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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罪难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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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少华竟然是也参与进了这件事?

浅夏一直是一脸凝重地站在了窗前,不言不语。

而穆流年和云长安两个人,也都只是保持了沉默。毕竟谁也没有想到,这件事里头,竟然是还会牵扯进了卢少华?再怎么说,那也是浅夏的亲生父亲!

青龙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外,“启禀公子,人已经送回去了。没有打草惊蛇。”

“嗯,下去吧。”

云长安看了一眼青龙的背影,若有所思道,“桑丘府里,竟然是也有你的人?”

穆流年瞟他一眼,不语。云长安继续道,“我原以为桑丘子睿的手段就不错了。想不到,你竟然是还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安插人手了?”

穆流年仍然是不答话,懒懒的神情,倒像是云长安口里说的是别人。

浅夏此时的心绪自然是无法平静的,她没有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与卢少华还扯上了关系?如此一来,那么,给桑丘子睿下毒的人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难怪梅远化会舍得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卢少华为续弦!

这允州离安阳虽不算是太近,可至少比梁城要离的近。这几年来,卢少华怕是没少为了梅家做事吧?

浅夏的手扶在了窗棂上,再慢慢地收紧,眼睛微微眯着,想着先前皇甫定涛的一字一句。

“我只是听到他们在说尸体的事会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还说如今人手的供应似乎是有些不足了。若是再如此,怕是就要断了什么了。”

“卢少华的表情似乎是很着急,而且瞧着他的脸色也有些不太正常,显然是很害怕!我还看到了他亲手交给了洪县县令一个小瓶子,后来两人分开,我便盯上了卢少华。”

“后来卢少华鬼鬼崇崇地将一样东西丢出,我注意到了他上了马车,是要连夜回允州,便再度折了回来,去看他扔掉的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反倒是被人给盯上了。”

“那样东西,我仔细地看过,不是什么要紧的物什。想来也是,若是十分要紧的,他怎么可能会随手丢弃?不过,我闻过了那瓶子的味道,有着浓浓的药香味儿,而且,根本我的经验,当是炼制那碎心蛊所需要的必备药。”

皇甫定涛的每一句,都十分清晰地她的耳边回荡着。

浅夏不想让自己深陷其中,毕竟这是桑丘府和梅家的事。现在的卢少华,也不再只是卢家的老爷,更是梅家的女婿!

无论如何,都是她的亲生父亲,她自然是不可能亲手去解决自己父亲的性命!

用力地甩了甩头,“这件事,我们不插手了。皇甫定涛既然是查到了这里,那么,就由桑丘子睿自己来处置吧。”

“浅浅!”

穆流年的眼中透出一抹心疼,他知道浅夏之前在卢府曾受过不少的苦,他也知道浅夏虽然是算计卢少华,却终归是狠不下心来做地更绝!

这一次,能让她说出不再插手此事,想必也是让她下了很大的决心。这样的浅夏,真心让他觉得心疼。

“元初,我姓云。卢少华自己做的事,只能是由他自己去承担后果。碎心蛊这样丧心病狂的东西,他竟然是都敢参与进去,这样的人,还有什么资格再成为朝廷命官?有什么资格为人父母?”

浅夏的语速很慢,可是每一句都像是费尽了她身上所有的力气一般,让人觉得一字一句,都宛若是重石一般压了下来。

“尸体还在增加,这就说明了碎心蛊还在继续炼制。元初,莫说现在我不姓卢,便是姓卢。我也不能只是为了自己的安逸生活,就罔顾了那么多的性命!”

浅夏说到此处,轻轻地闭了眼,有些无力,有些无奈。

穆流年也大孩子不得云长安就在这里,竟然是直接就到了浅夏的身侧,直接将她拥入怀中,坚实有力的臂膀,温热的胸膛,让浅夏体会到了一种实实在在的安全感和踏实感。

“浅浅,这次的事情,我们就什么也不做,我们只是静静地看着。你放心,我会让人关注着有关卢府的任何动向,不管最后桑丘子睿如何处置卢府,我都不会给他伤害你的机会。”

浅夏点头,知道他这话里的意思,是指自己好歹也是卢少华的女儿,若是被桑丘子睿有所顾虑,那么,他自然是会全力地护着她。

事实上,浅夏心里明白,他的这一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桑丘子睿不可能会对自己如何!

