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文雀
伸手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东方白迈开大步,离开了那处偏僻的白墙,徒留下那深深的黑漆漆的洞穴。
徒步行走了半个小时之后,东方白终于再次来到了自己家的坊市。但是这回,东方白却没有大摇大摆的行走过去。而是颇为激灵地躲在一处偏僻的角落内,漆黑的眸子愣愣地望着不远处的一位健硕的杨帆。
少年可是不想,还未进入坊市之内,就被杨帆认出。虽然他未必可能亲自开口向自己讨要那昨日所窃的九百金币,但是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如果杨帆若是讨起,自己总不能仗着东方家的三少爷而耍赖吧。
这样做不仅丢了自己的脸面,就连带着家族的脸面也损了。想想,到时候,满城镇都传着自己欺蒙下属辛辛苦苦积攒的九百金币,寒了众多下属的心,以后那些无门无派之人,谁还敢归附东方家。
而到那时,家族必然会严惩自己。杀鸡儆猴。一顿棍棒伺候那还是轻的,驱逐出家族,贬为平民。那可是比死还难受。
杨帆今日换上了一身洁净的灰色麻衣,虽然衣袍显得老旧,但却遮挡不住那健硕的身躯。突然,杨帆感受到不远处有一道若隐若无的微光窥视着自己,猛然放眼望去,那偏僻的角落却是毫无一人。和煦的阳光照射不进那黑暗的阴影,显得那样的幽冷清幽。
莫非是我老眼昏花,感觉有误。杨帆闷闷地摸了摸自己的虎头。随即,转过身,向着身旁的两个守卫之人低声叮嘱道。
“你们二人,好好的在这守着。我要去方便一下。若是出了什么事,我非为你们试问不可。”
“是,杨队长,尽管去就行了。这里有我们在,便可了。”
两个守卫之人,自然是恭恭敬敬地答道。杨帆望此,也是放心下来,安心的向着不远处的茅房走去。
偏僻的角落内,隐藏在阴暗的阴影中,东方白轻轻拍打了下起伏的胸脯,耳中传来杨帆与那二人的私语之声。瘦小的身躯侧着墙角,一眨不眨地盯着杨帆进入茅房之内,这才安心的行走而出。
“你知道吗?听说我们的杨帆小队长。昨天借了东方家白痴三少爷九百个金币。”
“当然知道了。我估摸着三少爷也看出了杨队长想要向上爬的心思,所以便利用了这一点,骗了杨队长九百个金币。”
“哈哈,听说这小子拿着那九百金币,买了个神秘的龟壳。”
“神秘?神秘个屁啊。不就是一块破碎了的龟壳吗,不就是有几个鬼画符的字迹吗?只有我们的白痴三少爷才会买呢。”
……
嘲讽,依旧是嘲讽。二人围凑在一起低语的谈吐,丝毫没有想到他们口中的三少爷正在他们的身侧,缓慢地行走而过。最后,在一声沉闷大力的步伐声中,踏入了喧哗的坊市内。
两个守卫自然被那沉闷大力的步伐声惊醒,猛地一个转身,狠狠地瞪视着那即将消失在人群中的人影。旋即,两人都是一愣,一阵后怕的摸着额头的虚汗。
那即将消散的身影好像,好像他们当时口中所谈及的白痴三少爷。
……
东方白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经过昨日杨帆队长的介绍之后,东方白瞬间便锁定了自己的目的地,东北角的各色摊位。
好在拥挤只是在几个狭窄的路口略有发生,东方白向左一转,便行走在了宽敞的街道内。这里的人群略微稀疏。
继续向左转去,原本应该稀疏的人群,不知为何,里三层,外三层的拥堵着一群健硕的佣兵。隐隐传来那一丝丝嚣张的叫骂声,以及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
心头纳闷,东方白带着一丝年少的好奇之色,凭借着瘦削的身躯,硬是在旁人不爽的叫骂声中窜入了拥堵的人群。入眼所见,却是两个瘦削的小男孩和小女孩正扑倒在地,而那男孩的前胸正压着小女孩,以自己的后背承受着那不断挥洒下的串串鞭影。两人皆是身着着一身破烂不合体的衣衫,面黄肌瘦的肤色无比显示二人贫困的身份,乞丐。
视线上移,一个明显佣兵打扮的少女,玉手正愤恨地耍弄着那犹如电蛇一般挥洒而出的长鞭,娇俏的玉脸上显露出微红的怒意,一鞭一鞭地抽打着小男孩瘦弱的后背。
“呲啦,嗞啦。”
本就不合身的衣衫,瞬间撕裂而开,露出一道道鲜红的鞭印。其中一条鞭痕明显地渗出了腥红的血迹。而那少女却是仍然不肯罢休。
听着四周嘈杂的话语,以及那娇俏少女的娇骂声。东方白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由来。原来,那二人不仅是乞丐,还是文雀。
