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旧去新来
第15章旧去新来
很快，陆陆续续有十几名神龙镖局的镖师们闻讯赶来，不过这些人都没有立马冲进屋，而是站在门槛儿外面，个个神色古怪地审视着屋里的情况。
聂良贤赶过来之后也是满脸的疑惑，他看着地上的四具尸体，然后又抬头看了看身穿黄色宽袍的年轻男子，最后问道：
“掌柜的，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在之前听到那黑衣人说出一个“卫”字的时候，韩无争就已经猜出了这位年轻男子的身份。
他就是神龙镖局的大掌柜，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卫龙！
卫龙没有回答聂良贤这个并不十分重要的问题，而是直接走到床前，扶起脸色苍白的金忠。
老人连中两刀，而且刀刀都是致命的伤，若不是命硬，现在怕是早就不行了。
韩无争终于从一连串的震惊和惊吓中回过神来，他也立马扑到床前，看着血流不止的老仆人，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屋子外面聚集的人越来越多，在聂良贤的吩咐下，神龙镖局的镖师们赶紧取来火把，然后快速地把屋内的尸体挪走。
卫龙先是给老人服下两颗续气和止血的丹药，然后借着昏黄的灯光审视了老人几息时间，问道：“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老人勉强支撑着身体，他似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所以用尽量清楚的声音回到：“韩枫。”
仅仅只有两个字，金忠相信对方在听到这两个字后绝对能够立马回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自己。
虽然那段往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可卫龙依然记得清楚，因为那段往事是他这辈子最难忘的几段时光之一。
貌似每个人的青春年华都是终身难忘的。
“我记得你，你叫金忠。”卫龙说道。
屋里屋外的人都很诧异，大掌柜的为什么会知道这位老人的名字，在场的所有人里面，怕是只有韩无争心里清楚这是为什么。
金忠明显没有想到这位故人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所以显得有些欣慰和激动。
卫龙看着老人满是褶皱和沧桑的脸，忽然想起了几年前从京都江宁传来的一个消息。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五年前，大楚先皇下发密诏，以谋反罪满门抄斩宣威将军府，并且出动了皇室最神秘和强大的影门，将军府的仆人丫鬟皆不可逃过。
那一夜，宣威将军府血流成河，阳岚大街家家户户闭门无人外出，连婴儿都不敢哭出声来，将军府八十一条人命被屠戮殆尽，此事第二天一大早便轰动了整个江宁城，不出半月时间更是传遍了大楚帝国三十六州地。
以神龙镖局的消息途径，卫龙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件事情，当时，他想到影门亲自出动，宣威将军府当不会有任何一个人活着出来，想不到今日竟然还能再见到一个韩府的旧人。
金忠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他确实是逃出来的，但是其中的经过实在太过曲折，若要细细说来，就是说一个通宵怕也说不完，况且，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了，所以他必须用有限的时间说最重要的话。
“我们能单独说几句话吗？”金忠请求到。
不等卫龙说话，聂良贤便极为明智地把神龙镖局的所有人遣散，然后自己最后一个出去，不忘把门关上。
现在屋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韩无争不用出去回避，因为接下来的对话便是围绕他的。
“他是少爷的儿子。”
卫龙和韩无争都知道，老人所说的少爷指的是谁。
十几年前，卫龙还在大楚武道院的时候，那个时候京都江宁还没有宣威将军府，卫龙经常做客的地方只有一个韩府，当时韩无争的父亲韩枫还是韩府的三公子，所以老仆才会在卫龙面前称呼自家家主为少爷。
当然，问题的关键并不在少爷这两个字，而在于“儿子”二字，韩无争————是那位少爷的儿子。
卫龙摸了摸小孩儿的头，极聪明地说道：“你是想让我照顾他？”
金忠满脸诚恳地点了点头。
“为什么？”
