨夜山贼攻城，虽然没有成功，战斗却不弱，在城外死了好些人，还都是武者。城墙也被轰破了一个口子，总让人触目惊心。
大清早，五方城便忙碌了起来，前所未有的慌张。太守府的队伍，各大家族的联盟队伍，在城内四处巡逻，同时还雇佣了百姓们修补城墙。
唐家后院内。
唐正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早早地修炼，而是静静坐在凉亭里，凝望着远方，眼睛里看不到焦距。
唐云跟赵艺龙站在后方，院子显得格外安静，可外面却尤为慌乱，频繁的脚步声来回走动，只因唐家有几个人在昨夜的打斗之中受了伤。
“三弟，怎么样，没事吧？”
唐光忽然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唐玉一如既往跟旁边。
扭头看着两人走进来，唐正勉强一笑：“大哥，我没事。城外，情况如何了？”
坐了下来，唐光叹了口气：“就那样，昨夜攻城虽然没成功，伤亡也不算惨重，却闹了人心惶惶。今年，只怕是没法过年了。”
“指不定今晚还会再来。”唐玉拧紧了细眉，“这些人埋伏在幕天森林，从那过来挺多两个时辰。”
唐光点头附和：“是啊，他们在森林之中，我们无法对其进行围剿，这才是关键。而且他们速度非常快，来去自如，分明是训练有素。”
听着两人所说，唐正不由暗叹。怎可能不是训练有素，只怕已经在幕天森林潜伏好些年了。
王家应该也是转移到幕天森林之中，只是不明白的是，当初王一然明明只是说提醒，为何现在又真的攻城？
只听唐光继续道：“爹已经去太守府议事，此次非常严重。可惜，如今王国正值危难之际，只怕是无暇理会我们。”
总说王国危难，着实让唐正奇怪。忍不住，还是问道：“大哥，帝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唐光与唐玉对望了一眼，犹豫几番，终究还是低声道：“老国王驾崩了，新王尚未确定。”
原来如此！
唐正双眸立即迸发了几分冷笑，内忧外患，却还发生这种事，怎么不乱？
只听唐光叹息着：“五王争位，已经持续一个多月。王国担心我们这些学子加入党派纷争，所以才提前放了假。”
“这个国家，只怕要出大乱子。”唐正冷冷轻哼，“危难之际，当同仇敌忾，团结一心。如今内忧外患，竟还有心思争权夺势，可真无能！”
声音尤为冰冷，让唐光几人颇为愕然。这还是头一次见他对王国之事有所关心，却没想到竟然这般直接。
前世，唐正创建骑士团，最开始的目的就是打压帝国之内的逆反之心，成就帝国大业。当时帝国可是举国团结一心，只求一统东洲。
可惜大业未成，五洲****爆发，南北两洲入侵，大战四处而起。
但唐正可以肯定，当时的帝国之内，没有人想要造反，一直都是团结一心的对外。至少，在他死之前是如此……
所以，唐正对这等国内纷争极为不屑，就算争夺下来又有何用？强权争取而来，终究靠不住。
帝王之术他不懂，可爱民是根本。如今争端四起，只顾夺位而将百姓至于水火之中，有何脸面掌管大局？
“三弟，道理谁都懂，可惜，那些人管不了这么多。”唐玉微微摇头，“五王之中，也只有四王子最仁善，却也是最弱势，只怕机会不大。”
“这事我们就不要多加讨论了，”唐光耸肩叹道，“我们身在将军府，对朝堂之事少议论一些。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应付这些贼人。”
唐正冷笑：“倘若那些贼人真的要攻城，以五方城现在的兵力根本挡不住。王国不出兵，只怕大伯也要出兵了。”
“正儿说得没错。”唐承平低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众人纷纷扭过头去，果然见到他面色凝重走来。
“局势不容乐观，对方人可不少，而且战斗力非常强。王国没法出兵，只能是我去领兵前来。”一边走过来，唐承平一边低沉的说道。
唐正几人起身打了招呼，这才问道：“爹，那现在是要动用南境的军队？”
“只能如此了。”唐承平叹息的坐下，“所料不差，这两日肯定还会再来。若是不能压制，这年也没法过。”