倒不是因为她对自己有信心,而是因为她相信桑丘子睿不是一个糊涂人!再怎么说,她现在也是姓云,是云家的小姐,而且,还是与他有着合作关系的云家小姐。

桑丘子睿选择跟她合作,那么,自然是不可能对于自己的事情一无所知。自己当年是如何离开卢家的,想必,他也是清楚地很吧?而且,这一次,自己在允州发生的事,他定然也是收到了风声的。

所以,自己与卢家的人不和,也没有什么感情,想必他也是明白的。

只是这一次,碎心蛊的事,暂时还是无凭无据,想要将卢少华给拉下马,似乎是有些麻烦呢。更何况他上头还有一个吏部尚书护着,岂是那么好拉下来的?

倏地,浅夏突然就想到了允州刺史方亮,喃喃道,“看来,碎心蛊的事,不宜闹大。不过,想要整治一个小小的少尹,对于桑丘子睿来说,也未必就是一件棘手的事。”

穆流年的眸中闪过了一道流光,似乎也明白了什么,不过,倒是没有急着说什么,只是定定地看着浅夏。

“元初,你说,当初方刺史的病情突然加重,桑丘子睿是不是知道一些内幕呢?”

穆流年修眉一挑,“你是说,他会借着这个机会,直接先关押了卢少华,然后再借机搜府?”

“若是能在卢少华的府里搜出了一些养蛊必备的东西,你说,卢少华还能不能活了?”浅夏的神色淡然,看不出一丝的忧虑,也不见有什么幸灾乐祸的表情。

“桑丘子睿一旦出手,那可绝对是比我们出手要重得多的!”

“随他吧。毕竟中了碎心蛊的人是他。我倒是真没想到,这个皇甫定涛竟然是这么快就查到了洪县那里。”

穆流年不以为意,“你也说过,他本也是一名秘术师,他得知桑丘子睿中了碎心蛊的时间,定然是比我们早。而且,之前他一直未曾离开,只怕也是使了一个障眼法罢了。是不想打草惊蛇。不然的话,也不会在他回到安阳的途中,竟然是三番四次地于深夜离开了。”

“嗯,或许吧。”

浅夏没有说出心头的疑惑,她总觉得这件事,似乎是没有这么简单,可是到底有多复杂,她又说不上来!或许,只是单纯地她想多了。

次日,浅夏有些无精打采地在院子里游荡着,昨晚上自然是未得好眠,现在这个时辰,云长安去了桑丘府上,而穆流年一大早就被青龙给找走了,也不知现在跑到哪里去了。

浅夏百无聊赖地看着院子里的柳树像病了似的,有些蔫的样子。尤其是那叶子上面还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尘土,在枝上打着卷,枝条一动也不动,像是半个死人一般。

浅夏甩甩头,自己怎么会总是有这么消积的想法?自己这是怎么了?果然是人心情差,看什么也就不顺眼了么?

转头再看向了水塘里的莲花,这个时节的莲花,虽不能说开地正好,可一池子莲花,总该有几朵像样的吧?可惜浅夏一眼看过去,那些谢了莲花,却是远远比开得娇艳的莲花,更让她注意。

轻叹一声,果然是心情不佳,所关注的焦点也就不同了。

心情好时,看到什么都会想到了灿烂娇艳的模样,心情不好,看什么都是有颓败垂死的状态了。

“小姐,元二公子回来了。”三七跟在了她的身后,自然是看出来小姐的心情不佳。

浅夏一扭头,果然是看到穆流年过来了。

“我还以为是京城出事了。”

“暂时不会。青龙找我,是因为他发现了一件事,或许你会有兴趣。”

“什么?”

“那些养蛊人用来培植碎心蛊的活体的来源。”

浅夏的眉心一紧,“难道不是那些大街上的流浪汉吗?”

“有一部分是。可是有一大部分不是。”

浅夏的神色除了几分诧异外,更多地还是凝重肃穆。“难道卢少华的胆子,竟然是大到了要用普通人家的男子?”

“是囚犯。”穆流年眸光一眨不眨地盯着眼前的浅夏,“他利用关系,将牢房里的那些囚犯花银子买出来,然后再送到了洪县。而且,这些囚犯大都是一些被判了一二十年的人,有的甚至是才刚进来没久,直接就被他给弄走了。”

“这个消息,青龙是从何处得来的?”敏锐的浅夏,很快就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穆流年轻笑,“是皇甫定涛查到的。他本来去允州,就是想要查一查卢少华与梅家的关系,另外,还要再查查方亮突然病重的事。没想到,竟然是意外地得到了这个消息。”

“这么说,现在桑丘子睿也得到这个消息了?”

