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禁浅夏?
这日,穆流年正陪着浅夏在后花园里乘着凉,吃着冰镇西瓜,桑丘子睿上门了。
浅夏对于他的出现,并不意外。
既然是要走了,身为盟友,总要来告别一下的。
穆流年虽然不悦,可是客人上门,总不能撵了出去,“请他进来吧。”
“他今日来,十有八九是冲着你来的。我今日就大度一回让他见见你。也让他看看你这个即将为人母的世子妃。”
浅夏直直地看着他,突然道,“我怎么就觉得你现在的笑容这么虚假呢?而且,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点炫耀的成分在里头。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快要生孩子了,是一件特别给你长脸的事儿?”
穆流年嘿嘿一笑,“我都伪装地这么完美了,竟然还能被你识破了。老婆大人果然是智谋无双呀。”
浅夏瞪他一眼,伸手在他的腰间一掐,“你就得瑟吧!真不明白你身为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会这样幼稚了。”
穆流年的耳朵动了动,眸中一道精光闪过,快速地在浅夏的脸上印上一吻,再将她的腰轻轻环了,低头道,“将来孩子出生了,我抱着你,你抱着孩子,我们一家三口去气气他。”
浅夏无语了,扯了扯嘴角,可是却实在是不知道应该跟这样的穆流年如何沟通了。怎么就觉得他一对上了桑丘子睿,这脑子就有些不正常呢?
不远处,一袭白衣出现,浅夏坐在亭子里看过去,宛若谪仙一般的人,正慢慢地向他们走来。
虽然浅夏不喜欢桑丘子睿,可是却又不得不承认,他这样的男子,的确是有种让天下无数女人为之发狂的资本。
英俊、儒雅、文武双全,智谋无双!
这样的男人,似乎是只能出现在了一些不合实际的梦境之中,可是现在,却是同时有两个这样的男人,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当然,相比较而言,她还是觉得穆流年是更好的一个。
“坐。”穆流年没有起身相迎,随意地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看向他的目光里,除了欣赏之外,似乎是并没有什么不悦和排斥。
桑丘子睿在二人身前坐定,抬眸看向了浅夏,视线自然而然地,就滑向了她的腹部。
“快要生了吧?”桑丘子睿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的喜怒,就像是真的在与一个普通友人说话一样,太过冷静,太过淡然。
浅夏微微笑了,“是呀。快了。听说你要回安阳城?梁城这里,你果真是能放得下吗?”
桑丘子睿唇角微扬,眸光里也闪耀着丝丝缕缕的雀跃光茫。
“你在关心我?”
“嗯?”浅夏被问得有些懵,这个问题从何而来?自己什么时候关心他了?她自己怎么不知道?
“你在关注我的动向,不是吗?如果不是关心,又何必关注?”
浅夏顿时黑了脸,这是什么逻辑?他要离开梁城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秘密吧?自己知道有什么不对吗?难道不正常?
这样想着,浅夏下意识地就将眼神抛到了穆流年那边。
穆流年的俊颜上浮上一层似有若无的笑,一双眸子里头迸射出来的,绝对不能说是什么多么友善的光茫。
“桑丘公子,看来,你似乎是忘了,她是我的浅浅。”
桑丘子睿勾唇一笑,“怎么可能会忘了?浅夏现在身怀六甲,不就是因为她是你的妻子?我今日来,是向两位辞行的。”
浅夏的眉心一沉,她可不认为,桑丘子睿会突然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我后日就会启程前往安阳,明日在静国公府设宴,希望两位能同往。”
“自然。桑丘公子此番离京,不知何时,方是归期?”穆流年笑问道。
桑丘子睿的眉梢微微挑了一下,“将来之事,将来再说。”
次日,浅夏起床后不久,就吩咐人去备了衣裳,既然要去为人家送行,总要穿的得体一些,不能让人小瞧了她。
“回小姐,世子爷说了,今日的场合,您去不太合适。桑丘公子离京,自然是该着他们这些好友们相送,若是他成了亲,您去送一送夫人也是无妨的。可问题是这会儿桑丘公子还未成婚,您若是去了,只怕整个宴会上,也只您一名女子。”
浅夏皱了一下眉,也明白这话说的有理。
不过,她可不认为穆流年是真的顾及到了这一点。他是不想着让自己再与桑丘子睿碰面吧?这是担心自己会被他给劫走了?
