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徒手登塔
魂兽蛰伏，大概是主人太虚弱了。
李三苏一步步前行，背着孟照雪走了一天一夜。孟照雪中途醒来多次，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动都不动。李三苏的衣服被雪中的废弃铁皮刮破了，大腿上鲜血淋漓，他仍然默不作声地向前走。
寒冷、痛楚、对他而言似乎已经不存在。
李三苏脸色苍白，终于站在了埃菲尔铁塔下，接下来有个更严重的难题摆在他面前——爬上去！
三百多米的铁塔，零下十几度的低温，要徒手爬上去，真是难如登天。可是难如登天又怎么样？他还是要爬上去，李三苏从风衣上撕下一条布，将孟照雪绑在身上，伸手触摸到了铁塔的根基。第一次触摸，他并没有感觉到多冷，因为他的手已经冻成了青色。
李三苏咬着牙爬了上去。孟照雪在他背后，看着他这惊人的举动，眼睫闪动。李三苏浑然不知，只顾一点点往上爬。
在埃菲尔铁塔的顶端，斗篷下的眼神是空旷的。男人一动不动，望着铁塔底下。他想，是有人上来了吗？饿了两天，又是如此寒冷，即便是鬼宗高手，也应该沮丧万分。可这个人不仅找到了他的所在，还往上面一点点地爬，虽然动作缓慢，可他知道，终有一刻，此人会站在他面前。
可是他并不怕，人最怕的事情是死亡，可他已经是一个死人。如果说人最怕的是死亡，那已经死去的人，最怕的是什么呢？
男人抬头，望着天空，苍白的脸浮出一丝笑容。
他最怕的，到底是什么呢？
孟归鸿一行人总算发现了埃菲尔铁塔的古怪，他们发现蹊跷，是因为一路前行，所有的魂兽都是从埃菲尔铁塔的方向出来的。于是董宇有了一个假设，说如果魂兽从哪里出现，那操纵魂兽的人应该也在哪里。
大家都饿了两天，不吃不喝，神情疲惫，这是唯一的希望。他们只好开雪路，由于人多，轮流融雪，行动速度自然快了不少。
孟归鸿心里有异样的感觉，他认为董宇是对的，只要到了那里，就能打开通往现实世界的大门。
可是为什么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呢？
董宇赶上来说：“师兄，怎么了？”
孟归鸿道：“董宇，你有没有发现，这座埃菲尔铁塔跟现实世界里的铁塔有什么不一样？
董宇仰望那座高塔，并没有发现异样，他奇怪地看向孟归鸿。孟归鸿道：“你难道没发现，它的身体在扭曲？”
董宇定睛一看，果然发现那座塔有细微的扭曲。这个情况好像是火炉里的火燃烧时，会散发出一股气，这股气对光线有折射作用，透过它，你会发现它后面的世界是扭曲的。其实夏天温度过高时，在柏油路面上，也能看到这种情景。
“这说明了什么呢？”
“说明埃菲尔铁塔笼罩在这股气中。”
“可那到底是什么？”
“是温度，很高的温度。”孟归鸿终于发现了关键。
巨大的埃菲尔铁塔上，一个小小的黑点在塔身缓缓向上蠕动。近一点，再近一点，才会看清那不是一个黑点，而是两个人。李三苏背着孟照雪，伸手抠住铁架，用力引体向上，爬了上去。他觉得身体忽然变暖了，这里是埃菲尔铁塔五十七米处的第一层平台。爬上平台的他精疲力尽，决定休息一下。李三苏将孟照雪放在平台上，看到孟照雪的脸干涩无光。她闭上了眼睛，刚才她还清醒，现在已经饿的意识模糊了。
李三苏听到她下意识地喊：“我要喝奶茶……”
李三苏表情奇怪，似是茫然又像怜爱，他伸手想要摸摸孟照雪的脸，最终还是停止了动作。李三苏笑容苦涩，喃喃道：“大小姐，我也想给你喝奶茶，可是上哪里找呢？”
好像到了平台没有那么冷了，李三苏伸伸手指关节，刺骨的痛传来，他微微皱眉，继续握紧手。恐怕他自己都不相信，在手指冻僵的情况下，他还能爬上五十七米的平台处？活动了一会儿，血液开始流动，手掌有了温度。
“奶茶……”孟照雪无意识地说。
“小妮子，这么喜欢喝奶茶！”
李三苏抬起手腕，看着那冻的发紫的手臂。他眼里陡然寒光一闪，用指甲划破了手腕，然后将伤口对准了孟照雪的嘴唇。李三苏轻轻捏开孟照雪的嘴巴，把血滴进去。等伤口自然弥合，鲜血不再滴落，李三苏抽回了手，抬头看了看依然遥远的塔顶，疲惫地躺在一边。
他在想，要不要把孟照雪放在这里？忽然又想到，不能超过一百米距离呀！这里离塔顶可还有两百多米的距离！一算到距离，李三苏不由回想起，自从赫尔号后，因为木偶术的原因，他们一直都没有分开过。
休息够了，李三苏背起孟照雪，继续爬上塔顶。他发现越往上越热，到了第二平台，气温已经达到30度。到了第三小层平台，离地面270米，温度达到40度，入手的钢铁触感炙热烫手。
他浑身冒汗，然而并不敢脱衣服。裤子已经与血肉连在一起。不脱衣服是为了突发情况，万一上面气温又变冷了呢？
李三苏将风衣撕开，包在手上，作为隔热手套，想要继续攀登，但第一次放弃了。因为他发觉气温在缓慢上升，这么一会儿，似乎达到了50度，他被热的昏昏欲睡。
李三苏缓缓走进孟照雪，开始脱孟照雪的衣服。
孟照雪陡然睁开眼睛，奇怪地看着他。
“别误会，真的……太热了。”李三苏无力地说。
孟照雪仍然盯着他，她的嘴唇呈暗红色，是因为李三苏干涸的血迹。她张嘴，说：“为什么要那样做？”
“什么？”
“我问你，为什么要用血喂我喝？我长的像吸血鬼吗？”
李三苏沉默不语。孟照雪道：“是看我太可怜了吗？我不需要你对我这么好，你这个人做好事从来不安好心。就像以前一样，看我学咏春学的不像，就过来嘲讽我。你这个人，简直坏透了。”
李三苏笑了笑，他没想到是这样的台词啊！他低头说：“不为什么，我只是要保护好自己。别胡思乱想了，我体内还有你种下的木偶契约！主人死了，木偶还能动弹吗？大概它会被丢弃在废弃的角落，日深月久，蒙上厚厚的灰尘。我不希望被掩埋在无人知晓的角落，我不想死在这里，所以我不能让你死。”
“只是因为这个？”孟照雪轻声问。
“是的，只是因为这个。”
孟照雪不说话了，怔怔地凝视着李三苏。她依然面无表情，似乎有什么事情困扰着她，难以理解。良久，她开口道：“脱我衣服。”
“呃……？”李三苏楞了楞。
孟照雪脸没有红，轻轻说：“我好热，快帮我把衣服脱掉啦！再磨蹭我杀了你，还有，脱我衣服不许碰我，不许乱想。”
不碰你怎么脱衣服？李三苏哑口无言，呆了半天。孟照雪大汗淋漓，最后咬着嘴唇，气哼哼地说：“好啦！碰一点也没有关系了。抱都抱过了，还在同一张床睡过，都那样了，你还能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