“不错。其它的不论,单只这一条儿,便足以让卢少华身首异处了!”

紫夜的律法,穆流年自认还是很熟悉的。卢少华这样的做法,那可是让他必死无疑的。

“你找我来跟我说这个,是什么意思?”浅夏低了头,穆流年一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只能是如实相告,“可需要我帮你将这件事情处理了?你若是不想卢少华死,现在还有机会。”

言外之意,也就是说,现在桑丘子睿虽然是得到了消息,可也同样没有任何的动作,难不成,是在等她出手相阻?

猛然,似乎是有一个念头在她的脑海里闪过,只是太快,一时没来得及抓住,不由得有些郁闷,有些郁悴道,“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你不必出手。什么事也别做,只是看着就好。这些消息,我总觉得,好像是桑丘子睿故意透露给我们的。”

穆流年也微微凝神,“你的意思是说,他料准了你会关心卢家的事,所以?”

浅夏摇摇头,“我既然是改姓了云氏,便与卢府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也罢,此事,就让桑丘子睿自己去处置吧。云家,不能因为他是我的生父,就被牵扯其中。”

云家?

穆流年似乎是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浅夏出手,势必会让桑丘子睿重新估量浅夏的能耐,当然,也会让他不由自主地便将浅夏的做法,当成了是云家的态度,毕竟,浅夏现在姓云,而且还跟云家唯一的嫡子在一块儿,她若是说只是她个人的意志,怕是都不会有人信的。

“你的意思,这是桑丘子睿对你的试探?”

“如果我所料不错,应该是。桑丘子睿为人聪明,行事颇为谨慎小心。这一点,从他出手对付桑丘子赫上,我们便能看得出来。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一击即中!丝毫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喘息的机会。他自己身中碎心蛊,如此痛苦,且能不能继续活下去都是个问题,却在得到了消息之后,未曾立即动手,便能想见他的态度了。”

“是我疏忽了。你放心,我会将一切都安排好的。”

浅夏没有再说话,她现在的心里,没来由得便是有些恐慌了!

不是对于卢少华会出事的恐慌,亦不是出于对碎心蛊的畏惧。而是对桑丘子睿这个人,她越来越看不透,也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个极为危险的男人了!

真是有些弄不清楚,当初选择了助他,到底是对,亦或错?

或许将来某一日,自己再有什么事触怒了他,自己曾经相助过他的事,会让他能网开一面吧!

浅夏又自嘲地笑了笑,她怎么忽略掉了桑丘子睿的实力呢?当初关于桑丘二房的事,即便是没有她出手,桑丘子睿一样可以解决掉这些麻烦。

桑丘子睿的动作很快。准确地说,是在两天后,一出手,便直接将卢少华给下狱了。

卢少华罪名有二,其一为谋害刺史,这谋害朝廷命官,可是死罪!其二为勾结狱卒,私放囚犯,其罪当诛!

二罪并发,至少,也是个斩立决了。

当然,卢少华是官身,再加上梅氏一听说他出事,便立马给京城的梅家去了信,所以,卢少华的罪名,自然是不会那么快就定下来的。

不过,梅氏打听了一番之后,也是有些沮丧了。

方刺史那里已经是掌握了大量的人证物证,这案子想要翻身,几乎就是再无可能了。

梅氏也是个心狠的,当然,若是站在了公平的角度来说,应该说她是个冷静理智的。卢少华一被人带进了府衙里,梅氏便以进京求父亲为其奔走为由,带了自己的金银细软,直接就回京了。这一走,便再也没回来。

当然,此是后话,暂且不提。

卢少华最终被定下了罪名,且定了行刑的日期之后,是桑丘子睿亲口将这个消息告诉她的。

浅夏看着对面脸色苍白的桑丘子睿,面色平静地问道,“你的蛊毒最近发任地不太多了吧?”

“还好。应该要多谢云公子了。”

浅夏突然勾唇一笑,金黄色的阳光透过了薄薄的轻纱,直接就洒在了她的娇颜之上,使她整个人宛若是被人镀上了一层金粉一般,圣洁,却又高贵。

“桑丘公子,我们这间,应该是合作的关系吧?”

