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报复
可很快，我就知道这件事情和我无关，因为她几乎是直直地朝着站在我边上的郁垒冲了过去。
“你还敢回来，你不知道晓晓被你害的多惨，重度抑郁，要不是我整天整夜不敢合眼地看着，早就死了。”她一边打一边骂，到了最后，竟然直接蹲下来，捂着脸哭了。
我没想到真相竟然以这样的一个方式展现在郁垒的眼前。我突然有点不敢去看郁垒。不想让他知道我离开了他竟然会变成那样一个懦弱的女人。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我就应该去他那个比鬼屋还恐怖几分的家，而不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家。
可郁垒的表情却完全没有意外，只是稳稳地站在那里由着我妈打，甚至在她打得狠了踉跄的时候还伸手扶了一把。我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我知道。”直到我妈蹲下哭泣，他才开了口。上前一步扶起了我妈，接着说，“这些事情我都知道。”
我这才恍然，郁垒是什么人，他可是鬼帝，怎么说也算是在编的神仙，那孙叔叔只是得了他一点教授就能够变得那么厉害，更不要说他自己了。没有几分能力，哪能站到那么高的位置。
我妈算是缓过神来，抽噎了一下，说：“知道还不回来。要不是我……”
“妈，我饿了。”我知道我妈估计又要说那一年的事情，忙打断了我妈的话。她一抹眼睛，站起身来：“厨房还有些冷饭，我去给你炒个饭。”
看着我妈进了厨房，我才松了口气。转头有些歉意地看着郁垒，说：“我妈这人性格就是这样，你别忘心里去。”
话音未落，就被郁垒给抱住了。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一语不发，可是我却能知道他对我未出口的歉意和疼惜。这一刻，对我来说，简直算得上是静谧美好。
吃过饭后，我照常想带着郁垒去护城河边逛逛，却不料馆长一个电话打乱了我的计划。
“周方晓，你快点来，出事了。”
我曾经说过，发生重大事故的时候，最忙的地方，第一就是医院，第二，则是我们殡仪馆。而今天这次集体中毒事故，却出乎了我的意料，说起来，中毒事件和别的一些事故比起来相对比较好，因为只要及时洗胃抢救，都能救回来，可是这次，竟然死了五六个人，而且大多数都是西装革履的男人。
郁垒跟着我到了殡仪馆，馆长一见郁垒就乐了：“小郁，你回来了？你可不要忘记，你的实习期还没过，现在还不算在编人员啊。而且你旷工一年，照理说，已经算是自动离职了。”
我打断了馆长的絮絮叨叨，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说起来还真是奇怪了。”馆长开口道，“那是一家新开的餐馆，看起来还是干干净净的，听说这些人都是去了那个地方吃饭，然后在回家的路上就出了事。因为好多都是开车到僻静的地方，发现得晚就没有抢救回来。”
“新开的餐馆。”我不由就想到了楚瑜家的那个餐馆，那家也是新开的。所以，我迟疑地问了一句，“是不是，城北那一家？”
“你怎么知道。”馆长一脸惊愕地看着我，“你来的时候查过了？”
我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一拉郁垒的衣摆：“你来帮我。”
化妆间。
自从郁垒离开后，除非我一个人实在不行，往常我都是一个人待在化妆间。现在郁垒回来了，本来对我来说空荡阴森的化妆间，一下子变得亲近起来。
我还想着这次的中毒事件。面前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上的西装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便宜的东西。外面隐约传来了哭泣的声音，想来他已经是一个家庭的支柱。
这样的场景我也见得多了，早已练就了铁石般的心肠。可或许是因为郁垒的回来，让我的心肠都变得柔软了些。我问郁垒：“他们都是怎么回事？”
郁垒抿着嘴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他阳寿未尽，应该是非正常死亡的。”
