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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年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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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定涛怎么也没有想到,初至允州,便让他看到了这么有趣的一幕。

刚才的琴音,明显就是有些起伏不定,且有的地方还完全就走了音,可见这抚琴之人分明就是受了某些情绪的影响,而且,从琴音上判断,应该是负面情绪。

“有意思!本公子初至允州,便赶上了一出好戏。来人,去看看那几位是什么人?”

“是,公子。”

夜幕落下,万物俱寂。

浅夏倚窗而立,一抹愁绪,浮于面上。

穆流年进来的时候,正好是看到了她的一个侧影。

因为天色晚了,浅夏早已将发髻拆了,三千青丝迎风而舞,如玉的侧脸上,被一旁的烛光给晕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长长的睫毛宛若蝶翼一般,偶尔晃动一下,幅度不大。

“浅浅,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浅夏的身形未动,甚至是未曾转过脸来看他一眼,“你不是也没睡?这般晚了,你来我这里,于礼不合,还是回去吧。”

“你心情不好?”虽然是问句,可是语气却又是十分的笃定。

浅夏不语,微微垂下了眼睑,将眸底的情绪,遮掩了大半。

屋内烛光摇曳,气氛却有些僵硬烦闷。

穆流年轻叹一声,在这静得宛若无人一般的屋子里,格外地清亮。

缓步靠近她,感受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的愁绪,以及那有些浓郁的恨意,长臂一伸,拥其入怀。

“浅浅,别怕!一切都还有我。事实上,我们也早就料到了早晚有一天会与那个人对上的,不是吗?若非如此,我们也不必答应了桑丘子睿的提议,与他合作了,你说呢?”

浅夏沉静的脸上,终于是有了一丝的涟漪,“元初,我想过卢少华的背后会有人,如今他投靠了梅家,我亦无所惧!只是,我没有想到,在暗处,在最深最深的那里头,竟然是还藏了一双眼睛。”

浅夏有些无力地闭上了眼,身子往后一顷,将自己整个的重量,完全交付于身后之人。

“元初,有对手不可怕,有敌人也并不可怕。可是偏偏这敌人还如笑面虎一般地对你示好,你若是对其反击,便成了天底下最无情无义之人!成了所有人唾弃的对象!元初,他怎么会这么狠?”

“身为帝王者,怎么可能会不狠?这便是他惯用的手段!既为难了你,还让你说不出话来!既断了你所有的一切,还得让你对他千恩万谢!所以说,浅浅,别急,我知道有些事,你现在猜到了一些眉目,可是只凭我们自己,斗不过他的。”

浅夏的唇角扬起一抹苦笑,她自然知道仅凭他们二人,是不可能跟紫夜最顶端的那个人斗的!可是她不甘心!云家多年的隐忍算什么?只是为了换来一个所谓皇商的身分?

当年母亲明明就是有足够的身分地位,与林少康成亲配对,可是结果又是如何?

为了整个云氏家族,牺牲了云家直系一脉应得的尊重和荣耀,牺牲了母亲的婚姻,可是换来的却是什么?

是猜忌!是怨恨!

紫夜皇早已将云家视为了眼中钉,后来的所谓皇商的身分,也不过就是一把双刃剑罢了!

若是用得顺手了,自然是会在那剑鞘上给镶上几颗宝石,若是用的不顺手了,甚至是厌弃了,直接将丢入炉中,便已死无全尸了!

浅夏越想,越为她的祖父不值,为了舅舅不值,为了母亲和林少康不值!

如果林少康得知了当年母亲不得不离开他的真相,不知心中会做何感想?

如果林少康知道,母亲明明就是有着既高贵又尊荣的身分,却是生生被那个人给逼地不得不成为了一个商户之女,他对那个人,会不会也有几分的恨呢?

浅夏的眸中一抹光亮闪过,挣开了穆流年的怀抱,直接一个转身,与其四目相对。

“你说,定国公府,我们可不可以拉拢过来?”

穆流年微蹙了一下眉,“你是说林少康?”

