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药可治
半开的窗户有缕缕阳光铺洒而来，像丝绸一样的阳光，穿越晨曦，以清澈动人的光线，弥漫开来。
一俏丽的少女轻掩门扉，芊芊玉手端着满满一盆清水，轻轻地放于地上。冰凉的井水冻得少女龇牙咧嘴，略微拧干后，如水的眸子望着床榻上脸色的苍白的东方白。
“哎”俏丽的少女叹了口气，轻移几步，来到床前，仔细地擦拭着东方白稚嫩的小脸。
“如果爹娘还未离开，哥哥就不会这么痛苦；如果我能修炼虚气，哥哥就不用这样……这样……”
明珠静坐在床上，全身搐动，一声声压抑的、痛苦的唏嘘，彷佛是从她灵魂的深处艰难地一丝丝地抽出来，散布在屋里，织出一幅暗蓝的悲哀。朦胧的水汽在其如水的眸子中打着转，最终还是无法阻止眼泪的奔溃，滴滴泪珠落下，晶莹剔透。
过了一会儿，她又开始呜咽，并试图用手掩盖自己的痛苦。她那不时的啜泣声变成持续不断的低声哭泣。
她双眼紧闭，贝齿咬着自己紧握的拳头，想竭力遏止抽泣。冰凉的感觉如坠幽冥地府一般，深冷凄清。
对于一个人最重要的到底是什么？
是不是拥有震古烁今的参天实力，是不是拥有深不可测的背景？
一个人的心，是残忍还是善良？
她豁然抬头，看着眼前苍白的少年。瞳孔深处有片片冰晶闪烁，冰冷如斯。
“呃……”东方白紧紧地攥紧床单，额头流淌着几滴微热的虚汗，痛苦地呻吟着。
明珠见状，急忙擦干泪水。她以为东方白已经苏醒，轻轻地在其耳畔唤了声：“哥哥，快醒醒……”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东方白哪有丝毫反应。微凉的躯体动也不动。少女仿佛不信邪一般，轻轻地摇晃着少年单薄的身体。焦急、后悔的念头充斥在明珠冰冷的心中，轻轻地呼唤也变得越来越大声，直至充满整间房屋。
“没有反应，为什么没有反应。”少女喃喃自语，彷佛眼前之人本应苏醒过来一般，一时间情难自拔。
“吱呀”
阴暗的房间，一扇木门被人推开，和煦的阳光倾洒进来，暖暖的，却没有温暖到少女凄凉的内心。屋内屋外，仿若两个季节，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冰冷刺骨。
却见一个高大威猛的老人大步走来，停在床榻之前，炯炯有神的双眼温柔的注视着眼前幼小的孩子。干瘦的手掌轻轻地将明珠揽于怀中，宠溺地抚了抚明珠的头上的青丝，低沉地嗓子说道。
“明珠，白儿怕是不行了。”说完这话，老人仿佛瞬间衰老了十几二十岁一般，低手不语。
“不，爷爷，不会的，哥哥才只有十二岁，还很年轻。他只是生病了而已，怎么会死呢，他刚刚还发出声音了呢？爷爷，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对不对”明珠语无伦次地答道。
过了一会儿，明珠抬起了头，雾气朦胧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东方塑，似乎想要分辨这是不是老人的玩笑话，只是为了逗逗她的宝贝孙女？
可是，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出现，老人依旧垂头不语，浑浊的双眼的暗淡无光，干瘪的双唇微微张开，似有话要说，最后却还是闭嘴不语。只是就那样紧紧抱着明珠颤抖的身姿。
明珠彷佛突然明白一般，如水的眸子再也遏制不住泪水的沸腾，晶莹的泪珠夺眶而出，湿了衣衫，浸了心田。泪眼婆娑道：“难道就连百草堂的薛神医也无能为力吗？我已经失去了爹娘，我不能在失去哥哥了。”
“白儿……白儿他是心魔入体，无药可治啊”
“傻孩子，你不会孤苦无亲的，你还有我，还有我啊……”
……
“无药可治”这四个字彷佛万斤重锤一般，从天而降，重重地压向明珠内心深处的希望。原来，面对这四个字少女是如此的无力，如此的痛楚。往昔东方白的好如放电影一般，历历在目。
“明珠，哥哥今天带你出去春游，吃好吃的东西。”
“明珠，快跑啊，再不跑，被爹爹发现，就有好果子吃啦”
“喂，谁允许你们欺负我妹妹的啊，找打把你们，丫的，看招。”
……
脑海之中，所有和东方白有关的画面一次又一次地出现，速度越来越快。侵染了思维，以至于压根没听见东方塑的苦心劝慰。
突然“啪”的一声，明珠用力推开东方朔的怀抱，举起无力的右手，掩着面，夺门而出。
东方朔望着夺门而出的明珠，直至其背影消失在眼中，才悻悻地收回眼神。低垂眉头，但见一片泪渍映入眼帘，宽阔的胸膛还未冷却滚烫的泪水，内心苦涩非凡。
“神起与琳儿都已离我而去，过不了几日，白儿也将离我而去，这就是命？就是命运吗？”
……
明珠不知道自己奔跑了多久，也不记得家仆族人投来怜悯的眼神有多少。内心深处彷佛有一股源源不绝的力量支撑着她，奔跑不息，似要将这几年来的辛酸与不幸通通忘怀。可是，她能吗？她的心能吗？
“噗通”一声，却是路边的一块小石头绊住了少女的玉足，明珠顺势一倒，双腿蜷曲，跪于冰冷的地上。秋天枯萎的小草蹭破了少女光滑的膝盖，殷红的鲜血从皮肤中流出，凉凉地。她却浑然不觉，脑中一片空白。
“心魔，无药可治。心魔，无药可治……”明珠仿若入魔一般，发白的双唇不断重复着着六个字，彷佛要用刀在心间用力刻画出这几个夺走她最亲近的人的名字。刻骨铭心，决不相忘。
清冷冰凉的湖水倒影着少女凄美酸楚的稚嫩脸庞，瞳孔深处的那两片冰晶闪烁出一种妖异的寒芒，只是被悲伤吞噬的少女浑然不知。湖畔旁枯萎的树叶随风飘落，水面微波，激起一圈一圈的涟漪，是不是秋天注定是悲伤的季节？注定绿叶会枯萎，而人也会像落叶一般逝去。
“哈哈，哥哥不会死的，不会死的。”明珠猛地起身站立，凄冷的秋风吹乱了少女额前的三千青丝，略显单薄的身体瑟瑟发抖，但她却是浑然不顾。空旷萧瑟的湖边，少女的声音是如此的突兀，又是如此的兴奋。似乎有什么方法能救活东方白一般。
明珠飞也似的奔跑在湖边的青石小路上。顺着尽头望去，那里似乎有一座巨大的楼阁矗立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