我翻了个白眼：“你这话不是废话，他是中毒死亡的，当然是非正常死亡。”
“我说的非正常死亡，并不是说不是自然情况下的死亡。每个人的生死几乎都已经注定好了，如果遵照着那上面死亡的程序，就都算得上是正常死亡。可是如果是被什么幽冥之物害死了，那就不能算是自然死亡。因为若是有人死了，它的灵魂都是会被鬼差给收回去的，也就不会记录在案了。”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那东西本来是不应该存在的，所以根本就不会成为别人死亡的原因，那些人要是死了，就称得上是非正常死亡了。
“所以，这能不能算是你们地府失职？”
郁垒失笑：“小黑和小白现在还在我家，到时候你可以去问问。”
小黑小白？我脑中瞬间闪过四只泛绿的眼睛，“啊啊啊”了半天，才说：“所以你的意思是，那两只猫就是黑白无常？”
郁垒含笑点了点头。
我顿时不说话了，抿了嘴接着处理手上的事情。这么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不告诉我，还好我没有做什么不恭敬的事情。人家好歹也是名人了。地府的那些个牛鬼蛇神，除了孟婆，我们最熟悉的无非就是黑白无常和牛头马面。
可停了一下，又忍不住问了：“那你说，他们是被谁害死的？”
“沈子若。”
“什么？”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沈子若不是还在我的身体里，而且不是说她现在连身体都没有，那她能怎么害人？况且，她是一个那么温婉善良的女人，与其让我相信沈子若把那么多人给害死了，还不如让我相信是那些人自己撞在树上撞死的。
“她早就从你的身体中出去了。”郁垒被我的反应逗笑了，“或者是因为周楚瑜执着地要留在陆离的身边，也可能是因为她在看完了陆离的思想之后心态改变了。她的心思我搞不懂。反正应该是一个契机，让她变成了可以单凭灵魂存在的厉鬼。”
“你说她变成了厉鬼？”我骤然想到之前在郁垒的家中，我原本想招魂，可是却不小心招来了厉鬼。那狰狞恐怖的模样害的我接下来几天都没睡好。
我想着沈子若之前的模样，很难想象她变成厉鬼是什么模样。
“下次你要是碰到她，要小心一点。因为厉鬼没有感情，她有的只是执念。”郁垒提醒我。
我撇了撇嘴：“那你怎么不去收了她？”
“这种事情，怎么能让我亲自出手。自然会有人去做的。”郁垒神秘地笑了笑，我看的打了一个寒噤，顿时觉得他这个鬼帝在人间混久了，威严都混没了。
从殡仪馆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我伸了个懒腰，接着又顿住了。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沈子若变成厉鬼的事情告诉楚瑜，出事的毕竟是他们家餐馆。
郁垒看出了我心里的想法，朝着我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无论你跟谁说，都没有人会相信，说不定还会把你当成某种人抓起来。这种麻烦，你还是不要去惹了。”
我还是有些不自在，叨叨地说：“可是如果不说的话，要是沈子若再去害人怎么办？”
“她只是复仇，等她觉得时间已经到了，自然会收手的。况且，在她收手之前，应该就会被收走了。”
我脑中莫名就冒出了那一黑一白的两张猫脸，不由自主地笑了笑。
回去的时候果然就看见了电视上的新闻，周家的餐馆遭遇了重创，那些人虽然不是在餐馆中出事的，可是唯一的共同点就是都在周家吃过饭。周楚瑜苍白的脸出现在电视中，信誓旦旦地说那跟周家没有关系，因为法医的检查证明死者的体内根本就没有致命的毒。
但是为了平息群众的怒气，周家表示，会对死者做出一些人道的关怀，而不是赔偿。
看着电视上那个明显是有些疲惫，却依旧坚定冷静的女人，我又一次觉得楚瑜再也不是那个跟在我身后独自一人在外漂泊的女孩儿。她跟我说过，她的养父母没有亲生的儿女，那不出意料，她应该就会成为那家连锁餐馆的掌权人。
“你说，周家会怎么样？”我踹了踹躺在沙发一侧的郁垒。
“既然法医检查没事，那就没事吧。”郁垒打了个哈欠，“别想了，先休息一下吧。”
我们这一觉并没有睡多久，急促的门铃声打断了我们的休息。
我懒洋洋地起身，透过猫眼，就看见了楚瑜苍白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