“可如此一来，城内岂不是又空了？”唐光眉头紧锁，“去南境搬救兵，至少也一天一夜，倘若今夜他们前来……”
“只能靠你们了。”唐承平微微一笑，轻拍着唐光的肩头，“你也该长大了，我带一些人去，剩下的就看你的了。今夜倘若他们再犯，由你领兵跟随太守。”
“这……”唐光嘴角微微抽搐，还是咬着牙点头，“好吧，我尽力而为。”
唐正眉头紧锁看着，让大伯前去搬救兵，五方城内空虚许多。尤其是唐家，倘若有人使诈，唐家只怕要出大事。
不过，大伯也并非鲁莽之人，想来已经跟杨守仁商谈好了对策，不然也不会冒这个险。
果然，只听唐承平继续道：“今夜若是再来犯，你带队跟着慕容家的便是。等会速阳马场的人会过来，暂住我们唐家。”
这倒是让唐正颇为惊讶，让慕容家的人进入唐家，那就意味着是对慕容家的绝对信任，否则一旦慕容家有二心，后果不堪设想。
转念又想，以慕容云飞此人性情，再加上跟唐家的交情，还是值得信任的。
交代了一些事，唐承平便火急火燎的离开了。
看着大伯远去的背影，唐正总觉此法不太妥当，最好其实还是从其他地方调兵过来，毕竟南境虽然稳定，王国之内却不稳定。倘若南境再出事，王国将会彻底沦陷……
午后，慕容家果然来人了。并不是慕容云飞亲自前来，而是让一个淬天九境领兵，包括慕容雨燕主仆二人在内，一共二十四人。
由此可见，慕容家也是非常有诚意，知道会引来一定的猜疑，所以让慕容雨燕亲自过来。
“嘿，昨晚你有没有出去？”青儿总是那般活泼，只是稚嫩的脸上多了几分忧愁，“这些贼人真是讨厌，都要过年了，还要如此。等过了年再说不行么？”
慕容雨燕轻声应道：“也许他们就是要等年前人多热闹。”
这话倒是让唐正颇为惊讶，凝望了她一眼。莫不是，她知道什么？
王一然曾说过，他们的目的是警醒世人。可是从昨夜攻城的迹象来看，并不像只是警醒，反倒是真想占领五方城。
此刻她却说这样的话，着实让唐正惊奇。
只听慕容雨燕解释道：“人多了，他们才能立威。倘若真的攻下了城池，才能站稳，不是么？”
如此一说，唐正倒是释然了。确实如她所说，无论从哪个角度想，年关都是最好的攻打机会。
“可是年关人最多，他们就不怕吗？”青儿撇着嘴，颇为气愤，“这些人真是可恶，真应该打死他们！”
慕容雨燕微微摇头：“年关人虽多，心却不齐。唐公子，我说的对吧？”
忽然将目光落到唐正身上，倒是让他有些奇怪，点头附和：“是的，人多有利有弊。倘若真能团结一致，实力自当提升不少。可若是不团结，反而徒增麻烦。”
五方城什么时候团结过？
唐正可以肯定，就算现在面临山贼攻城，各家之间依旧是各有心思，不然也不会安排慕容家到唐家来。
“唐公子，倘若今夜真要来攻城，你会出去吗？”慕容雨燕忽然问道。
唐正一怔，不明白的看着她，许久没能回答。
出去吗？
他不知道……
他想出去，可理由呢？而且，他担心，冲出去之后再度失去理智，到时候六亲不认伤了人总是不好。当然，前者的分量更重一些。
他不是怕事之人，真要出去杀敌，没什么大不了。只不过，为何而杀，这是一个值得思索的问题……
见他犹豫，慕容雨燕脸上的笑容越发浓厚：“看来，唐公子有心事。”
“哎呀，有什么好想的，真要用得到我们，当然要出去了。”青儿撇着小嘴，“我才不怕，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说得倒是轻巧，可究竟为什么要拼？若是不拼也能安生，是否还会卖命？
唐正没有回答，因为他不知道怎么回答。对于这个王国，他没有信仰，自然谈不上要为王国效忠，更谈不上卖命。
在他看来，山贼与五方城，只不过是两方势力争斗，仅此而已……
外面很热闹，唐家的小院却很安静。唐正跟慕容雨燕主仆二人在院子里赏花看鱼，说一些无边无际的话题，完全没有如临大敌之感。
唐光等人却忙得不可开交，要集结队伍，还要动员城内百姓，更要铸防御工事等等。
整个五方城乱成一锅粥，仿佛今夜将会有一场恶战，可是否真会到来，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