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此妖只应天上有
聂良贤让韩无争来见自己，韩无争就得屁颠屁颠儿地赶紧跑过来，这就是寄人篱下的无奈。
看到不应该出现在一张孩子脸上的从容和镇定，聂良贤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每次看到韩无争那张人畜无害到令人发指的小嫩脸，老聂就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孩子非同一般。
一个月前他之所以会留下这主仆二人，那是因为韩无争向他证明了自己可以单独宰掉一头荒原上的野狼，而且从这一个月的观察上来看，这个孩子确实和其他孩子有许多不同，不仅讲话老道，而且做事极有经验，但是他总感觉这些还远远不止，这个忽然出现在神龙镖局的小家伙应该还有一些让人刮目相看的本事。
算来算去，韩无争也就让他失望过那么一次，半个月前，小家伙来找他说要进行武修，当时他那个兴奋啊，还以为自己捡了个宝，可结果明显不尽人意。当时他确实有些灰心丧气，但这也怪不得韩无争，身体是父母给的，适不适合修炼也不是自己说了算，所以最终他也没有多想什么。
这一次，年关将至，镖局面临着很大的考验，所有人都像是热锅上的蚂蚁在团团转，身为总镖头的聂良贤更是天天坐立不安。门外面送银子的富商已经排成了长龙，可自己就是吃不下，这莫过于人生中最痛苦的事情之一了吧。
恰巧就在这个关头，低调了将近半个月的韩无争忽然就窜了出来，时机可谓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就像是天天在掰着指头算着似的，聂良贤就算是再沉稳老道，也不可能继续像没事人一般地坐下去了。
“无争，你来神龙镖局也有一段时间了，咱们熟人不说生话，你真有办法？”
与以前相比，聂良贤的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看样子韩无争在这一个月时间里在他心里的地位提升了不少。
“聂大叔你是个有情有义之人，我韩无争也不是白眼狼，住您的地儿，吃您的饭，该为您排忧解难的时候绝对不含糊。”
听听，这话说得那叫一个漂亮，假如这番话出自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之口，聂良贤还要忍不住将这年轻人高看几分，更何况这话是从一个五岁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简直就是惊为天人啊。
此时此刻，聂良贤竟是有一种冲动，他期盼着大掌柜赶紧回来，好看一看自己找到了一个怎样的小怪物。
“你别站着了，坐下说吧。”聂良贤收回思绪，原本居高临下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
韩无争也不客气，爬上椅子后直接开门见山说道：“聂大叔，我知道你在犯什么愁，我也敢保证，今天你要是听了我的，咱这年前镖局的收益绝对能翻上一番。”
听到收益能够翻上一番，聂总镖头心里已经开始把持不住了，单从话语上来看这个小家伙明显是在吹牛皮，但是看他的样子和表情，又怎么都不像，这不免让老聂心里犯起了纠结。
“你说吧，我先听听看。”
韩无争知道这位聂大叔对自己的信任还远没有达到金忠的那种程度，所以坚定地认为这是提升自己含金量的最好机会，只要这事儿办成了，自己以后在神龙镖局里的地位就能一跃千丈，至少不会再有人敢轻视自己这主仆二人。
“第一，提高佣金。”
“提高佣金！”
听到这四个字，聂良贤便有些忍俊不禁，随后便有些失落，觉得自己对这个小家伙的期望似乎有些过高了。
“单靠涨价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况且，从长远上来看，提高佣金并不明智，这一点我早就想过了，绝对行不通。”
韩无争似是早就料到聂良贤会一口否决这个提议，所以脸色依然不变，继续说道：“第二，重新分配镖车和线路。”
聂良贤忽然有些摸不到头脑，直接回到：“线路和镖车已经使用了这么多年，哪能轻易变动，况且，这跟现在遇到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韩无争也不理睬他，接着说道：“第三，借钱消灾。”
“借钱消灾？”
“聂大叔，我提出的建议就是这些，你觉得怎么样？”
聂良贤陷入了沉默，单从第一条来看，他是着实不觉得怎么样，可是后面的这两条听起来貌似有一些意思。最重要的是，一个五岁的小家伙能够想到这些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说不定其中还真有些意想不到的可取之处。