浅夏失笑地摇摇头,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还有什么好劫的?除了他穆流年拿自己当个宝外,谁还会对她如此上心?
浅夏摆摆手,“罢了,不去就不去。我倒也乐得在府里歇一歇。”
青姑姑带了几名年轻的少妇过来,“启禀世子妃,这乳娘都找好了,王妃找了三名,云夫人和林夫人送了两名乳娘过来,总共五人,王妃的意思是,让您自己选一选。”
浅夏微愣,“寻乳娘做什么?我的孩子,自然是要吃我自己的奶水长大的。”
“回世子妃,就算是您自己带孩子,您刚生完的时候,也不可能会有奶水呀。总不能饿着小主子吧?再说了,您是世子妃,这满月以后,还要出席一些必须的场合,若是您自己带着孩子,总归是有些不太方便的。”
浅夏不语,脸色有些差,她就是想要自己亲手带大一个孩子,难道这也不成?
放眼但凡是有些权势的人家,的确是没有女人自己带孩子的。可她就是觉得自己生的孩子,吃自己的奶水,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不是吗?
轻咬了一下嘴唇,也明白其实王妃和母亲都是为了自己好,万一自己生完孩子,这奶水立时下不来呢?就算是有了奶水,若是再不够吃呢?总不能饿着孩子吧?
浅夏有些恹恹道,“这个,我也不太懂,就由青姑姑和几位嬷嬷做主就是。只要是为人身家清白,干净一些,再知道怎么带孩子就成了。”
“是,世子妃。”
其实,浅夏想的是,自己还不知道能活多久,舅舅没有继承了外祖父的天赋,命数都尚且不多,更何况是自己?
自己这一辈子,或许也就只能为穆流年生这一个孩子了,若是不能自己亲手带大,总归是有几分的遗憾的。
浅夏前世也不曾生下孩子,这一世,自己好不容易到了这一步,真的是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亲手将孩子抚养长大。
她的一生应该是短暂的,可她却也是幸福的,她有一个爱她的夫君,一个待她极好的婆家和娘家,很快也会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她是幸运的,也是幸福的。
如果能让她亲手将这个孩子带大,她将更感激上天对她的照顾和垂怜。
穆流年去了静国公府赴宴,浅夏知道在他的心底里对桑丘子睿还是有几分的防备的。只是,既然桑丘子睿有意离开,那么,也就说明了他已经放开了。
自己如今已是大肚便便的样子,哪个男人看了还会动心?
桑丘子睿那样一个风光霁月的男人,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还有所眷恋?
当初在桃花林中,自己看到的那些幻像中,虽然是他为了那个红衣的姑娘一夜白发,那又能代表了什么?
浅夏突然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如今即将为人母,她突然明白,有些事,太过执着,最终受伤害的,只是自己。
就像是她对卢家的恨,还有自从在桃花林中看到了那一切后,对桑丘子睿的种种排斥和怨恨。自从她有孕之后,对此就就看得越来越淡。
包对宋佳宁和卢浅笑,她们再坏,再怎么算计自己,自己若是一心沉迷于报仇之中,得到的,也只会是恨,而非幸福。
就像是当初她眼看着卢少华死了,后来又得知宋佳宁死了。她开心吗?
她不开心!
当然,她也不会为了他们难过,她只是突然意识到,人死如灯灭,就算是有再多的痛,再多的怨,也只会随着一个人的死,而慢慢消散。
她的孩子就快要出生了,若是自己的心里仍然是充满了恨和怨,看这个世上的一切都是带了那种灰暗的颜色,那么,自己的孩子生活在这样的一个母亲身边,又会快乐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
浅夏这几个月一直都很少出门,除了看书,就是一个人静静地待着,想着她的一切,她幼时,她的现在。
想着之前的徐泽远,自己刻意的疏离和躲避。想着桑丘子睿,自己在看到了那些幻像之后,对他的态度和敌意。想着一直陪在了她身边的穆流年,如果没有他的爱,她现在,又会是什么样子?