浅夏点点头,“他不仅是定国公府的世子,还是上将军。如今他娶了我母亲,自然是有责任来守护我母亲了!而且,你别忘了,我母亲还为林家生了一个儿子。当初那人既然是能派了人潜入卢府,那么母亲生产之时,他自然也有法子派人去上将军府。元初,母亲这几年,怕是未必就如信上所说,过地不错吧?”

穆流年知她聪明,心思细腻,且对于一些事情,也是较为敏感。只是没想到,她竟然是通过卢少华口中简单的几句话,就能想到了这么多。

“你放心!虽然之前定国公府也有人刻意为难她,可是到底有林将军护着呢。信上不是说了,林少康特意挑选了十几名女护卫寸步不离!而且,为了她和你弟弟的安全,但凡是有宴会之类的,林少康从不让你母亲单独出席。”

浅夏心中的担忧,这才淡去了一些,只是,仍然有些挂念母亲。

“不过,你刚才说的,倒是不无可能!或许,我们真的可以试着拉拢林家,至少,林将军不会对于云家的事,坐视不理的。要说现在,我们应该是庆幸,你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这一点,若是放在云家,或许会觉得有些失望,可是现在的情势,倒是能保全了他的一条性命了。”

浅夏原本清澈的目光,此时倒是有了几分的戒备和狐疑。

“你是如何得知我弟弟只是一个普通人的?”

穆流年微微一笑,他从云长安口中得知了她是云苍璃选定的云家的继承人的时候,便知道了,定然是云筱月和林少康的儿子同样于秘术一道上,没有任何的天赋,甚至是还不及云长安!

“舅舅告诉我的。”

“舅舅?你何时见过舅舅了?”

“在去安阳城之前。”穆流年眨眨眼,这是借了云长安的口听来的,其原本说这话的,也是云苍璃,这样说,自己也不算是欺骗她了!

“元初,我突然就觉得有些累了!我人还未曾回到京城,想不到就先是看到了这么多的尔虞我诈!原本这也是正常,只是,现在云家毕竟还只是一个普通的皇商,舅舅也不过就是领了一个闲职。若是果真让皇上觉得我和哥哥搅进了这所谓的夺嫡之战,怕是就麻烦了。”

“话虽如此,可是有些事,仍然是要做的,不是吗?而且,先前我们在安阳城救了桑丘子睿,难免会让皇上疑心云家与桑丘家走的近,如今长安又救了方刺史,那么,或许反倒是可以打消一些皇上的心思。毕竟方亮是皇上的人。”

“这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此,若是往坏处想呢?只怕皇上反倒是会以为我们四处拉拢朝廷大员呢。”

穆流年扑哧一声便笑了,伸手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胡说!舅舅并不在朝中任具体的差使,而且云家与皇族也没有什么牵扯,皇上干嘛担心你们拉拢什么朝臣了?”

浅夏被他这一说,也轻笑了两声,“不过,有句话你倒是说对了。有些事,无论如何,仍然是要做的!反正我与卢家不对付。即便是皇上查到了此事与我有关,也是怀疑不到其它的层面上去。”

“卢少华这等身分的人,是不会知道云家的秘密的。所以,这些年来,怕是他一直以为是那个人觊觎了云家的财富,所以才会想要将云家给处置了。那个婢女的警告,再加上了他自己官运的亨通,自然而然地,也便开始疏远你的母亲了。”

“是呀,云家还没有没落呢,卢少华便已经是开始为自己另谋出路了,还真是精明的很呢!”

那精明二字,浅夏几乎就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一想到了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不顾廉耻的父亲,身上还流着他的血,浅夏就觉得有些脏!

若是有可能,她是真恨不能将自己这一身的血都给换掉了才舒服!

“天色不早了,你也回去休息吧。免得一会儿又被我哥哥给揪住了。”

穆流年看到浅夏现在的状态好多了,点点头,走之前,又留了一句话,“卢家,还是要尽快地想法子解决了为妙。我知道什么给卢子荣看病,给梅氏治疗不孕症之类的,都不过是幌子。你真正打算的,显然并不在此,我说的可对?”

