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靠近
九汐看着他那张脸，光线从他的额前缓缓滑落，顺着他的眉骨、眼睑、鼻梁、嘴角、下颔，一直到喉结。每一个线条都是那么的轮廓分明，精致完美，他的唇略有些薄，唇形完美而诱惑，他此刻嘴角轻抿，只这一个动作，便生出了无限的魅力。
就在她看着他渐渐失神的时候，那双垂着的黑色瞳孔忽然对上了她的双眸。
九汐一愣，想要别开眼却已经来不及。
那双眸子深黑深黑，漆黑得令她有点眩晕，九汐觉得自己脸一红，然后她呆呆的迅速别开了脸。
池渊动作一顿，然后也若无其事的低下头继续看屏幕。
电话响了起来，池渊迟钝了两秒之后才接了起来，里面的声音传出，与此同时，一份文件也传了过来。
助理的声音有点为难，“地球上竟然有好几个‘yan’城，不过都没有姓九的。”他将地点一一说了，最后补充道，“最后一个在南方一个山坳坳里，里面完全没有通讯设备，闻名超级落后，不过离我们这里不是很远，听说经常有人贩子去那里面拐人出来。”
池渊看了九汐一眼，她的样子极其无害，观察周围东西的眼神仿佛她从未见过，还有那种远离都市喧嚣的纯洁干净的感觉……
这么说来，她还真有可能是这个山坳坳里出来的。
挂断电话，池渊的手指又习惯性的在桌上反复的点着，片刻后，他看向九汐问道，“你记不记得你的住处是什么样子的？”
整个房间里似乎都充斥着他的气息，让她舒服了不少，于是闭眼回忆片刻后答道，“很空。有水声，哗——哗——”她说着，心中不知为何忽然浮上一抹落寞，片刻后，她摇摇头不再回忆，只垂了头说道，“我不喜欢那里。”
“那你想留下？”池渊身体微微向前，双手交叉在桌上。
九汐摇摇头，又点点头，“嗯。”
于是池渊在电脑上一番敲击，再将高清摄像头对着她一照，调整了一下之后朝她招了招手，“过来。”
九汐高兴的走了过去，总算可以靠近他了！
她走到他的身边看向那个屏幕，一眼便见自己的脸竟然在上面！她的表情有点呆呆的，唇角微微上扬，一副单纯不知世间疾苦的样子。九汐看着，眼神忽然有点飘渺，原来她是这个样子的……
池渊没有看她的表情，直接道，“你属于‘黑户’，没有户口没有身份证是什么都干不了的，我可以给你办一个资料，给你一个身份，但是相对的，你必须要成为‘世界影视’有用的人。”
一连串的词语她都不懂，于是只能继续茫然。
池渊的手不由自主的一动，想要扶额，他清了清嗓音，疏淡的声音语调平缓，面上带着让人放下戒心的温和淡笑，他思量了一下之后换了一个说法，“换言之，也就是你为我的公司工作，我给你住所等一切条件。”
这下九汐明白了，立刻点点头。
池渊却又眯了眯眼，略显削薄的唇瓣扯出一个俊雅的笑，上扬的弧度比之平时来稍稍的多了那么一丝，便生出了无限的诱惑。接着，他慢慢道，“期限是三个月。”
“三个月内我会提供给你所有的培训条件，三个月后，你要选择性的参加一个比赛，赢得比赛出名的话，世界影视会跟你签约，用一切资源捧你成为当代巨星，但若你输了，那么我会派手下将你护送回那个山坳坳里，知道了吗？”
九汐听懂了，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点了点头，就好像这种有期限的人生赛事她已经拥有过无数次。
池渊看向她微微漾起波澜的纯净双眸，没有任何的心软。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不努力，不奋斗，就永远没有出头之日，没有谁会无条件的对谁好，更何况，他们只是陌生人。
池渊看她点头，于是站了起来，温润的笑着将她交给了自己的秘书。
九汐迟疑片刻，看了看池渊有些疏离却依旧温润如玉的表情，再看了看笑容很假，看着池渊的眼神温柔中隐隐藏了一丝觊觎的秘书小姐，她脚步扎了根，坚决不要就这么被带走。如果被这个秘书近水楼台先得月，抢走了她的能量源泉可怎么办？
她眼珠一转，很快想到了办法。
秘书朝她温和礼貌的一笑，“九汐小姐，这边请。”
九汐摇了摇头，眼神看向池渊，然后又一次伸手抓住了他的袖子，她顿了顿，最后干脆趁机握上了他温热的手腕。和他肌肤相接，九汐感觉到身体里刻骨的疼痛越发的要消散开去，她仰头看他，唇瓣微启，有点委屈的眨眨眼低声道，“我不要跟她走，她对你有坏心思。”