经历了这么多事,浅夏终于还是看清楚了一个道理。
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是幸福快乐的。
被自己爱的人关心着,照顾着,是这世上最最甜蜜的一件事。
既然如此,那她为何还要去纠结于过往的那些不快乐,甚至是痛苦呢?
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值得么?
浅夏觉得这个道理自己明白得太晚了,白白地让自己错过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好在现在自己发现这一点,至少,将来她可以满面笑容地告诉自己的孩子,这个世界有多美好。即便是在他未来的人生中会遇到坏人、挫折、困苦,可是这些,在奇妙的生命面前,根本就是不值一提的。
浅夏甚至觉得如果没有小时候卢少华和靳氏带给自己的那些痛苦和侮辱,那么,现在,她或许也不会体会到穆流年给她的爱,是如此的美妙。
左手轻轻地在肚子上抚摸着,“宝宝,你就快要出生了。你父亲和你的祖母,为母亲准备了一个很舒适的产房,到时候,你会在那里出生。你的祖母、外祖母,舅姥姥,都为你准备了好多好多的小衣裳和小被子。你真幸福。”
“启禀小姐,刚刚定国公府来人,说是林小公子在府上突然高热不止,林夫人这会儿急得不得了,偏巧定国公现在被皇上召进了宫,出不来。”三七过来禀告道。
“可有让人去请哥哥了?”
“回小姐,已经去请了。不过,大公子的脾气您是知道的。他几日前进了药庐,谁叫也不出来。就连云夫人去叫过两次,他都不肯出来。林夫人是担心他这怪脾气没人能制得住,所以才让人给您送消息过来。”
三七说着,一脸的无奈,这位大公子,还真是奇葩,而且是越来越奇葩了。
之前吧,好歹还会卖自家长辈的面子,可是现在,真是除了小姐的,谁的话也不听了。
“让人去备车,我亲自去一趟云府,正好也许久不曾给外祖母请安了,也去看看她。”
青姑姑有些不放心,“世子妃,您现在可是八个多月了,可不成。最多再有一个月,您这就要临盆了,要不,您让三七走一趟如何?”
浅夏摇摇头,“若是三七能请得动哥哥,你以为母亲还会让人来知会我?连舅母的面子,哥哥都不卖了,显然这药痴的病症,是越地严重了。”
“可是您这身子重,实在是有些不方便。”
“不碍事,之前元初不也是陪我一起出过门吗?让马车走慢一些,稳一些就好。若是不放心,你就陪我一起走一趟就是了。”
青姑姑看到世子妃的态度坚决,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没法子,只能嘱咐了人在那马车上垫了厚厚的褥子。
这大夏天的,浅夏听着青姑姑的吩咐,还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为了防止有人惊了马车,青姑姑又让人去带了几十名侍卫一同出门。三七和妖月,自然也是要随行的。
青姑姑不放心,自己在马车里陪着世子妃,这从出了大门,到马车开动,用了足足有一刻钟的功夫。
没办法,这上马车的速度,当真是被青姑姑给要求地慢得不能再慢了。而上了马车之后,又被青姑姑扶着坐好,再将各处都看过之后,让人再去检查了一遍马车,完全放心之后,才让车夫驾车了。
而另一边,因为太后的旨意陆续下达,很快,赵家、方家、刘家就都将各自的女儿送入了宫。
其中,方家送进宫的,是一名庶女,因为方华容早已有了婚约,身为帝王,初登大宝,自然是不能做下夺人妻子的恶事。
刘家送入宫的,则是刘如玉。
浅夏的马车走出去没多远,刚好就遇到了接刘如玉入宫的宫里的队伍。
浅夏不是一个喜欢找事儿的人,更何况,当她知道前头马车里坐的是刘如玉的时候,还是轻叹了一声,那样的一个可人儿,却要被入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当真是命苦。
可是没办法,谁让她是刘家直系嫡女?