浅夏愣了愣,冲着穆流年就眨巴了眨巴眼睛,那眼神儿是看起来要多无辜有多无辜,要多清澈有多清澈!特别是那长长的睫毛,简直就像是在控诉穆流年怎么能说出这样伤人的话!

穆流年摇摇头,眸底的宠溺甚浓,“不管你想做什么,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我说过,我不会站在原地等你。不许你说不可以,不许你说不需要,不许你说让我等。这些话,你总不会是忘了吧?”

浅夏一时心底波涛汹涌,仿佛是有着滔天的巨浪,眼看就要自她的心底翻越而出,微微泛红的玉颜上,难掩眸底的激动与感激。

“我也曾说过,我不是一个心理纯粹的人。元初,我只希望你才要记得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莫要让我对你失望才好。”

穆流年突然就倾身过去,然后快速地在其眉心烙下一吻,在浅夏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人已经是退至了门口。

“我是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浅夏还被他刚刚的那个举动给慑住了,哪里有心听他说了些什么?

此时的浅夏一双明眸,波光流转,明媚潋滟,宛若是那静好的湖面,荡起了层层的涟漪。

得亏是穆流年走了,不然的话,看到这样的浅夏,怕是真的会把持不住,一呆之后,便不想走了。

浅夏细细地品着今日穆流年与她说的话,他说的没错,自己的真正目的并不在此。

卢子荣、云敬丽,甚至是梅氏,统统都不过是幌子而已,自己真正想做的,从来就不是这些不起眼的琐事!

“小姐,准备好了。”三七进来,在门口低声道。

“嗯,哥哥等在门口了?”

“回小姐,正是。”

“走吧,正好我也看看几年不回卢家,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浅夏换了一身男子的行装,脸上遮了一顶面具,在三七的陪同下,很快就到了别院的后门,而云长安,早已是等在了那里。

“快上来吧。怎么那么久?”

浅夏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弯腰钻进了马车里。而云长安似乎是也没有指望她会回答自己,直接就打马离开了。

寂静的夜里,马车的声音就格外的明显。

即便是马蹄上被人用厚厚的棉布裹了,可仍然是难以让车辄声都全部消散。

马车几乎是绕着允州城转了一圈儿,在每个路口都稍稍地停了那么一下。

云雷驾着马车,仍然是慢慢悠悠地走着,此时的马车里,只有三七一人在里头揪着心。

浅夏与云长安二人自卢府的后门入内,那里的院墙较矮,云风用轻功带着她还稍微方便一些。

三人动作麻利,很快便到了前院儿的书房。

卢府的守卫,算不得有多么的森严,而此时,卢少华自然是早就去了后院儿歇息,这书房除了有两个小厮看守之外,也没有刻意地安排什么人守着。

“我进去找找看,卢少华的字我比较熟,比你们动作要快。”

“好,小心些。云风在这儿守着,千万莫要被人发现了。”

“是,公子。”

卢少华的书房,也不过就是三间正屋,浅夏知道他一般都是在西侧屋里处理公文的,所以进去之后,直接就去了西侧屋。

小心地翻找了一番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重要的书信。对此,浅夏倒也是不急,毕竟她今日要找的都是一些十分重要的,卢少华自然是不可能就随意地搁在了桌子上的。

一刻钟后,浅夏终于是找到了自己想要的。

卢少华与京城梅家来往的书信!

浅夏的眸子顿时一紧,数了数,总共是有十六封。最早的一封,在他迎娶梅氏之前写的,可见,在他娶梅氏之前,就已经背叛了桑丘家族。

除了这些,浅夏还找到了一些让她更为感兴趣的东西,只是现在,不是她细看的时候。

浅夏将这些书信交给云长安,“你先走,我让云风带我去一趟后院儿。”

“去后院儿做什么?”