韩无争的反应最大，他不明白，既然刚才卫龙已经给金忠服下了两颗丹药，他们为什么还要说这些话。
来到这个世界后，他渐渐开始抛弃曾坚持了许多年的无神论调调，而且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渐渐生成了一些想法，这个世上应该是存在着一些能够起死回生的神妙东西，比如丹药。
这个世界上确实存在着能够起死回生的丹药，但是那样的丹药只有站在炼药界巅峰的泰斗大师才能够炼制得出来，那样的一颗丹药，即使是用价值连城都无法形容它，一个镖局的掌柜，身上怎么可能会有那样珍贵无比的丹药。
所以，在这个世界上，人命依然还是最值钱的东西。
“少爷，我这次是真的要死了。”
为了让韩无争相信这样一个事实，金忠不惜耗费死前的最后几口气来说服他。
“还有别的什么事吗？”
与不明所以的韩无争相比，卫龙要理智得多，他知道自己刚刚给老人服下的丹药是什么东西，也知道以现在对方的状态，即使是云州境内最强大的炼丹师也无能为力。
若想救活他，除非大楚帝国最顶尖的玄丹师亲自出手。
只可惜，这是不现实的，更是不可能的，因为要请动那三位玄丹师，即使是皇室都很难做到。
老人最终用颤抖的声音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不要让他回去。”
此时，城内三更的梆子声响起，旧的一年终于过去，新的一年拉开了序幕。
……
……
老人没能熬过这一个年头，这是韩无争心里最大的遗憾，更是他心里割舍不下的一个梗。
他留在了神龙镖局，他的真实身份除了卫龙之外没有人知道，至于五年前的那场灾难所牵扯到的秘密，卫龙没有办法告诉他，如果想要弄清楚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只有回到京都。
好在老人临终前说的是“不要让他回去”，而不是说“永远不要让他回去”。
韩无争没有忘记与老仆人之间的十年之约，十年内他不会回去，十年后，一切就又说不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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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夕夜发生在神龙镖局的事情，没有多少人知道，甚至连神龙镖局里的许多镖师们都不清楚这件事情。
从初一到元宵节这半月时间里，昆城百姓不断口口相传一件事情：神龙镖局的卫大掌柜收了一位义子。
对于这件事情，韩无争始终是心存感激的，因为他知道卫龙这么做的用意。
一个无亲无故的小孩儿，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必定危险重重，卫龙要想对金忠守诺照顾好这个孩子，首先就要给他一个身份，他要用这个身份告诉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从今天起，这孩子是我卫龙罩着的！
有了这么一个拉风的干爹，韩无争从今以后完全可以在昆城横着走，虽然这个世界的拼爹现象并不是那么严重，可是在很多场合，人们还是要看爹的。
事实上，韩无争并没有真的横着走，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能。
他很清楚一个只靠老爹横行霸市而自身无能的纨绔子弟究竟有多招人讨厌，既然是第二世，那自然是要轰轰烈烈地做出点成就来才算得上是不枉此生！
昆城的春天要比其他地方晚一些，当江宁城内秦淮河两岸的杨花柳絮纷飞之时，昆城的雪才刚刚停下来。
桃树的枝头长出了花骨朵，不出几天应该就能漫山桃花盛开，漠河的薄冰渐渐消融，憋了一冬的鱼儿陆续窜出来透气。
南归的大雁开始回巢，荒原上的白蒿抽出嫩芽，走南闯北的客商也都行动了起来，镖局的生意更是越来越好。
过年的半月时间，卫龙将神龙镖局最近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了解了一遍，然后便把重点放在了年前镖局佣金涨价和人员路线变动这两件大事上。
不知是因为敬还是因为怕，在大掌柜面前，身为总镖头的聂良贤竟乖巧得像一只小猫，大掌柜的问什么，他便老老实实回答什么，所以大掌柜的很快就知道了这两件事情全都是韩无争出的主意。
对此，韩无争倒并不是十分在意，既然自己身在神龙镖局，那么为镖局添砖增瓦也是份内的事情，只要不把这些事情刻意宣扬出去，那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卫龙回来之后，韩无争最先要做的事情便是求证自己的身体到底适不适合武道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