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关系大白
“我刚刚跟你说的，我妈让你去我们家吃饭。”
“我……”郁垒犹豫了一下。这对我来说实在是个耻辱，我一个女孩子都这么拉下面子了，他竟然还不领情。要不喜欢我，你干嘛亲我，干嘛和我搞暧昧。
怒从心生，我一甩手，气呼呼地说：“你不愿意就算了，我去大街上随便拉一个人上我家吃饭去。”
我这反应实在是太耍小性子了，一走我就有点后悔了。别说我和郁垒还没有明面上确定关系，就是确定了关系，我这样强拉人家去我家也太掉面子了。
可我这个人向来爱面子，也不好再回头，当然更不可能像我和郁垒说的那样，真的上大街上找一个人。这要是被我妈知道了，那就是真的断绝关系了。想了想，还是决定硬着头皮回家。大不了就说人家家里有事，我妈还能说我不成。
家里门开的时候，屋里正如我爸预料的，坐满了人。我妈给我开的门，把我让进了门，那眼睛却根本没看我，一个劲儿地往我后面看：“人呢？”
“妈，那个……”
我妈看见我这个表情就明白了，想着那一屋子的人，气就不打一处来，掐着我的耳朵说：“你妈我这辈子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阿姨。”清亮的声音从我的背后传来，我耳朵上的力道一松，就看见我妈整了整衣服，露出了一个慈爱的笑：“那个，你就是晓晓的男朋友？”
我不可思议地回过头，就看见郁垒两手提满了东西，站在我后面。这个场景，对现在的我来说，简直就是天神下凡。可一听见我妈那句男朋友，我的脸又不可抑制地红了。
“恩，阿姨您好，我叫郁垒。”郁垒指了指房门里面，“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我妈一边接过郁垒手中的东西，一边带着郁垒走进去。屋里一下子就安静了。那些三姑六婆都看着郁垒，眼中都是称羡。说起来，郁垒的长相真的不是盖的，以前在殡仪馆秒杀一众少女大妈，现在在我家，就是那些目光挑剔的亲戚也没的说的。
“小伙子是什么职业啊？”我舅妈上下打量了一下郁垒，笑吟吟地问道。在我看来，我舅妈就是只笑面虎，她女儿二十八了都嫁不出去，看见个好男人都恨不得往自家拉。
“我和晓晓是同事。”这话一出，屋内又沉默了一下。我是什么职业，那时候闹得风风火火的，全家人都知道了。一听郁垒和我是同事，舅妈就坐远了点。
这动作让我一下就不高兴了。嫌弃，嫌弃你别来啊。我妈刚放好东西出来，自然也看见了我舅妈的那动作。她们两个一向不是很对盘，这下算是点火了：
“我说秀芳啊，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们家晓晓的工作，既然嫌弃你过来干什么？不过啊，我们家晓晓再怎么样也找到了这么个男朋友，你们家女儿今年怕是有二十八了吧，过年了就要三十了，到时候都成了老剩女，挑都没得挑了。”
果然是亲妈。
舅妈本来就是凑热闹的，还落了个不愉快，脸一板：“今儿我也是没事给自己找事，你们吃着，我有事先走了。”说着，摔门而出。
我妈还不依不饶跟在她后面喊：“诶，我们家的门可是很贵的，砸坏了你赔啊？”
这场闹剧来的有些莫名其妙，我是习惯了别人这么说我，可是却不知道郁垒会不会介意，下意识就看向郁垒。正好他也转头看着我，抿唇一笑。
我顿时安下心来。
除了最先的不愉快，剩下的时间还是挺开心的。我妈难得喝了点白酒，讲起话来就没了遮拦，把我小时候那些个糗事都说了出来。从家里出来的时候，我的脸还是红的。
“你怎么会过来？”我扭扭捏捏地说，想着下午的时候自己耍的那个小性子，就觉得没脸去看郁垒。
“你不是说去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我还担心我过去的时候会和那个男人撞上。”郁垒神神叨叨的，我觉得脸都要烧起来了，捏了捏手心，瞪了郁垒一眼。
“找你还真比在大街上找要好。今天买东西花了多少钱，我还给你。”
郁垒的脸一下就沉了下来：“你说什么？”
我这才觉得自己话说错了，支吾着又说不出来了。
“晓晓，”郁垒突然叫我，“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不是你看见的这个样子，你会和我在一起吗？”
我没想到他话题跳跃得这么快，怔愣了一下：“你现在就不是我最初看见的那个样子了。”我以前还以为他是个阳光大男孩，怎么知道这男人竟然这么腹黑。