“将这些书信拿走,卢少华不可能会发现不了的。让云风带我去找卢少华,现在他正处在了睡梦中,更改他的记忆,也是最为容易的。”

浅夏说完,抿唇一笑,“卢少华此人向来谨慎小心,我总要让他放心大胆地继续为梅家做事的。还有,这次我发现了他藏这些书信的地方,就在他椅子后面的夹墙之中。以后再来找,可就容易的多了。”

云长安有些不放心,可是浅夏说的没错,总要让卢少华以为这些信是被他自己亲手毁掉的,才能真的让他放心,否则,他们今天晚上做的这一切,怕是打草惊蛇了。

可是所谓的更改一个人的记忆,也不过就是借助了一些药物和秘术,将某一个场景或者是画面,强加在他的记忆之中,这样的手段,除了浅夏,别人还真做不来。

云长安叮嘱云风小心,自己拿了信,先快速地出了府,好去寻找云雷,让云雷来接应他们。

云风先在屋子里吹了药量不太重的迷香。

外间儿守夜的两个婆子,睡地就更沉了些。

浅夏挑开了帘子,看着里面那一层深色的帘帐,一步一步,慢慢地踱了过去,说不紧张,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

浅夏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急促,心跳也越来越快,毕竟,这一次自己要面对的,是自己的父亲!

白天的时候,她自然不怕,因为有那么多人在。

现在虽然也有云风陪在了她身边,可是到底是不一样的!

晚上的气氛本就有些偏冷暗,而此时自己是偷闯进了卢府,多少总会有些心虚吧?到了那帘帐前,浅夏收住了脚步,云风小心翼翼地掀起了帘帐一角,里面的两人,睡的正香。

浅夏此时,看到床上熟睡的两人,才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先前虽然是知道用了迷香,可是总觉得有几分不安,现在,总算是心定了些。

云风就掀着帘子在那儿站着,浅夏进去了不过是连半刻钟也不到,便快速地退了出来,“走吧。”

云风知道,小姐此事成了。

只是两人还没有高兴多久,才刚刚出了卢府的院子,站在了院墙外,前头的路,便被一名黑衣男子挡住了。

浅夏此时是男子装扮,且戴了面具。而云风自然亦是一身夜行衣的打扮,两人这个样子,被人堵到了半路上,任谁看,应该也是他们两人是做坏事的那一方。

双方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谁也不曾先开口说话。

浅夏自然是不会开口的,一说话,马上就会被人发现她是一个冒牌的男子。而对面男子也不说话,倒是让浅夏有些意外。

也不知浅夏是不是太无聊了,竟然是开始细细地打量起了眼前之人!

在黑夜不睡觉出现在了这种地方的一个黑衣人,竟然是没有遮面?而且,在浅夏的印象中,做这种事情的人,虽不能说是多么的猥琐嚣张,可是至少也得是剑眉厉目吧?

可是眼前之人,却是一双细长的凤眼,怎么看,都是透着几分的阴柔。明明就是男子,那狭长的眸子里透出来的,却是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妩媚之色!

男子许是感觉到了对面的人在打量她,眼神也转移了过来,眸底略有吃惊,似乎是没有想到,明明做坏事被人家截住了,竟然是还能这样若无其事、明目张胆地来打量别人?

浅夏看他的视线射了过来,立马就低了头!

她虽然于秘术上厉害,可是到底也是一名女子,而且是未经过杀伐之人,对面男子身上的阴柔之气虽重,可是那一身的杀气,亦是不容忽视的,她还没有蠢到与这样的一名男子来个硬碰硬!

若是果真四目相对,男子那样柔媚中带着几分凌厉的视线,可不是她能够抵挡的。

“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是敢夜闯卢府?”

男子的声音清冷中不失魅惑,浅夏的身心猛地一震!这样的声音,这样的男子,十有八九,亦是一名精通秘术之人!

云风感觉到了浅夏身上紧张的气息,下意识地就跨进一步,将浅夏护在了身后。

“不知阁下有何指教?”

