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原来还有得挑
“云烟你哪有害我?”慕容寒枝赶紧给她使个眼色,很轻松的样子,“而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也会想办法脱身,你别急。”
也难怪曲云烟会急成这样,实在是奉阳王和丞相之子得了皇上旨意之后,已经分别要来跟凤吟公主会面,彼此交谈一番,她是怕慕容寒枝一个不慎露出马脚,到时候会吃大亏。
“可是——”情知说不过慕容寒枝,可曲云烟怎么想怎么不放心,一双眉紧皱到一起去。
桑雨在一旁插嘴道,“曲姑娘放心吧,奴婢会跟在公主身边,好好保护公主的。”原本的主子成了侍女,她一时半会的还真改不了口,就算能记住不叫“公主”,可要她直呼主子的名讳,她还是做不到,总觉得太犯上。
曲云烟沉默了一会,终于点点头,“好吧,那公主万事小心,一旦有事,我跟太子断然不会袖手旁观。”真要到了不得不撕破脸的时候,大不了跟他们死拼一回,反正依现在的情景,拼得过就是他们重整朝纲,拼不过就杀身成仁,免得像现在这样,只能眼睁睁看着奸佞在朝中兴风作浪,而又毫无办法。
慕容寒枝点点头,眸子里精光闪亮,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不多时,侍卫进来禀报,说是连公子到了。
“连公子?”慕容寒枝淡然一笑,“是丞相公子吗?”
“正是。”
“好,”慕容寒枝嘴角的笑意更深,“请他去花园等候,我立刻就去。”
侍卫答应一声,随即出去。
曲云烟嘱咐一句“小心”,慕容寒枝点点头,整理了一下仪容,与桑雨一起往花园中而去。东宫的花园在偏殿,几乎占据了整个偏殿一半的地基,园中摆满了盆景,布满了假山,如今正值初秋,落叶凋零,花瓣纷落,徒增几抹伤情。
慕容寒枝去到之时,连玦正背着双手看景,手指无意识地握起又放开,显然等得极为不耐烦。想想也是,堂堂丞相公子在这京城之中一向是呼风唤雨、得心应手,从来只有人等他,他什么时候等过人。
慕容寒枝自是看得分明,无声一笑,不轻不重地开口,“有劳连公子久侯。”
背后陡然响起人声,连玦吓了一跳,猛一下转过身来才要怒,却陡然被慕容寒枝的脸给震到,微张着口,半天回不过神来:这、这真的是凡间女子吗?还是九天仙子一个不小心,摔落到人间来了?
今日慕容寒枝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宫装,头上斜插一支碧玉钗,长裙轻垂,腰间系了一块雪白的玉佩,更添几分玲珑之美,两下里这一见面,连玦已经深深被她的美貌与不凡所吸引,心中刹时生就一个念头:这般天仙一样的人儿,一定是我的!
“连公子只顾瞧着我做甚?还是说,我脸容有何不妥?”早已知道自己的容貌想不让天下男子失态都难,但看到连玦这般样子,她还是在心里看轻了他,暗里冷笑,面上却故做娇羞,微一跺脚,侧过脸去。
一旁的桑雨也是嘲讽地翻了个白眼,慕容寒枝暗里扯了一下她的衣袖,示意她不可多事,她微一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她身在宫中已久,自然知道连玦是什么样的人,根本就看不上他。如果说公主一定要嫁给别人,怎么说也得选奉阳王不是?当然,她知道这不可能,因为公主她心里有人,不然又怎会如此抵触回京来嫁人。
“啊?是是是!”呆愕之下,连玦根本没听到慕容寒枝说什么,一迭声否认之后才寻思过什么来,又跟拨浪鼓一样地摇头,“不不不!没有没有,没有不妥,很好,很美,哈哈,哈哈!”美人儿啊!真没想到,凤吟公主是如此绝色,早知道真应该早一点来,把她弄到手再说,可不能让奉阳王那阴阳怪气的给抢了先!
慕容寒枝这才转嗔为喜,回转脸来看他,“那便好,连公子,请吧。”她先前已吩咐人在花园亭中准备了一壶酒和几样小菜,要与连玦共酌一番。桑雨得了她的示意,留在亭外,不远不近的,刚好能听到他两个说话。
“是是是!”连玦又是一迭声地答应,屁颠屁颠地跟在慕容寒枝后面,进到亭中坐下,眼睛一刻也没离开慕容寒枝的脸,“公主真是、真是太——”轻薄之语才要脱口而出,大概又怕惹得佳人不高兴,一眼瞥见桌上酒菜,他立刻改口,“太客气了,臣何德何能,得公主如此相待?”