浅夏吩咐人让路,两辆马车错身而过之时,浅夏似乎是能看到了马车里刘如玉,那一张美艳,却又写满了无奈的脸。
浅夏不是一个同情心泛滥之人,只是这位刘如玉,她的确是有几分的喜欢的。这一旦入了宫,将来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呀。
等到护送了刘如玉入宫的最后一个人也从他们的身边经过,浅夏一摆手,青姑姑对外吩咐了一声,马车这才徐徐前行。
刘如玉是栾河刘氏最为尊贵的小姐了,她一旦入宫,若是不能为后,那么,最少,也将会是一名贵妃。
桑丘家的姑娘不入宫,京城方氏和扶阳赵氏的女儿,似乎是都不及刘如玉的身分尊贵。方家送进宫的还是一名庶女,那就更不可能会封后了。
浅夏开始琢磨着太后和皇上的用意,刘如玉一旦封后,那么,栾河刘氏,势必是会全力辅佐皇上,毕竟,刘家之前已经出过一位太后了,如今再出一名皇后,那将是何等的尊贵荣耀?
浅夏的马车走了没多远,前面便有人拦下了马车,“敢问可是长平王府的马车?”
“正是,车上坐的,乃是长平王府的世子妃。”
来人下马行礼,“启禀世子妃,奉太后口谕,请您入宫一叙。”
浅夏微愣,“可知太后宣我入宫何事?”
“回世子妃,下官等只是奉旨办事,具体何意,下官也并不知情。”
浅夏虽有疑惑,可是随行之人也都认出,的确是宫里头的御林军。而且,这条路,也是出宫传旨的必经之路,他们定然也是看到了马车上有长平王府的标记,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既如此,那便走吧。”
青姑姑等人自然也没有法子,太后的旨意,谁敢不遵?
进了宫门,照规矩,也只有三七、妖月和青姑姑随她一同进宫。
许是考虑到了浅夏的身子重,所以才下了马车,便看到早已有人抬了步撵过来等候了。
走出了一大截之后,浅夏才觉得有些不妥,“停下。”
“不知世子妃有何吩咐?”
“这也不是去福寿宫的路呀,你们是什么人?到底要带本夫人去何处?”
“回世子妃,太后如今正在福寿宫召见刚刚进宫的刘小姐,太后口谕,您进宫后,先至华洛殿稍候。”
华洛殿?
浅夏的眸子微微眯了,看来,今日之行,实在是有些不吉了。
头微微一偏,“也好,本夫人有些累了,也想着暂且歇息一会儿,那里可还安静?”
“回世子妃,如今后宫之中空虚,新进宫的几位美人儿,这会儿也正在学习宫里的一些规矩,自然不会乱走。华洛殿,很是安静,适宜休息。”
“那便好。走吧。”
青姑姑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可是偏又说不出来何处不对。只得跟着步撵一路走着。
终于到了华洛殿,浅夏才注意到这是一处独立于御花园内的一处三层宫殿。这里离福寿宫可不近呢。
进了大殿,浅夏看到殿内早已候了两名宫女,连忙服侍着浅夏在榻上歇了,一个奉茶,一个捧上了点心。
浅夏摆摆手,让她们退下,空旷奢华的大殿内,就只余她们主仆四人。
“世子妃,奴婢瞧着有些不对劲呢。您看,咱们是不是想个法子联系一下华太妃?”
这位华太妃也算是穆家信得过的人了,浅夏知道这一点,只是现在情势未明,若是贸然地就将华太妃给惊动了,只怕是会给她带来灾祸。
“不必。”说着,吩咐了三七和妖月,“你们两个四处看看,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是,世子妃。”
浅夏想着如今进了宫,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暗卫,是否跟进来了,这里的人走动不多,侍卫自然更少。毕竟是后宫,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踏足的。
“世子妃,从上面看,这附近过往的人极少,太后怎么会宣您在此候驾?”
妖月从上头下来,出于杀手的一种极为敏锐的感觉,这里头有些不对劲。
待她的鼻子动了动,突然意识到了不妙,立马惊呼,“三七,快闭气。”
说着,她自己的身子一软,就跌倒在地,然后才苦着一张脸,眼底全是浓烈的愤怒,“竟然是被人下了软筋散!幸好世子妃不会武功,不然对您和孩子,只怕都会有些损伤。”
青姑姑连忙将妖月扶到了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再看三七,已是在软坐在了楼梯口。倒是她和世子妃二人无事。
想到刚刚妖月说的话,青姑姑大概明白了,这是为了不让这两个丫头动武。
浅夏则是眸子倏地收紧,一抹有些诡异地光茫开始在眸底快速地流转着,很快,轻柔的声音响起,“青姑姑,她们没事,你去将那香炉里的薰香灭了,她们一会儿就会恢复过来的。”
“是,世子妃。”
只是当青姑姑才一靠近了那香炉,就觉得身子一僵,自她的后背,闪出了一道明黄色。
浅夏抬眼看过去,表情诧异,竟然是皇上?