“你能说得再详细点吗？”聂良贤打算耐下性子来再听听看。
韩无争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只见他狂饮一口凉茶，然后便开始娓娓道来：
“首先，年关将至，正是这些富商一年中腰包最鼓的时候，一般来说，人越是有钱便越是胆小，为了保证人财两全，他们中的大多数是不会在意咱们提高的那点儿佣金的，您说对不对。”
韩无争的这番话明显让聂总镖头再次刮目相看，只见他皱眉点了点头，看样子是认同了这一观点。
“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不过忽然间提高佣金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地道。”
“不地道！聂大叔，你应该听说过‘无商不奸’这四个字吧，这些雇主的钱是从哪儿来的您应该也清楚，正所谓打开门做生意，只要咱们不跟官府对着干，不坑蒙拐骗老百姓的血汗钱，怎么赚钱都地道。”
聂良贤沉思片刻，然后轻捋胡须说道：“好像也是这么个理儿。”
韩无争心中窃喜，同时赶紧组织下面的话该怎么说。
“再说第二点，咱们镖局的镖车和路线虽然走了这么多年，但有很多地方其实并不合理。”
话说到这里，聂良贤就开始犯嘀咕了，心说你一个刚到神龙镖局才一个月的毛头小子能对我们的镖车和线路有什么了解，敢说这话实在是大言不惭！
韩无争懒得管此时聂良贤心里在想些什么，语如连珠地继续说道：“镖车的快慢取决于角马的质量，为角马分配镖车的时候也要像用人一样任人而用，如果把千里马和杂种马混在一起使用的话，那就是糟蹋资源。
另外，不同的路线地形也不同，有些马善于走山路，而有些马善于走大道，如果让前者拉着镖车走大道，而让后者拉着镖车走山道的话，那走镖的速度可就损失太多了，说不定原本只用两天的路程，能硬生生走出五天来。”
聂良贤已经彻底陷入震惊之中，身为镖局的总镖头，对于镖车、角马和路线的了解他是最深入的，自己之前竟然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现在忽然被一个五岁小儿点醒，让他顿时觉得惭愧不已。
“第三点，借钱消灾，据我所知，凡是有些经验的镖头和镖师，应该都遇到过野虎拦路，如果拦路的是纸老虎，局子里的镖头和镖师们自然不会放在眼里，可万一遇到的是头猛虎，动起手来那就不划算了，毕竟不是每一位镖头都如您这般厉害，在这种时候，借钱消灾应该是最好的选择，是这样吧聂大叔。”韩无争这无形中的马屁拍得是极为精妙。
聂良贤一个劲儿地点头，现在韩无争在他的眼里，那就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但是，我说的借钱消灾并不是指的这个。”
听到韩无争话锋一转，聂良贤立马越发地聚精会神了起来。
“我先问聂大叔你一个问题，对于云州境内的江湖势力，你了解多少？”
“你说的江湖势力可是单指绿林草莽？”聂良贤直接便猜出了韩无争话里的意思。
“对，主要就是经常干劫镖买卖的那些势力。”
聂良贤立马一拍胸脯，颇为豪气地说道：“我押镖近十年，远的就不说了，就说这云州境内能够排得上名号的响马，基本上都打过交道。”
“聂大叔果然手段了得，既然这样，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韩无争在无形中继续拍着马屁。
听到这句话，聂良贤反应过来后顿时吃了一惊，大呼到：“难道你想让神龙镖局买通……！”
韩无争立马食指竖在嘴边，示意他小点儿声。
“这可不行，万一被官府知道神龙镖局勾结草莽，那可不是小罪！”
韩无争摇头道：“只要能够用钱解决掉几条主要线路上的大老虎，以后凡是神龙镖局的镖车，在这几条线上行走就处于绝对安全的状态，这个买卖绝对划算，况且，到时候万一出了事，我也有办法能让官府查不到咱们神龙镖局的头上来。”
妖孽啊！妖孽啊！
聂良贤几乎要崩溃了，完全搞不懂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姓韩名无争的孩子究竟是个怎样恐怖的小妖怪，他的这番话完全就是对自己智商的一种侮辱！
在韩无争的苦口婆心之下，聂良贤终于决定先试试看，至于借钱消灾这件事儿，他还拿不定主意，说是必须要等大掌柜回来之后再商量商量，毕竟这勾结草莽可不是逗着玩的，万一崴了脚可就亏大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