如此相待?我如何待你了,不过借雪池国的地面和酒菜,得窥你的为人而已。慕容寒枝暗里冷笑,面上则笑得颇为纯真无邪,“连公子才是客气,我只是想与公子共饮几杯,公子若再与我这般见外,我反要不好意思了呢。”说着话,她飞红了脸,偷眼去看连玦,见他一双眼睛跟狼似的,盯着自己猛瞧,心里突地一跳,赶紧执起壶来为他倒酒,“来,连公子先请喝一杯。”
“臣不敢!”连玦“受宠若惊”一样地去接,实则趁机将慕容寒枝执壶的手包在自己的狼爪里,但觉入手皆是细腻柔滑的感觉,简直不舍得放开,手指放肆地摸着慕容寒枝的手背,笑得很欠揍,“臣怎么敢劳烦公主为臣倒酒,臣应该——”
“连公子,放开我好吗?”被如此轻薄,尽管心里气恨,慕容寒枝面上却是羞怯中带着薄怒,真真是恰到好处,微微挣扎,“这样让人看见不好。”
“啊,是是是!”连玦倒也没那么大的胆子,敢当着侍卫侍婢的面就把慕容寒枝怎么样,只不过是趁机占些便宜罢了,闻言立刻松手,“臣该死!臣不该对公主无礼!可是公主生就这般美貌,臣真是、真是……”
听听这叫什么话,感情女人长得漂亮了,就是为了让男人轻薄的吗?如此一来,不管他对慕容寒枝做出什么事,都不是他的错,而只能怨慕容寒枝生得太美了?唉,也就是他这样的登徒子,才说得出这般无耻的话来了。
桑雨背对着亭子站着,听了这话真撇嘴咬牙,真想把连玦按过来狠狠打一顿再说。
“连公子说笑了,我哪有你说的那般好。”慕容寒枝半真半假的红了脸,低下头,轻咬着嘴唇,却又斜起眼角去看连玦,欲拒还迎的样子,但好歹把手抽回来了,与他之间保持了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一来,连玦可真是心痒难搔,不住互搓着双手,“这、这……公主太自谦了,公主这、这貌美无双——”
“连公子快别这么说,让人笑话,”慕容寒枝适时打断他,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来,“今日只有你我在,桑雨是一直跟我的,也不是外人,不必客气,请。”
“请,请!”连玦赶紧也端起酒杯来,一饮而尽,把那颗快要跳出喉咙的心给压回去。
慕容寒枝不动声色,以袖掩面,饮了这一杯。如今看来,这连玦绝对不是能够摆得上台面之人,连家之所以能在朝中举足轻重,必定是因为丞相有手段、有谋略而已。换句话说,她若想对付连家,就得把丞相摆平,而要对付丞相,还是得从他这个傻儿子身上下手。念及此,慕容寒枝不禁冰冷一笑,心中已有了约略的计较。
与连玦聊了一阵之后,慕容寒枝觉得是时候回去了,便淡然起身,“连公子,天色已晚,我不便再留公子,公子请回吧。”
啊?这就要走了?连玦恋恋不舍地起身,摸了一下鼻子,“那我明日再来看公主如何?”他可是才尝到甜头呢,而且因为是跟慕容寒枝第一次见面,又碍于桑雨在,有很多事他都还没有做不是。
慕容寒枝轻摇头,“这个就要抱歉了,明日我要见奉阳王。”
“见他做甚?!”连玦一听这话就来了气,两道眉毛都竖了起来,“公主,我可告诉你,奉阳王最爱故弄玄虚,冰块似的,半天没一句话,你可别信她的!”狗屁奉阳王,凌翊,就知道你会来跟我争!不过你放心,这次我说什么都不会让你把公主争了去,公主是我的,是我的!“
慕容寒枝双眉一剔,眼神开始变冷,“连公子这话说的,未免有失偏颇,何况奉阳王是甚等样人,我自会分辨,连公子还是请回吧,恕不远送。”好个目中无人的丞相公子,要是不给他个钉子碰,他还真拿她当自己的人了!
连玦被骂得有些讪讪然,却并不恼,情知不能继续赖下去,边走边不放心地叮嘱,“公主千万记得啊,不要听信奉阳王的鬼话,他对公主可是没安好心……”边絮叨边去得远了。
“你才没安好心!”桑雨冲着他的背影吐舌头,做鬼脸,不客气地骂。
慕容寒枝一抬手,“别乱说话!桑雨,我们回去。”
桑雨缩缩脖子,听话地跟上去,两个人才走出不远,迎面就碰上了一位宫装妇人,衣衫华贵,满头钗环,云鬓高挽,沉着一张脸,好像在跟谁生气。桑雨一看见她,立刻压低了声音道,“公主,那是皇上如今最宠爱的妃子洛淑妃,以前跟你的母妃很要好。”
“那现在呢?”还要好吗?慕容寒枝追着问一句,她做这个假冒的公主已经很多天了,都没有见过“母妃”的面,回去也不好曲云烟解释。
“公主的母妃这些年一直吃斋念佛,极少出佛堂,与洛淑妃之间也早就淡了。”桑雨匆匆解释一句,两下里已经走近,她立刻跪倒行礼,“奴婢见过淑妃娘娘。”
洛淑妃视线略向下看了她一眼,“起来吧。”看她也就三十岁上下,生得很漂亮,只是神情太过严肃,感觉很不好亲近的样子。
桑雨应了一声,起身道,“淑妃娘娘容禀,这便是凤吟公主。”
洛淑妃看了慕容寒枝一眼,眼里有明显的惊异之色,“原来没有毁去容貌吗,不知道是哪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屑小之辈,乱传谣言,还惹得皇上大怒……罢了,公主,妾身还有事,请。”她倒是干脆,说走就走,也不听听慕容寒枝要说什么。
“淑妃娘娘!”慕容寒枝怔了一怔,眼见对方已与她擦身而过,她立刻叫,“我想知道,母妃她现在可安好?我问过父皇,父皇不允我与母妃相见。”
洛淑妃停了停,重新举步,“良妃姐姐尚且安好,只是常说自己听信他人之言,舍弃了亲生,自觉罪孽深重,日日在佛前忏悔,以期求得佛祖原谅。”最后一个字说出之时,她人已去得远了。
慕容寒枝呆呆看着她的身影渐渐消失,半天回不过神来:原来,公主的娘亲,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亲生吗?
