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粉墨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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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有着两郡海匪的彻底剿灭和金矿的发现,所以宗帝这次寿诞所办的规模极大,整个街上处处都是搭的杂耍班子或是戏台,咿咿呀呀之声,此起彼伏。

许多都是南意欢以前未曾见过的,不由挑起车帘,新奇地看了起来。

突然,越君行低声道:“今日晨间,父皇宣了无双去御书房,然后俩人单独谈了半个时辰。”

“什么。”

南意欢回过神来,手间帘幕松开,转瞬,她就明白了越君行话中的意思。

宗帝之所以召越无双,定然是因为昨日也看出了她对秦陌的异样,所以才唤她去问的吧。如今南秦和西延国力相当,所以对他来说,无论将越无双嫁去哪里,都一样吧。

“十有八九,父皇今日会在席上提出两国联姻之事。”越君行道。

“无双那要不你去说说……”南意欢迟疑着道。

“不行。”

越君行知道她想说什么,他低叹一声道:“迟了,这个时候,我们去说什么都没用了。”

南意欢面色微沉,她知道,越君行说的是实话,这次的事情来得太快,让两人都有些猝不及防。

其实,本来这事与两人关系并不大,不管越无双与哪边联姻,都改变不了北越内部的局势,也改变不了越君行接下来的部署。亦或是说,无论越无双嫁去了哪国,无论那人是秦陌,亦或是燕惊鸿。

于她来说,这样的联姻,都不会是一桩好的姻缘。

她,不会幸福。

更何况,在这以前,她就已经丢了心。

爱情中,任何一方,先失了心的,总是吃亏,尤其,心动的对象,还是那样一位帝王!

南意欢心中有些懊悔,那日是她先被秦陌乱了心神,所以虽然并没有太在意越无双的神态,如今细细想来,那时的她,实则已经异常的紧。

越君行望着南意欢越蹩别紧的柳眉,他拉过南意欢的手,轻声安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只是父皇单方面的意思,最终还要看南秦的意思,而且,我觉得,他应该不会答应。”

“不会吗?”

南意欢抬起疑惑的眼眸,声音却渐冷渐低了下去道:“只怕为了他的南秦,他没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越君行开口欲言,却终是又止了口,只轻轻地,一下一下,指腹摩挲着掌心中女子微凉的手指。

马车缓缓入了宫门。

俩人相偕着,十指相牵,沿着宫道缓缓往前行着。

不多时,就见越君邪穿着一身蓝色锦装,白皙的手指上还捏着一支陶笛,脚步匆匆地从自己身侧而过,他身后还跟着几个礼部的官员。

看见越君行和南意欢,他停下脚步,温声笑道:“等明年再有这样的事,我定然是打死也不接了,定要让太子皇兄也尝尝这日夜不眠的滋味。”

“这本是你兴趣所在,自该当甘之如饴才对。”越君行淡笑道。

越君邪苦笑着摇头道:“起先我也认为是这样不错,怎知,这一番折腾下来,方知,苦不堪言。”

“皇兄……我瞧你是胆子不小,若是让父皇知道你把为他张罗办寿宴的时说成是苦差事,小心他打你板子。”一个娇脆的声音传来。

南意欢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一身桃红长裙,外披雪貂银面绣梨花披风的越无双,自花丛中转身而出。

“呵呵……”越君邪干笑了两声。

“无双见过太子哥哥。”越无双娉娉婷婷地走近。

“皇嫂……”越无双又看着南意欢甜声唤道,她很少穿这样粉嫩的颜色,愈发显得整个人桃腮杏面可爱娇俏。

南意欢看着她满眼漾开的绚烂明媚的笑意,心中莫名感伤,她想起多年前,南楚宫中的自己。

一样的青春年少,一样的春心萌动!

想归想,她还是笑容依旧地轻抚着越无双的秀肩,含笑着应了两句。

过了会,越君邪便告辞了,他本来就是有事要忙,遇到越君行才停下打了个招呼的。

他走后,南意欢和越无双等三人便一起往衍庆殿而去。

漫天明黄和正红相间的红绸,如金光云霞般萦绕着整个衍庆殿,红色的琉璃宫灯,随着红绸蔓延,一路排开,所有殿宇内外墙面上,还大大小小分别镶嵌着各式东海明珠,华丽到了极致。

几人到的时辰尚早,殿内除了早早来的诸位三品以上重臣及其家眷外,只有镇南王全府在场。

这是南意欢第一次见到冷文昌、冷天凌和冷羽裳同殿而立,冷文昌的身旁还站了一个四十余岁的女子,那人南意欢在冷府见过一次,正是如今的镇南王妃李氏。

自从越君行从两郡平匪回来,自从越君离被褫夺封号,关进了禁刑司以后,群臣们对越君行的态度恭敬了不少,因此看见他入殿后,纷纷上前来见礼。

中间还有些大胆的,径直带了自家女儿前来行礼。

今日,有着西延和南秦两位皇后之位空缺的圣驾亲临,因此,这些尚且待字闺中的女子们一个个天未明便起来精心梳妆,换上她们早就细心筹备了一个月的华服羽饰,只为祈盼着能在这样一个夜晚,入了某个贵人的眼,替自己和家族俘获个满门的泼天富贵来。

而越君行,至今也只有自己一位正妃,因此,他也当仁不让地成为了那些广撒网的大臣们的目标。

于是,短短的一段路,南意欢只觉看的眼花缭乱,清香走了浓香来,最后熏的她都有些忍不住,暗暗捂了鼻,正当她不打算在忍,打算发挥出东祁公主惯来的娇纵来恼上一恼时。

越君行突然停住脚步,皱了皱眉,掩口大大地打了个喷嚏!

