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月色朦胧
程将军的营帐扎在靠湖的小土坡上。其他的士兵都在树林里扎营，休息，几位很会揣摩将军心思的人，专门给他做了这么一个可以望见湖的营帐。坐在营帐里，他可以看到远处平静的湖面，也可以看见湖边黑绿的草甸。
晚饭毕，士兵没都已经入帐休息了，程大志走出营帐，独坐土丘上，透过稀疏的蕨树枝，看那一轮皎洁的满月。“月是故乡明。”往事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程大志出身东海望族，祖上一直跟随林家，历经多次战争，立过无数军功。程大志的父亲很年轻的时候就阵亡了，他是遗腹子，所以幼年极为坎坷。毕竟是世家出身，他很早就进入了军官学校，成了东海的一名军官。
跟随林如海发兵中原前，程大志与一位普通渔夫的女儿私定终身。这女孩名叫巧巧，聪明秀美，乖巧可爱。
“能不能不去中原？”巧巧问。
“不行，军令如山。”
“不当兵不行吗？我们一起过平凡的日子。”
“不行，我祖上代代都是军人，我不能有辱家门。”
“难道为了我也不行？”巧巧哭着说。
“不行。”程大志犹豫了一会儿坚定地说。
“你走吧。活着回来。我等你。”
就这么一句“我等你”成了巧巧对他讲的最后一句话。如果大志知道，这是他与巧巧的最后一面，他大概会紧紧地将巧巧拥入怀中。可惜，他甚至没认真地看巧巧最后一眼，转身就走了。他以为，几个月后，他就可以荣归故里，成为远近闻名的大将军。
打中原比他想象得要艰难很多。好容易打下中原，眼看就可以回家了，可以见到巧巧了，不料，他又被派往北冰，与北冰开战。与北冰的战争打得不那么惨烈，但让他很难忘。他忘不了自己是怎么忍受饥饿，在白城痛苦地度日如年的。白城之围，成千上万普通士兵全都饿死。他也差点没回来。
终于，北冰臣服了，战争结束了，一个新的和平时代到来了。还乡，荣归故里，大家都兴奋不已。大志以为，马上就可以见到巧巧了。几年过去了，巧巧还好吗？想到这里，他不禁后悔，后悔自己当初没带着巧巧浪迹天涯。
好容易开始还乡了，他却被分在了第五批，次年才能回去。尽管很痛苦，很难过，但他还是忍受了下来。终于到他还乡时，东海已经变了很多。这种变化是他没有想象过的。由于战争耗费太多，东海人民几乎将所有的收入都捐了出来。他看到的不是富强的东海，反而是极为疲敝的东海。
到东海王宫，接受执政的接见，随后授勋和晚宴。整个晚宴他什么都吃不下，不过喝了几杯酒。宴会结束后，他跳上自己的坐骑东海鳄，急速向巧巧的村子赶去。他记得那晚的月亮圆圆的，光线柔和。温柔的海风吹乱了他的头发，不断拨弄着他的心。
海里渔火闪闪，街道上人流攒动。家乡，阔别已久的家乡。来了，终于来了。终于回来了。巧巧，大志终于回来了。他下了坐骑，兴奋地跑过去敲门。敲了几下，没人开。他仔细一看，原来门是锁着的。
他退后几步，看了看，屋里好像没有人。
“巧巧，巧巧，我是大志，我回来了。”
苍凉的男子声音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苍老和无奈。他又喊了几声，还是没有人回答。过了很久，邻居的大门打开了，一位老太太露出了半边脸，随后又缩了回去。大志跑过去，敲了敲门。
“大娘，巧巧去哪儿了？”
“你是谁啊？”老太太隔着门颤抖着声音问。
“我是程大志，之前常来找巧巧，我们见过的。”
“你是大志？”老太太拉开门缝，看了看说。“赶紧进来吧。”老太太打开了门。
“村里的人怎么这么少？巧巧去哪儿了？”
“唉，”老太太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
“大娘，怎么回事？”
“你走后不久，郡尉下令抓人，男的当兵，无论大小都得去，女的……”
“大娘，女的怎么了？”
“女的充了军妓，不从的就蹂躏致死。”
“啊，怎么会这样？”
“我家老头子和儿子都被抓去当兵，我女儿得花柳病死在了军营。”老太太大哭了起来。
“巧巧呢？”大志感到了一丝不祥。
“巧巧不从，被一群士兵当街轮奸致死，然后用大刀砍为两段。巧巧的父亲，撞墙而死。”
“啊，”程大志倒在地上，大叫着昏死过去。
第二天，他来到巧巧家院中，根据老大娘的描述，在院中的海棠树下挖出了巧巧父女的尸骨。巧巧的躯体早已腐败，但身上的白色纱裙依然美丽贴身。她的腰椎骨是被斩断了的。大志抱着尸骨痛哭了一整天。
回到中原后，他就变得异常残忍，从来没过任何人留过情面。这点是木秀洋欣赏的。如果不是因为他没有人性，心狠手辣，木秀洋不会用他。大志的军事才能的确一般，但执行能力超强。他是乱世的好手，治世的一般人才。
看着天上的这一轮圆月，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老师花子建。想到花将军此刻与美人一起浪迹天涯，他真是又嫉妒，又羡慕，又高兴。当年，他带着木秀洋的指示，见了花子建最后一面。花将军离去后，他流下了眼泪。
作为一名军人，他没有多少军事才能。他贵为大将军，实际是什么兵权都没有，他本质上不过是木秀洋手下一个带兵的。整个东海的军权掌握在木秀洋的手里，别人都得看他的脸色。而木秀洋又非常不喜欢程大志。他是个很矛盾的人。
此次南征雨林可以说是给了他一个很好的机会。他有无数个另立山头的机会，也有无数个立功的机会。他知道自己军事才能不行，所以手下还是龙落了几位有潜力的小将。如果能把人用好，他一样能打下一片天地。
想着想着，自己苦笑了一下。他将目光从天幕上的月亮移开，认真地看着远处的湖水。湖面上也有一个月亮，一样皎洁，一样美轮美奂。
突然，他发现远处的胡边上有一群人在动。他翻身坐起，靠到一颗大树干上，静静地看。原来是一群女人。她们脱掉了身上的纱裙，一个个跳到水里嬉戏起来。月光下，女人胴体散发着银色的光芒。
“啊，好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