可怜的女人……
回到东宫,曲云暮兄妹自然双双站在门口,翘首以盼,就怕慕容寒枝会有什么闪失,他们会一辈子良心不安。慕容寒枝才一迈进门来,曲云暮就“唰”一下迎了出去,急切地叫,“阿凤,你没事吗?!”
慕容寒枝笑笑,不管是不是不想被她给坏了大事也好,但曲云暮眼里那毫不掩饰和做作的焦急心疼之色还是让她的心里升起无限暖意,摇了摇头,“放心吧,皇兄,我不会有事的,就算有事,我也会保护好自己。”这话可谓一语双关,相信曲云暮兄妹一定会明白的。
曲云暮这才点点头,刚才奔出来有点急,一时顾不上,这会儿一松气,登时觉得肩上伤口剧烈的疼着,禁不住地抿紧了唇。
“伤口又疼了吧?”慕容寒枝自是瞧得真切,赶紧扶住他,“皇兄快别急,进去我帮你瞧瞧。”
曲云烟也没好气地白了自家哥哥一眼,“殿下的伤明明还没有好,偏生要在这里等公主回来,现在知道疼了?活该。”她表面上的身份是公主的侍婢没错,可这些年她跟哥哥打闹惯了的,就算是出于最直切的关心,也从没有好话,这会儿心里一气一急,又骂上了。
曲云暮边往里走,边讪讪然地笑,“哪有……我这伤,也不是多么疼——”
不是多么疼,那你流那么多汗是什么意思?曲云烟不屑地看他一眼,懒得理他。
慕容寒枝忍着笑听他们兄妹吵,也不多说,扶曲云暮进去之后,解开他的衣服,凑近脸去仔细看起来。
曲云暮僵直着身子坐着,感觉到慕容寒枝的鼻息拂在颈项间,鼻端更是传来只属于她的、淡如荷花般的香气,不知怎么的,他只觉得身上一阵燥热,居然有了某种冲动!
“该死!”他“腾”一下就红了脸,喃喃骂自己一句,更恨不得打自己一个耳光!慕容寒枝可是他的救命恩人,还冒着随时会被识破,甚至丢掉性命的危险假抢公主跟敌人周旋,可他不但不知感恩,竟然还对她有了非份之想,也太过分了吧?
慕容寒枝哪里知道他正拼命与自己的欲念掐架,听他似乎说了句什么,便自然地偏过脸看他,“皇兄说什么?疼得厉害吗?”应该不至于吧,伤口还好,只是渗出的血还是有些发暗,显见得他体内毒素未清,还得再继续服药才行。
“不是!”曲云暮慌乱地答,用力往后仰身子,躲避着她的气息,“我只是热。”
“会热吗?”慕容寒枝吓了一跳,抬手就摸上他的额头,“糟啦!这毒最忌讳的就是发烧,可是大凶之兆,皇兄你——咦?!”还没等怕完,慕容寒枝眼里立刻有了讶异之色,小手在曲云暮额头摸了又摸,“没有多么热啊,”说着话,手又一路往下,摸向他的脖子两侧,“我看还好啊,怎么会热?”她像是越摸越起劲了一样,手又往曲云暮衣服里伸进去一点,摸上了他的锁骨,“这里也不——”
“啊呀!”曲云暮原本是咬紧了牙在忍耐的,尽管慕容寒枝略有些冰凉的手在他身体上游移的感觉让他倍受煎熬,恨不得将她压在身下,却仍不敢稍有异动。可慕容寒枝却看不出他压抑得有多痛苦,还在摸来摸去,他到底还是撑不住,大叫一声,猛地站了起来,“别摸啦!”
慕容寒枝一呆,曲云烟和桑霖桑雨也同时不解又意外地看着他,那意思是说,人家是在为你瞧病,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凶人家?
曲云暮粗重地喘息着,身上被慕容寒枝摸过的地方一阵一阵颤栗,说不出的难受,也说不出的期待,“我、我是说,男、男女授受不、不亲,你——”
“啊?”慕容寒枝怔怔看着他,“你、你说什么?我是大夫,要为你解毒的,要是管那些个东西,那怎么治你?”
曲云暮脸红得没处看去,偏生又反驳不得,只能紧闭了嘴唇,看向别处。完蛋了,这回糗大了,看看曲云烟眼里那戏谑的表情,他就知道自己丢人丢大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