彼时,殿内乐声未起,因此这喷嚏声,清晰可闻。

霎时,围在左右两侧的三名大臣和手上拽着的自家女儿,纷纷臊红了脸,寻了个理由,退了下去。后面等着的那些,自然也都不敢再围上来。

南意欢忍住心中笑意,斜睨了面色冷清的越君行一眼。

越君行同样回以浅笑,然后拉着她,走到冷文昌面前,低声唤了句“冷王叔最近可安好。”

冷文昌本就站在一旁,准备来给越君行见礼的,如今见他主动走来打招呼,便温声应道:“一切安好,多谢殿下挂念。”

越君行目光扫过站在一起的四人,笑道:“犹记得上次跟王叔全府如此相聚,已是十二年前了,这些年,王叔和天凌常年在外征战,聚少离多,难得这次全部在京中,倒是要好好享受天伦了。”

“皇恩浩荡,是皇上体惜微臣辛苦。”冷文昌道。

“诶。”

越君行摆手轻笑道:“王叔就是太拘礼,连带着天凌也是这般。”

“君臣纲常,礼岂可废。”

越君行见状,也不再多言,只是冲着冷天凌颔笑以示,然后牵着南意欢回了自己的座位。

因为这次宴席上会有两国君主,无法区分高下先后,因此越君邪在安排座次时摒弃了以往主、宾各占一列的旧俗,而是左、右两列的第一席分别留给了秦陌和燕惊鸿。

同样依照这次接待的顺序,左列第二席,也就是秦陌的邻桌是越君行和南意欢;而右列第二席,燕惊鸿的身侧席设的还是镇南王全府。

至于,越君邪虽然贵为晋王,却是坐在了越君行的身侧,越无双则是伴着冷羽裳而坐。

因此,南意欢刚一坐下,就看见越无双拉着冷羽裳坐在了一席上,俩人不知说着什么,但显见越无双心情极好,眉飞色舞地说着,但眼神却有意无意地一直往门外飘着,而冷羽裳则看着好似身材略微丰腴了些。

这次,宗帝虽然心情极好,大肆办宴,但却丝毫没有要放越君离出禁刑司的意思,云贵妃又去御书房跪求了几次,却次次都被宗帝恼怒着给斥了回来。

便是前日,听说惯来沉得住气的云牧之也上了一道奏折,也被宗帝当做没看见一般,搁在了一旁。

最后,还是越君离侧妃郑容之父,辅威将军郑飞卫亲自从边疆泣血上书,表白自己对宗帝的忠心,倒是得了宗帝的夸赞……

过了片刻,南意欢眼角余光突然瞥到越无双的身体猛然坐直,双眼也直直地盯着殿门处不动,紧接着,大殿之内传来一片低低的赞叹声。

清清夜色下,两个俊美如玉的男子,从殿门处一同悠悠走来。

当先一人,手摇一柄桃花玉扇,笑的邪魅,姿势招摇的是燕惊鸿。

他身后,是浑身裹在玄黑披风里,只露出一张冷漠疏离眉目的秦陌。

殿内温暖,秦陌在入门处将披风解下,披风之下那身闪着银芒的华服寒衣,在夜色下如耀过满室湛如明珠,如银河里突然倾泻而下的星海,将两人笼罩在迷离的光泽之中。

只一瞬,就看呆了殿内那些女子的眼。

她们,何曾见过这样气质出众的人,特别这次,还一次见了俩。

于是,原先那些被越君行刚刚打击过的脆弱的心,又重新萌动了起来。

南意欢垂首,端起面前的茶盏轻抿了几口,眼神专注地盯着杯中绿嫩的叶片,浮浮沉沉,直到越君行伸手过来,牵他起身。

顷刻间,秦陌和燕惊鸿也已行至到了席前,燕惊鸿眯着细长的桃花眼,朝着俩人笑了笑,然后在冷天凌的相迎之下,入了自己的座。

“请。”越君行也斜指着自己左侧的位置,对着秦陌说。

“多谢。”秦陌视线从两人面上一扫而过,也不多言,入了自己的座。

刚一入座,南意欢就感觉到对面射来缕缕柔情眸光,她抬眼望了望,却依旧还是越无双。

她,心中突然升起浓浓的无奈。

不过好在,她好像没有看到秦陌的回应。

其实她是有些担心的,担心的不是越无双对秦陌一见钟情,而是,那“一见钟情”的背后,是否还有着某些别的精心设计的东西。

正如自己当年!

特别是,这次越无双也是在见到虚云那个老和尚之后,听了他的箴言,才遇见的秦陌。

她那日本来是让夜竹带着夜阁的人,晚上偷回碧云寺,杀了虚云泄恨的,可夜竹第二日凌晨来回禀时,却说自己赶到之时,虚云已经自己坐化圆寂了。

想必是,他也心中有愧,所以在知道了自己死期将近后,自行了断了吧。

只是,她有些不明白的是,为何他竟没有随着秦陌一起离开呢,按说秦陌见他定然也会告诉他,自己知晓“有悔”就是“虚云”的事?

只可惜,人已逝,这个秘密,惟有随他一起长埋地下了。

秦陌刚一落座,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没有抬头,只是自斟自饮着面前的醇酒,他知道,自从自己入殿,就有无数目光停在自己身上,可他也知道,这其中,没有他心中想的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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