“皇上?请恕臣妇如今有孕在身,不便行礼。”
“免了。穆少夫人,朕对你,可是久仰了。”
浅夏略有些迷惑,“不知皇上此言何意?”
“云浅夏,在朕面前,你又何必再装无辜?你有什么本事,你当真以为,除了穆流年之外,再没有别人知道?”
浅夏的瞳孔一缩,肖云放这是在暗示什么?是说自己的处事手段,还是关于秘术师的身分?
“臣妇不知皇上所言为何,还请皇上明示。”
肖云放温柔至极地笑看着她,“云浅夏,你以为,朕会不知道云苍璃当初为何执意要将你改为云姓?至于云长安,他不过就是被你舅舅摆在了明面儿上的一个傀儡罢了!你才是云家真正的少主子,不是吗?”
浅夏的心里咯噔一下子,他果然还是知道了么?难道说,自己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在皇室的眼中,根本就不是秘密?
“皇上,当初舅舅会让臣妇改为云姓,也是担心将来自己随母亲嫁入定国公府后,会受尽委屈。臣妇是他唯一的外甥女,他心疼臣妇,有何不对?”
浅夏说着,面上的表情也渐渐地放松,“皇上,当初家母嫁入定国公府吃了多少苦,被多少人算计,想必您也是有所耳闻的,现在,又何必故意来质问臣妇?”
“好一张利嘴!云浅夏,原本,朕也一直以为你也不过就是生了一张倾国倾城的皮囊而已,现在看来,你才是那个隐藏得最深的。”
“皇上过奖了。”浅夏不卑不亢道。
“云浅夏,说实话,朕很欣赏你。你的这张脸,也的确让朕很满意。你放心,今日将你诱进宫中,我不会对你如何。若是朕有心杀你,你焉能活到现在?”
“还请皇上明示。”
肖云放的眼睛眯了眯,有些危险的气息,开始在他的身上弥漫着,定定地看着云浅夏,似乎是要将眼前的这个女人给完全地看穿了一般。
浅夏也不惧他,十分淡然地与其对视,似乎是站在了她身前,根本就不是什么皇上,反倒是一位因为仰慕她的美貌,而不知死活的无赖一般!
浅夏倚在了榻上,始终不曾起身,而肖云放虽是一袭龙袍,可是却站在了她的对面,两人四目交汇,浅夏不闪不避,表情不惊不惧,着实是让肖云放产生了一种极大的羞辱感和自卑感。
自己常常帝王,在这个女人面前,竟然是一点儿尊严也感觉不到!这简直就是太折损他的龙威了。
“云浅夏,你以为跟朕玩儿这种文字游戏很有趣?现在你自己是什么情形,你心里头应该很清楚。你的两位侍女现在连自保都是问题,你还指望着她们来保护你?更何况,别忘了,这里可是皇宫。”
“所以呢?”浅夏听罢,竟然是缓缓地笑了出来。
这一笑,倒是将肖云放给勾地三魂里面,丢了两魂儿!
浅夏本就生得极美,这会儿侧倚在了软榻上,因为怀孕之故,所以一直是不施粉黛,这样天然去雕饰的美貌,比起了那些满身都是脂粉味儿的女人来说,不知道多了多少倍的魅力。
“留下来。”肖云放将这三个字说的极轻,似乎是生怕自己说重了,就会将眼前的美人儿给吓着了,若是再不笑了,可是就得不偿失了。
浅夏的眼皮微抬,“皇上,臣妇是长平王府的世子妃,怎么?难道皇上想要强娶臣妻?您可是才刚刚登基,想必现在许多事情,还是摸不清头绪的,这个时候,选择与长平王府为敌,似乎是不太明智呢。”
肖云放冷笑一声,“云浅夏,敢这样与朕说话,你的胆子,果然不是一般的大。”
浅夏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一手轻轻地掸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臣妇的胆子一向很大,皇上要不要试试?”