所谓文雀,值得便是小偷。但是自从上万年前的太虚大陆上,出了一位以“偷功法、偷虚技、偷灵宝、偷神药;不偷情,不偷心”的文雀虚尊之后,人们便将太虚大陆上的小偷称呼为文雀。
此人在万年前,可谓是呼风唤雨之辈。一般寻常宗派,哪怕是拥有半圣的超级宗派,亦是不敢得罪丝毫。而他所凭借的不外乎是那连半圣都没有的超级神速。曾经有一个拥有虚尊的超级宗门,名为双阳宗。因为其憎恨文雀虚尊偷了其宗门内的一块祖宗牌位,而大动干戈。派出大量人马追查文雀虚尊的下落,就连宗门中仅有的两位虚尊都派出了一位。
可是茫茫太虚大陆,文雀虚尊彷佛如沧海一栗一般,再无下落。那双阳宗苦苦寻找了一年之久,愣是了无音讯。最后,那外出的虚尊无奈之下,下令全员返宗。哪知山门还是那山门,弟子还是那些弟子。只是那一条条横拉的白布,那一个个身穿白衣白裤,脸色悲哀的弟子,以及那夹杂着哭音的八八六十四下钟鸣,那名虚尊瞬间明白了什么,猛地幻化成一道极光,留下一道道清晰的残影,向着山门内镇守宗派的大殿行去。
而在那里,却是一个面容枯槁的老人,眼中带着一丝愧疚的神色,周身散发出一股死气,浑身沐浴在黑色的迷雾之中。嘴中发出喃喃之音。
“是我的错啊,我愧对列祖列宗啊,都是我的错。”
那外出的虚尊心头大叫不好,右手猛地向外一吸,一位扫地的弟子顺着就穿透了坚固的门窗。待得细心想问之下,方才得知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文雀虚尊在夺得那块祖宗牌位之后,不知为何,并未离去。一直潜伏在双阳宗之内。待得双阳宗大怒之时,文雀虚尊竟然鬼使神差地抄了双阳宗的全部家底。什么功法、虚技、灵丹妙药皆是被搜刮殆尽,待得留守的虚尊发现情况有异之时,却是面对这家徒四壁的宗门。
心头怒火攻心,却是入了魔心,着了魔道。修炼之人最怕天劫之时,被魔气所侵。落得一身魔躯,从此人不人,魔不魔地介乎二者之间。虽然当时那守护宗门的虚尊并未遭遇天劫,却是遭遇了人生至此的浩然大劫。
那虚尊见此,也是不禁潸然泪下。扪心自问,双阳宗不敬天不敬地,难道是因为不尊那文雀虚尊,方才天降横祸。望着眼前自小与自己共经风雨的老人。那虚尊不禁莞尔一笑,袖袍中猛地蹿出一股股猛烈的三昧真火,焦灼着那还在喃喃自语,睁着双眼的老人。
身躯渐渐魔化,心却早已入魔。与其危害人间,不如趁着羽翼未丰之时,就此毁去,以免人间生灵涂炭。
而那之后,那名仅存的虚尊也是心灰意冷,祖宗历经风霜打拼下来的家业,传承到他这一代就此烟消云散。在第二天,便解散了山门,带着自己就有的几位核心弟子离去,从此以后,便再也没有听闻过双阳宗的丝毫消息。
而文雀虚尊的名号也正是在那一役中声名远播。文雀虚尊竟然以一己之力,生生地解散了一个超级宗派,闻着无不感慨万分。心头更是后怕不已,深怕那文雀虚尊寻自己宗门的麻烦。
而那文雀虚尊对此却是视若无睹,仍旧秉持着其“四偷二不偷”的箴言,光顾各大宗派的藏宝之地。对此,那些宗门起先皆是忍气吞声,但是随着后来被光顾门派的越聚越多。各大宗派终于忍无可忍,纷纷派出宗派中的虚尊强者,在云雀峰重伤了盗宝而归的文雀虚尊。最终,却还是让文雀虚尊逃出生天。
总宗门皆是惶惶不安,深怕宗门再次遭遇劫难,落得双阳宗的凄楚下场。但是不知为何,百年过去,那文雀虚尊仿若消失在茫茫太虚大陆一般,了无音讯。
更是有人言那云雀虚尊当年受更大宗门的伏击,虽然侥幸留得狗命,却是重伤垂死。相信在早在几十年前便已死去。当然,这些推断之语,不信之人却还是占了大多数的。
往后再过了百年,还是没有那文雀虚者丝毫消息。总宗派的高层才相信,云雀虚尊已死的消息。知道此消息的人,无不惋惜。但是其可怜的并不是文雀虚尊本人,而是那些被云雀虚尊所搜刮的宝物灵药。总宗派早已将云雀虚尊所居住的云雀峰,里三层外三层,仔仔细细地搜刮了几遍。愣是一件像样的宝物都没有。
以至于后来,那些参与击杀云雀虚尊的众多宗派纷纷派遣门下子弟游历各地,希望寻得那带着文雀虚尊惊人宝藏的藏宝地。最终自然是一无所获。
随着时间轴轮的滚动,众多宗门早已物是人非,而唯有那文雀秘藏被世人所熟知。亦或是为了纪念文雀虚尊,亦或是纪念那埋藏了万年之久的文雀秘藏。千年之后,人们便赐予了小偷一个亲切且代表着实力的称呼“文雀”。
文雀。所谓“文”,自然是因为小偷行动肯定要偷偷摸摸,不为所知。至于雀,顾名思义,雀鸟身体灵巧,形容小偷的神思敏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