“自然!这一点,早在上次浅夏来安阳城的时候,不是就已经确定了?怎么?可是浅夏觉得子睿何处做的不好了?”

浅夏轻笑,不语。好一会儿,云长安进来,看了两人一眼,才道,“妹妹,东西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我们什么时候动身?”

“马上。”

桑丘子睿略有不悦,他并未收到任何他们要离开安阳城的消息,就像上次一样,一声不响地就走了,一点儿痕迹也未曾留下,这种不受他掌控的感觉,让他觉得很被动。

“你们要去何处?”

“你不是来告诉我,我的生父,将会与我阴阳两隔了?我虽不再是卢家的人,可至少,他也是我的生父,总该去探望一番吧?至少,在他临死之前,我总得让他吃上一顿像样的饭菜,不是吗?”

浅夏盈盈笑着,只是那笑,与她周身的气质怎么就那么地不符!至少,在桑丘子睿看来,现在的浅夏,这笑里头,似乎是还藏了几分的寒意。

桑丘子睿微微转动了一下自己左手拇指上的玉扳指,只是拧眉看着她笑,那幽深的眸子里,似乎是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般。

次日,浅夏不过才行出去不足百里,便听到了朱雀送来的最新的消息。

卢少华的罪名一定,自然后头就该是抄家了!

浅夏冷笑一声,“好一个桑丘子睿!好!很好!我说他怎么会那么好心,亲口来告诉我这一切,原来,昨日他找我叙话之时,正是卢府被抄之际!这是生怕我不知道他的本事么?”

“妹妹,卢府被抄,按理说与你也没有什么关系呀?”

“呵!哥哥,你太小看桑丘子睿了!之前皇甫定涛能用了那么短的时间就找到了洪县县令的头上,紧跟着便揪出了卢少华。如此神速,却在后来卢少华被下狱之后,任由他的消息被送回京城梅家,任由梅氏回京,甚至是任由梅远化在京城开始活动了。”

浅夏说完,眸带笑意地看了二人一眼。

穆流年则是轻笑一声,“这个桑丘子睿,他的胃口倒是大,如此看来,洪县应该也很快就会有消息传回来了。”

云长安咬唇冥想了一会儿,脑海突然大亮,“桑丘子睿是想要借此机会,将京城的梅家一举给拉下水?”

穆流年摇摇头,“他的计划虽然是完美,可是可行性并不高,收到的效果不会太明显。毕竟,梅家,可不止是一个梅远化。再则说了,只要是梅家的羽翼稍加周旋,那么,便没有人能够将这里的事,与梅家扯上关系。”

浅夏转身看向了车外,“或许,他的目的,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动梅家。”

穆流年的眉心一动,显然也是想到了什么,目光中有着几分惊艳地看着浅夏,点头笑道,“若是如此,倒是说得过去了。这一次,便是动不了梅家,至少也会让梅家在南边儿的这些势力,一一被他给清除瓦解。看来,桑丘子睿这是在给肖云放铺路了。”

“这些不是我关心的,只要是没有人打我母亲的主意,没有动云家,那我也乐得见他们这么折腾。”

等到浅夏到了允州之后,几乎就是未做停留,直接让人去允州城里最好的酒楼订了酒菜,再随她一起,进了死牢。

陪她去的,是穆流年和三七。

初一见到卢少华,浅夏几乎就是不敢认了!

不过才多久没见,这个卢少华,竟然是已是憔悴不堪,而且一身的污浊,衣裳上,还有一些变黑了的血迹,头发上的干草,代替了往日的官帽玉簪。

卢少华待一看清来人之后,惊地半晌说不出话来,身子亦是僵硬得一动不动,那模样儿活像是见了鬼似的!

牢门被打开,三人进了牢房,三七将酒菜一一地为他摆好了,这才躬身退至一旁。

“你?你是浅夏?”

浅夏挑眉,“不然呢?现在你这个样子,你的靳姨娘会来看你?还是你的夫人会来看你?抑或者是你其它孝顺的女儿会来看你?”

一句话,便让卢少华本就枯黄的脸上,再添了尴尬和羞愧!

自他进狱之后,这头一个来看自己的,便是自己的母亲,可也只不过是来了一次,便再没见着!至于浅夏口中所说的那些人,自然是一个也未曾来过。

“呵呵,你是来看我的笑话的?”卢少华的语气里,已是分不清是懊恼、自嘲、还是羞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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