郁垒也是一愣，然后哈哈大笑：“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回到婆婆家的时候，我脸上的红晕还没消下来。慕朗和陈双坐在角落中，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婆婆看见我和郁垒走进来，“欸”了一声，从那把老躺椅上下来，绕着我们两个转了一圈：“晓晓啊，看你满面春风的，应该是好事将近了吧？”
看着我不说话的样子，觉得逗弄我也没什么意思，就转向郁垒：“我说，你还真能跟她在一起？”
我觉得这个问句有点奇怪，但是当时根本就没想太多。
郁垒一脸认真地点了点头，婆婆的表情有片刻的僵硬，但是很快就笑了：“算你小子厉害。”
我感受到陈双一直看着我，那种眼神似乎是有些许的哀伤，可在我回过头的时候，她却敛了脸上的神情，朝着我淡淡地笑了。我对着她回笑了一下，短短的几天，对于从来没什么朋友的我来说，陈双就是我的好朋友。
“不过说起来，你们今天干什么去了？郁垒啊，我交给你的事情做好了吗？”婆婆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我，鼻子翕动了几下，“两个人还喝酒了？一起吃饭的？”
郁垒左手成拳，放在嘴边轻咳了两声：“恩，我去完成您交给我的事情了。”
这句话无疑就是避重就轻了，我舒了口气，刚刚的那点子紧张总算是消散了些。要是被婆婆知道郁垒都去我家了，那还不得要三堂会审啊。
慕朗走了过来，看着郁垒：“我父亲同意了？”
“这倒是没说。但是也差不多了。”郁垒把之前的事情说了一边，慕朗的脸色渐渐明朗，陈双的表情也是轻松了不少。
“冥婚必须要在封闭的房间中，如果我没猜错的，这场红白婚礼会在城外的仓库进行。”郁垒眯了眯眼睛说。城外仓库，向来都是储藏大件物品的地方，位置偏僻，很少人经过。这W城算了算去，也就只有那个地方符合要求。
果然，第二天的时候，那个孙叔叔就传来了消息，慕正华同意并催促让他代为举行。冥婚前的准备短短的时间就能做好，接下来就是将两个人的遗体运出来。
我曾经看过那么一张照片，传说是冥国时期冥婚的场景，两个遗体被架着拜堂，看起来诡异异常。我原本想着直接拿着两个人的照片就好了，可是婆婆说这样的仪式不庄重，最好还是用上两人的遗体。
我想了想，我怎么说也算是一个出色的入殓师，以前那是化妆手段不高明，在我几乎鬼斧神工的化妆技巧下，肯定会是一场漂漂亮亮的婚礼。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过两日的那场冥婚，我竟然莫名的期待。首先我是陈双的朋友，再者，作为一个入殓师，我想送他们最后一程。
两天后的冥婚如期而至，我分别烧了一套婚纱给陈双和慕朗，看着他们穿上了正式的衣服。两个人的灵魂被收到了婆婆准备好的瓶子中，我到了殡仪馆。
陈双的尸体放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因为长期放在冷冻室里，脸上结了一层冰霜。我轻轻地拂开那层冰霜，陈双的脸依然精致。我抹去了之前陈双流泪留下的印记，用化妆品轻轻地盖住了那一抹不自然的颜色。
看着她的脸，我又想起了初见的时候，她在我的耳中轻声的呢喃，还有我的茫然和惊恐。明明是几天之前的事情，可在我看来，却像是过了几年。
“晓晓，准备好了吗？”郁垒的声音传来，他负责给慕朗整理仪容。男人本来就比女人要简单些，所以很快就准备好了。
“好了。”我给陈双的遗体盖上了白布，推着出了门。外面静静地放着另外一张床，我鼻子一酸，眼睛就红了。
“别难受了，我们努力了这么长的时间，还不是为了这一刻吗？”郁垒上前抱了抱我。自从我们确定了恋爱的关系，平时他闲着没事总是会抱一下我。可那些时候是温暖的，这时候给我的感觉，却是一种恍然若失的感觉。
我不由自主又努力抱了抱他。郁垒好笑地摸了摸我的脑袋：“你今天怎么这么腻歪。”
我偏过头，努力闻了一下他身上的味道，然后离开他的怀抱，吸了吸鼻子：“我们走吧。”
殡仪馆的车就是一个加长的面包车，无法同时放下两个人的遗体。我坐在送陈双的车内，郁垒则是坐在另外一辆车上。为了不引人注目，我们并没有标上殡仪馆的标志，两辆车低调快速地朝着仓库行驶。
我坐在前面，一直低着头。猛地，车一个猛烈地打转，我抬起头，就看见一辆大卡车朝着我们直直地冲了过来，那上面的人，竟然是陆梓铭。
陆梓铭平时吊儿郎当的脸，现在却是一脸的怨愤，这个表情……我脑中想法转过，猛地将陆梓铭的脸和另外一张脸重合——陆梓涵！
几乎是电光火石的瞬间，我就知道，陆梓铭被陆梓涵上身了。我闭上眼睛，临死之前我眼前闪过的，竟然是郁垒的脸。我笑了笑，人家都说，死之前看见的人就是自己觉得最重要的人。原来，他对我已经那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