“回答我刚才的问题,若是让本公子满意了,本公子自然是会放你们走!不然的话,呵呵!”男子的动作潇洒肆意,哗地一下,便打开了手中的折扇,笑意吟吟地看着两人。

云风的手微紧,对方的功夫不弱,自己若是贸然出手,怕是会伤了小姐。可若是不出手,他们又怎么过得去?逃?怎么可能?自己一人倒是还有可能,可问题是现在自己的身后还有小姐在呢!

若是再这样僵持下去,万一被附近巡逻的衙役看到,只怕是会更麻烦了!

“你想怎么样?”

“啧啧,是本公子的声音太小了,还是你的耳朵聋了?本公了说了,你们为何潜入卢府?又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云风此时的脑子倒是出奇地好使了。

“这位公子怕是弄错了吧?谁说我们是去了卢府?卢家是什么地方?阁下以为我们二人便可以轻易地进入?”

男子微微愣了一下,似乎是在思索着云风此话的可靠性。

“公子,我二人与公子并无过节,而且,我兄弟二人此番出行,也是为了我们的私人恩怨,还请公子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

“过去?好哇!那至少,也得让本公子看看,本公子放过的是什么样的人吧?”

浅夏的神经立刻就紧绷了起来,显然,这是不打算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云风护着浅夏退后两步,“公子在此稍侯,属下尽快想法子带您离开。”

话落,浅夏只觉得一阵风过,再看,两人已是混战在了一起!

兵器的碰撞声,很快就会惊动了附近的人,浅夏的手心已经出了汗,这名男子的身手,明显是在云风之上,若想快速地逃离此处,只怕是有些麻烦了!

浅夏正想着如何才能脱身,便见两人的混战中,又加入了一道身影,浅夏顿时大喜,来人正是云雷!

云雷既然是在这里了,那么想必哥哥也就不会离此太远了。

因为有了云雷的加入,男子应付起来,明显就吃力了多。

浅夏正想着要不要试试自己手中的迷香,就觉得腰间一紧,身子已是凌空而起!

来不及尖叫!事实上,她也没想着尖叫!因为男子身上好闻又有些让人畏惧的清香,让她大脑中只是一闪,便什么动作也不敢做了。

浅夏将头直接就埋在了他的胸前,觉得耳边呼呼的风声刮过,整个人就像是没有了支撑一般,只能是软软地依附于身边之人。

等终于再感觉到了脚着落在了地面上时,终于有了那么一些踏实感时,浅夏才将头抬起,然后四处观望,竟是别院?

浅夏看到了穆流年眸中的怒气,却是咬紧了嘴唇,一个字也不敢说。

“再咬就破了!你想给你自己的嘴唇上上些白药?”

浅夏有些忐忑地松开了贝齿,穆流年到底是有多大的火气,她现在还不清楚,所以,她只能是什么事都听他的。

“现在知道害怕了?”穆流年的怒气显然是还没有下去,不过看到浅夏如此地小心翼翼,他的心里也是有些不太好受的。

“那个,元初,我哥哥呢?”

“放心,他没事,就在不远处接应他们两个呢。”

浅夏的眸子一亮,“这么说,云风和云雷也没事了?”

“自然是无事!我既然是出手了,总不能就只救你一个吧?难道让他们两个死在了乱剑之下,然后再被你骂?”

浅夏被他这话给噎地一滞,表情也是有些不太自在,两只手慢慢地搅弄着,似乎是在发泄着她心底的不安。

“浅浅,我说过什么?你不是说你都记得吗?为何今天晚上要做这么冒险的事?你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

“元初,对不起。”

“你知道我要听的不是这个。”

浅夏不再说话,只好是自己寻了个位子坐下,焦急地等着他们三个的归来。

穆流年也知道她现在没有心情说别的,一心只想着他们三个能平安地回来,否则,今天晚上的一切,怕是都要白做了!

“喏!”穆流年将怀里的一个布包掏出来,啪地一声,便落在了浅夏眼前的桌子上。

浅夏一惊,看了穆流年一眼,发现他却是根本就不理她,显然是还在生气,只能是小心地打开。

竟然是先前她交到了哥哥手上的那些密函!

“怎么会在你手上?”