“你在跟朕开玩笑?”
“皇上,您将臣妇诱来此处,意欲何为?臣妇现在是一个即将临盆的产妇,身材雍肿不堪,这样的云浅夏,也能引起您的欲望?”
一个女人,将这样的话说的这般赤裸祼,实在是让人有些汗颜。
若是有其它的女子在此,只怕会指着浅夏破口大骂了。
毫无礼数可言,甚至是开口闭口就是这等让人羞涩的话,她到底是不是一个女人?这样的女子,如此怎么可能会是那个在人前温婉大方的穆世子妃?
“你一直没有回答朕的问题,朕知道你是云家的下一代继承人,而你身为一名女子,而且还只是云苍璃的外甥女,并非是他的女儿,若是你没有几分真本事,他怎么可能会让你来接掌云家?”
“皇上从哪里看出来,臣妇要接手云家了?”
“怎么?你不承认?你别告诉我,云长安那样的一个药痴会成为了云家的家主。云浅夏,不要以为这世上就只有你们云家人聪明。早在父皇在世之时,就已经猜到了这一点,只不过,对你多次的试探,都是毫无结果。”
“原来这些,皇上都知道。看来,我当初真是不该与桑丘子睿合作,不该将你捧上皇位了。”
肖云放的脸色一变,“你什么意思?”
“就是你听到的字面上的意思。难道皇上以为,当真只凭着你的母后,就能将你救出来?仅仅只有桑丘家的支持,你就能成为新一代的帝王?肖云放,我以前一直以为你虽然不聪明,可至少不笨。现在看来,是我高估了你。”
肖云放的脸色阴沉冰冷,一双俊目此时迸发出极为凛冽的寒光,像是一把把的匕首,射在了浅夏的身上,几乎要将她给凌迟一般。
“云浅夏,不要以为你是穆流年的妻子,我就不敢将你怎么样。我的意思很简单,你留下,我会保你平安生下孩子,而这个孩子,我也会让人送回长平王府,至于你,必须要留在宫里,陪在朕的身边。你若是答应了,朕也不会再为难你,若是不答应,那么,你腹中的孩子还能否保住,就不一定是你能做得了主的了。”
“皇上以臣妇腹中的孩子相威胁,难道就不觉得卑鄙吗?身为一代帝王,竟然做出如此龌龊之事,实在是让紫夜的臣民们心寒。”
“放肆!”肖云放大怒,“云浅夏,不要以为朕对你忍让三分,你就可以肆意地侮辱朕。朕是紫夜的皇,而你,现在不过就是朕软禁的一个女人而已。你最好地先认清楚了自己的处境和身分。”
“皇上何必如此动怒?”云浅夏话落,十分悠闲地坐直了身子然后一手搭在了榻上的小几上。
“皇上,不如说一说,您将臣妇诱来此处,不仅仅是为了软禁臣妇吧?臣妇自认与皇上见面不多,您该不会说是对臣妇一见钟情吧?”
肖云放深吸了一口气,他觉得跟这个女人说话,怎么就有一种自己找虐的感觉?如此犀利且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怎么就会是穆流年那样的人能看得上的?
整天与这样的女人生活在一起,不会被气得七窍生烟么?
“云浅夏,朕承认你生得很美,只是正如你所说,朕现在对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自然是不可能有什么过分的举动。还是那句话,只要你乖乖地留下来,朕自然是会保你无虞。”
“皇上,臣妇可是知道,宫里已是陆陆续续地住进了几位美人儿。您的后宫之中,百花争艳,又何必将臣妇强留于宫中呢?”
“云浅夏,难道朕刚才说的还不够明白么?云家的女人,既然是有了过人的天赋,要么嫁入皇室,要么,就是死路一条。你自己说呢?”
浅夏似乎是听到了一个极大的笑话,连连大笑,“当真是荒谬!不知皇上如何得知臣妇有着过人的天赋的?您看到过?臣妇若是果真有过人的天赋,此时,还会被您囚禁于此?”