九汐不爱说谎，此时说的自然也是大实话。
池渊脸上的笑意略淡，下意识的看了那秘书一眼。
秘书愣了，她觉得自己真是躺在也中枪，完全不知道这女孩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九汐接着说道，“我不要跟别人走，这里只有你是好人。”她说着，向前一步，更加凑近了他一些，“我要跟着你。”
秘书面上笑着，心中吃了一惊，她当了这么久的秘书，虽然池总对手下员工们的温和友好是出了名的，但是实际上没有人能够真正碰到他，他与人握手都是点到为止，不着痕迹的减少一切与他人肌肤接触的可能性。
她猜测是池渊有严重的洁癖，因为公司里他看得见的一切都必须是有条不紊，整洁干净的，他的办公室也是简洁的颜色，他的衣裳从来不染尘埃。并且最重要的，是公司里的人都知道，池总不近女色，所有想要试图用“潜规则”上位的女星全都被除名，没有例外。
而且他看似温润谦和，实际上工作起来极其认真严厉，心思深不可测，手段高端，效率极高，一切问题到了他那里都会轻易的迎刃而解，是大家心目中近乎神一般的人物，无人可以猜透，更加无人可以超越，自然也没人敢逾越那条界限。
池渊顿了顿之后，挥手让秘书出去。
秘书立刻弯腰退了出去，她绝对不敢乱说话，就算她对此有多诧异，都一定不可以说出去，这是规则，一旦触犯，自己在这个圈子里也就不用混了。
秘书退出去后帮他们关上了门，空调风静静的吹着，池渊微微侧过了身子。
一转眼，他的双眸中温润的笑意便对上了那双纯净的双眸，那眸子里盛满了对他的信任，甚至还有一丝依赖，就好像刚出生的小鸟认了它第一个看见的人为主人，至此依赖，不能离开。
刹那间，他心绪纷杂。
若说好人，他绝对不是，这年头，好人都是被欺负的那一个。他工作时候的手段，处理麻烦时候的果决，利益纠葛时候的决断，都是眼前这个女孩没有见过的。
所以，她说他是好人。
也许也是因为如此，她才能够保持这么纯净的眼神吧。
池渊移开目光，笑容略略淡了两秒，然后他看向了落地窗外越来越深，越来越安静的夜色，人生中第一次冲动的说了一句话，“好吧，跟着我。”
九汐微微绽开了笑容，唇角清浅的向上，面颊处似乎还有两个浅浅的小酒窝，大大亮亮的眼睛因为笑意而眯起，像一个弯弯的月牙。那一瞬间，四周所有的污浊甚至空气里的微尘好像都离他远去，只剩下了那一波纯净的柔软笑靥。
池渊看着她，淡淡别开了眼，恢复了一派俊雅温润的模样。
转过身，他拿过桌上的钥匙径自往外边走。九汐挨在他身边走，唇角一直带着欢快的笑意，走进电梯，因为终于感觉到“地位”稳了，她这才有点孩子气的闪烁着好奇的目光开始问东问西，“这个是什么？”
池渊知道这孩子是山坳坳里来的，于是耐心地答道，“电梯。”
九汐眨了眨眼，“那你刚才对着讲话的那个呢？”
“电话。”
“发光的呢？”
“电灯。”
“哦~电是什么？”九汐摸了摸下巴。
池渊眼皮子一跳，沉默半响还是微微笑着答道，“电是一种能量，用以维系众多机械运转。”
电梯打开，池渊长腿一伸，赶紧大步迈着往前走，他十分绅士风度的打开车门先让九汐进去，然后自己再坐到了驾驶座。他看了九汐一眼，提醒道，“系上安全带。”
九汐没动，池渊反应过来，凑过去帮她系上了安全带，然后发动车子快速开了出去。
宝蓝色的名贵轿车在夜色里奔驰，速度飞快，让九汐看得叹为观止，她趴在窗户上，双眸闪动着好奇的光芒，周围一片夜色迷离，霓虹闪烁，五彩缤纷，完全不像夜晚，反倒更像是一场盛事的开始。
远远的夜空中，竟有焰火在炸响，华丽丽的七彩绽放在天际，美轮美奂。
这个世界好像特别的喧嚣，即使是夜晚也依旧有很多人欢蹦乱跳，在这里看月色和星辰都是朦胧的，它们被纷繁闪烁的华丽灯光所掩盖，变得很遥远。
这个城市就好像一个不夜城，大家都在夜晚里享受着白天。
好像从来都不曾天黑。
九汐的目光渐渐蒙上了一层迷离的水雾，车子很平稳，丝毫也没有颠簸，座椅很柔软舒适，车内空气清新。池渊看了看她，拧了拧车上的小按钮，音乐声便渐渐的开始流淌。她侧耳听着，最后竟轻轻闭上了眼睛，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