“你们出府后没多久,我便跟上了你们,然后发现了有人往卢府的方向靠近,这个时候,云长安已经出来了。他看到我,便将这些东西交由我保管,然后他再去救你们。只是他没想到,我会在拿了这些东西后,先去救了你,然后才回来的。”

“你?”

“这些东西,便是再要紧,在我眼里,也不及你的一根头发重要!”穆流年说着,脸上的表情再度地凝重了起来,“你竟然是瞒着我去做这么危险的事,云浅夏!好!你很好!”

浅夏只觉得自己的心底颤了颤,显然,她现在即使是有些心慌,也还没有愚蠢到以为穆流年的那句你很好,是在夸她!

很快,云长安三人也回来了。

“如何?”

云长安的脸色有些阴沉,“云风受了伤。我去帮他包扎一下。云雷,为了稳妥起见,你再去确认一下,我们是否真的安全了?”

“是,公子。”

“不必了!”穆流年面无表情道,“青龙已经将你们留下的尾巴处理干净了。至于那名黑衣人,你们恐怕很快就会再见面了。”

“什么意思?”云长安急切问道。

“他的目标,也是卢府。只不过今日被你们给抢了先。而且,对方的身手不低,且身边还有暗卫保护,显然并非是寻常之人。你们最好是这几天都暂时不要出门了。”

浅夏有些意外穆流年竟然是已经知道了这么多!

“他是谁?”

穆流年转眸看着浅夏,眸底虽然是仍有怒意,可已不再似刚才那般地浓烈,面上的线条,也稍稍地柔和了一些。

“皇甫定涛!”

“皇甫定涛?他是什么人?”浅夏拧眉,一脸茫然,“哥哥可听说过这个人?”

云长安摇摇头,“想来不是什么世家名门的后人,否则,我不可能是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

话落,兄妹二人的视线,齐齐地落在了穆流年的身上。

穆流年轻叹一声,虽然是不想帮他们,可是一想到了现在他们的情况,也只能是狠狠地瞪了一眼云长安!舍不得吓到他的浅浅,他还怕一个云长安?

云长安没法子,今晚之事,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怕是他们四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个问题了!如今不过是被他瞪上一眼,瞪便瞪吧!

“皇甫定涛是桑丘子睿的师弟,亦是蒙天的亲传弟子。”

浅夏一惊,竟然又是蒙天的弟子,难怪那一瞬间,自己的直觉会告诉她,那个人是一名秘术师了!原来如此!

“皇甫定涛是桑丘子睿的师弟,那这么说来,他来允州,亦是奉了桑丘子睿的命令了?”

“应该是!因为目前我得到的消息,他们师兄弟的感情一直不错。而且,皇甫定涛对于他的那位师兄,可是一直都很崇拜!”

“哥哥,先去帮云风包扎伤口吧。”浅夏看到了云风的手臂上不停地有血滴了下来,鲜红的颜色,可谓是触目惊心!

云雷也跟着一道下去了,屋子里,再度只余了他们二人。

浅夏再度坐回到了原位,将桌上的那些密函一一整理了一下,然后再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语。

穆流年知道她的意思,原本是有心再晾晾她,可是看到了她眸底的庄重,知道他们今天晚上如此冒险,大概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东西了。

“你先看看这些吧。”

穆流年将所有的密函一一看过之后,倒没有什么太意外的表情,“卢少华倒真是个精明的,原来他早就是同时为了桑丘家和梅家两方效力了!脚踏两只船?呵呵!真是有趣!”

“脚踏两只船的好处就是,一旦他落难之时,一方舍弃了他,而另一方,竟然是还愿意再重用他。”浅夏呷了一口茶,“严格说来,也算不得是脚踏两只船,毕竟,他一开始,的确是只为桑丘家一脉效力的。只是后来桑丘家许是对他不满意,开始慢慢疏远了他。”

“你再看看这个。”浅夏将一张以绢帕包裹着的东西递了过去。

穆流年看到了浅夏脸上的一抹恨意,以及她身上突然就散发出来的一种极为冷冽的气息,意识到,这样东西,怕才是今晚最大的战利品。

“怎么会?”穆流年这回的脸色骤变,“这?怎么可能?”