“就算你没有,朕为了以防万一,也是不可能会再放你出宫的。你就安心在此长住吧。”
肖云放似乎是被云浅夏给气地不轻,表情已是开始有些不耐烦了,显然,对于这样的云浅夏,生得再美,也不可能会引起他的兴趣。
他是王者,自小出身皇家,身分尊贵,即便是当初头上有一个肖云松压着,可是也不能改变他是嫡出皇子的身分。
走在了外头,自然到处都是躬屈膝,可是今日面对这个女人,让他知道了什么叫无可奈何!
他不是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人,初见云浅夏,有着这样美貌的女子,他自然是会愿意多看两眼的。可是现与她一番对话,便让他对这种性情的女子,有了几分的排斥。
“皇上,您怀疑臣妇有着何等天赋?或者说,您是知道我舅舅是秘术师,所以,我也是秘术师,对吗?”
肖云放的瞳孔陡然一紧,双眸定定地看着她,“你承认了?”
“皇上,这一切都是您的猜测,臣妇何时承认了?再说了,臣妇如今就在这里,不如您告诉我,我的天赋是什么?”
云浅夏明显戏弄肖云放的话,让他听了,自然是怒不可遏!
这个女人,竟然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自己的权威,看来,她不仅仅是胆子大,根本就是有恃无恐!
那么,她所优仗势的到底是什么?是她身后的长平王府,还是那个有些神秘的云家?
“皇上既然也说不出来,那就只能说明是皇上臆测了。既然如此,还请皇上下旨,送臣妇出宫吧。”
“朕刚刚说的话,难道你都没有听到吗?云浅夏,既然进来了,你就休想再出去。你若是能助朕一臂之力,将来,朕自然是会考虑给你一个不错的身分,妃、贵妃,随你挑选,朕绝不吝啬。”
“呵呵。”浅夏这一次笑得有些讽刺,“皇上,我是穆流年的妻子,我有正妻不做,偏偏跑到您这后花园儿里给您做小?您觉得我傻,还是缺心眼儿,分不清孰重孰轻?”
“你?”肖云放几乎就被她这话给气得晕过去了,他堂堂帝王的妃子,在她云浅夏的眼里,竟然是不过一介小妾?
那能一样么?皇宫里的妃子可都是有品级的,这能一样么?
肖云放几乎就是咬着牙道,“云浅夏,你果然是不知好歹。”
“皇上过奖了。比起皇上的肆意妄为,我可是已经安分多了。你身为帝王,不思如何理顺朝政,给紫夜百姓带来安康富庶,却是一心只想着逼迫忠良,肖云放,你的良心何在!”
肖云放显然是没有想到云浅夏竟然是还有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竟然是敢对他大呼小叫,甚至是直呼他的名讳,这简直就是大逆不道!
“皇上,你今日将我困于此处,当真就只是为了将我留下?你以后我是三岁的小孩子,你说什么,便是什么?你真正想做的,不就是让桑丘子睿和穆流年反目为仇?”
肖云放的脸色微僵,嘴唇轻轻动了一下,却似乎是找不出理由来辩驳她的话。
“皇上,别忘了现在的这个位置,你是如何做上去的。没有桑丘子睿,焉有你的今日?若是没有我长平王府对你的鼎力相助,你以为你还能身着龙袍,在此对我耀武扬威?”
肖云放的一张脸此刻已是阴寒至极,好看的龙目之中,则是寒气逼人,几乎就是要将眼前的女子,直接给冻成了冰人一般。
“云浅夏,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如此胆大妄言,你就不怕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呵!就凭你?想杀我你还不够这个资格。当初先皇费了多大的心思,都没能取了我的性命,你又凭什么?凭着在你背后帮你出谋划策的那几位谋士,还是你之前私自藏在了皇子府内的秘术师?”
此话一出,肖云放的脸色彻底变了,不止阴寒,还多了几分的灰白。
募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这位云浅夏,似乎是太过大意了。怎么突然心底就涌上来了一股子寒气,面前的女子,似乎是在渐渐地变得可怕了起来。
肖云放多年在这宫中明争暗斗,对于危险的逼近,自然是十分的敏感。
此时,他就突然有了这样的一种感觉,眼前的女人,似乎是他这一生中所遇到的,最为危险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