此时的浅夏反倒是淡定了许多,“有什么不可能的?你别忘了,卢少华当时娶的,是我的母亲,是云家的女儿。”

“你?这道旨意?”

浅夏苦笑一声,“我现在终于知道当初他为何会在母亲的药里面下毒了。原来如此!”

穆流年并不知道,浅夏此时所说的当初,指的是前世,而非今生。

“呵呵,弄了半天,真正要害死母亲的,竟然会是那个人!元初,你说母亲这几年在京城里到底是怎么过的?为什么他一定要让母亲死?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对不起他的事?”

浅夏终于忍不住,竟然是直接就哭出了声。

那珍珠一般的眼泪,竟然是开始成串成串地往下掉。

“就因为母亲是云家的人么?就因为外祖父曾有过双瞳的天赋吗?这世道为何如此不公?为什么?为什么?”

“浅浅,别怕。”穆流年将手中的信直接扔在了桌子上,他也没有想到,五年前,那个人竟然是给卢少华下了这样的一道旨意,要让云筱月无声无息地消失在这世上。

穆流年轻轻地拥着浅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她。这个时候,任谁知道了当年曾经有过这样的一道命令,都会难以接受。

“为什么?为什么?”

怀里的浅夏仍然是在不停地用哽咽的声音问着为什么,穆流年却是皱紧了眉,始终不知道该怎么来安慰她。他知道,这个时候,说什么,都不能让浅夏的情绪平复下来。

直到浅夏哭累了,几乎就是没有力气再说什么了,才从他的怀里抬起了头。

“浅浅,事情都过去了。别怕。”

浅夏摇摇头,满脸的泪痕,略有些颓废的脸色,使得她整个人看上去,都有了几分的消沉。

“元初,我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后悔自己知道了某件事的真相!真的!”

穆流年不语,只是定定地看着她。

前世的往事一幕幕地浮上了眼前,有那么一刹那,浅夏甚至是想到了前世卢少华与人合谋来算计徐泽远,是不是也是因为当时他们接到了那个人的命令,所以才会如此。

浅夏脸上痛苦的表情,让穆流年心中不忍。

“浅浅,不会的!既然是当初你们母女离开了卢府,最终卢少华的计划不是并没有得以实施吗?而且现在你母亲不是也活的好好的?”

“好好的?”浅夏自嘲一笑,“元初,连你也要骗我吗?如果不是因为我用海爷爷教我的推算命格之法,怕是我也会信了你们的话。”

“浅浅?”

“我的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在出生当日,竟然是就先历了一次生死劫!还有我的母亲,也是在那日,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元初,你还要帮着他们来瞒我吗?”

穆流年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在她期待且执着的目光中缓声道,“当年,你母亲生林云冲的时候,的确是险些就出了危险。不过好在舅舅赶了过去,最终也是母子均安。”

“那么,查到的结果是什么?”

浅夏胡乱地就拿帕子擦了一下脸,凌厉地视线投射在了穆流年的身上,“别告诉我说你不知道。有关我母亲,你不可能会坐视不理的。”

穆流年不语,眼睛,却是看向了桌上的那封密函。

不必再说什么,只是这样的一个眼神,浅夏便明白了。

“果然,他竟然还是不肯放过我母亲吗?为什么?元初,我母亲不过一介弱女子,他身为至高无上的帝王,何苦要用这等龌龊的手段来谋求我母亲的性命?”

穆流年看着再度有些激动的浅夏,神色有些无奈,“浅浅,其实,这一点,你不是早就猜到了?”

浅夏的身子一顿,好一会儿,竟然是轻轻地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听起来刺耳且让人心疼。

“是呀。我的确是一直都在怀疑他。可是我没有想到,竟然是真的被我给猜中了!呵呵!皇上?九五至尊,竟然是会想出这样的手段,来针对一个内宅妇人?既然如此,他当初又为何要下旨让林少康娶了我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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