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离开
“现在？”我早就忘记了之前的不愉快，听到他这么说，就惊讶地坐了起来，说：“之前夏良飞还来找我，说要带我走。现在你就来了。”
“夏良飞？”郁垒怔了一下，“哪个？”
我这才明白过来他的意思，伸手比划了一下，“诺，就是那个真正的夏良飞啊。”
郁垒点了点头：“我知道了。我们先走吧，去找蓝天。”
我“唔”了一声，眼前光芒一闪，已经到了N市的殡仪馆。这简直就是瞬间移动啊。我好不容提缓过神来，傻乎乎地问：“既然你这么厉害，干嘛还买车啊？”
郁垒淡淡地看了我一眼，薄唇轻启：“累。”
我们到殡仪馆来，竟然还是为了拿车。前两天把车停在了巷子里，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可我们到了那里一看，原本停着车子的地方，现在竟然是空空如也。
“怎么办？”我侧过头看着郁垒。这里和蓝天的川菜馆还有些距离，难不成走过去吗？
“哎呦喂，你们两个可算是回来了。”看门大爷的声音传来，我们回过头，他就在我们肩膀上一人来了一下，“你们两个不是W市过来帮忙的嘛，怎么一消失就消失了那么长的时间？真是把我们馆长都急死了。”
我尴尬地挠了挠脑袋：“这两天家中出了点事情，所以就临时回家了。您看，我们不是连车都没来得及带回家嘛。”
说完，又问了一句：“大爷，您看见我们的车了吗？”
“还你们的车呢。”大爷哼了一声，“你们的那辆车刚刚好停在人家门口了，现在在N市的交警队呢，这是你们的罚单，你们自己去拿吧。”
说着，递给了我们一张薄薄的纸。
我拿着那张纸，欲哭无泪。
N市交警队的人还算是厚道，并没有怎么难为我们，问了几个问题交了罚款就可以拿车走人了。坐在车上，我才有了一种真实的再世为人的感觉。仰头长长叹了口气：“总算是出来了。”
“蓝天。”
我顺着郁垒修长的手指看过去，果然看见蓝天拉着一个交警，絮絮叨叨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我们就是去找蓝天的，没想到阴差阳错还被我们在交警队给碰上了，这缘分，可真是够深的。我跳下车，几步跑到了蓝天的面前：“蓝天，怎么了？”
“晓晓？”蓝天看见是我，眼睛亮了亮，一把抱住了我。“你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回去了呢，电话都打不通。”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是用之前对老大爷的借口又敷衍了蓝天一遍。她飞快地点了点头，然后眼疾手快一把又抓住了刚刚的那个交警的手：“我就问你要个私人的电话号码，你矫情什么啊？”
作为一个女人，我实在是太清楚这句话之中的含义了，合着，这蓝天是春天到了，亏我还觉得她总是无欲无求的，要一辈子孤独终老了。
那个被蓝天拉住的交警长得还真是不错。棱角分明，这时候嘴巴紧紧抿起，一张刚毅的脸庞通红通红的，有些羞恼地说：“我们不能随便留电话。”
蓝天一抱胸，哼了一声：“那好办，以后我天天打你们火警电话，然后指名道姓让你接电话。”
“我给你。”那交警咬着牙，在蓝天笑吟吟递过去的纸巾上写了一串数字，然后把笔往蓝天的手里一塞，转身就大步走了。
“哎呦，我还以为你清心寡欲不理俗世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啊。”我啧啧了两声，上前打趣蓝天。
她这会儿倒是知道脸红了，推了我一把。
“你怎么在这里？”我有些好奇地问，该不是为了那个小交警追过来的吧？
蓝天一指停车的地方：“我的车扣在这儿呢，我就来了啊。”
我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见她的那个小迷你，静静地停在那里。我嘴角抽了抽：“既然你暂时没车，我们就送你回去吧。我们的车刚刚提出来了。”
“那就谢了。”蓝天蹦上了车后面的位置，往那儿舒服地一躺，喃喃地说道，“那小警察还真是难办，还要我软硬兼施。诶，长路漫漫啊。”
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脑子一抽就说而来出来：“那你干脆就霸王硬上弓吧。”话一出口，我就有些不好意思了，下意识看向郁垒。他一脸淡定地开着车，可是微微抽搐了一下的嘴角泄露了他真实的心情。
我郁闷地撇了撇嘴。
蓝天却是一下坐了起来，两手一拍，然后一只手越过了椅背，拍了拍我的肩膀：“这个主意真是太好了，晓晓，你真是一个人才。”
我，郁垒：“……”
蓝天的心情明显很好，还亲自下厨给我们做了几道菜，一边兴冲冲地讲她和那个小交警认识的经过。
无非就是她违反了交通规则，然后那个小交警在她美色的诱惑下依然秉公执法，偏偏这一丝不苟的气质还正对上了蓝天的胃口，然后就是接下来的天雷勾地火，美女追英雄。也就是我们刚刚撞见的那一幕。
等她手舞足蹈够了，我才找得着机会插话：“最近，夏良飞有找过你吗？”
蓝天的动作一下子就顿住了，可是马上就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笑着问我：“你怎么突然提起他了？”
她的那个小动作我看在眼里，更是觉得那个夏良飞和她都有些古怪，如果只是两个普通的大学同学，怎么可能会这个样子。而且她之前对夏良飞看着热情，可是那种热情都是有距离的热情，那种疏离感，即便是我这么一个外人都看得出来。
“因为夏良飞和我们也熟，所以随便问问。”
蓝天似乎也意识到自己刚刚的反应有些问题了，脸上的表情轻松了不少：“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你们要找他有什么事情呢。”
她“呵呵”地笑了两声，接着说：“我和他其实不是很熟，在大学里的时候，他是学霸，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学渣，所以也没有什么特别的交集，只不过是后来搬寝室的时候他来帮了下忙，然后我请他吃了顿饭。”
她越是这么轻描淡写，我就越是想多了。越发觉得这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可人家都这么说了，我再紧揪着不放也不好，但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就求救地看着郁垒。
他倒是好，明明是他让我问那些问题，自己却一直在旁边慢条斯理地吃着菜。
我狠狠踩了一下他的脚，满意地看到他梗了一下。
“郁垒，你不是有话和蓝天说吗？别光顾着吃菜啊。”
郁垒放下筷子，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脸上慢慢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晃得我和蓝天一愣一愣的。这老狐狸，多久没有露出这样的笑了。想当初还是刚进殡仪馆的时候，似乎是为了讨好殡仪馆中的小弟小妹大爷大妈才每天挂着这么一个在现在看起来实在是不搭调的笑容。
想想当初，我就是因为他的这个笑容被他骗的团团转。
“其实，我是W市的警察，夏良飞是牵涉了我们那边的一个案件，希望你可以配合我们的调查。”说着，煞有其事地拿出了一个证件，上面那个笑得一脸灿烂的，可不正是郁垒。
这次不仅是蓝天，就连我都傻了。这又是什么剧本，怎么上演之前都不和我交代一下，害我现在都不知道应该怎么继续下去。
蓝天一脸惊愕地看向我，然后同样看见了我一脸惊愕的神情。
“夏良飞，犯了什么事情了？”蓝天咽了一下口水，有些踌躇地问。
“偷盗尸体。”
“哐当——”蓝天身前的碗落在了地上。我刚想叫服务员，就看她手忙脚乱地蹲了下去，然后“啊”了一声。白皙的手指已经被割破了。
“蓝天，你在干什么？这个用扫把扫一下就好了，你干嘛拿手去捡？”她的慌乱实在是太有问题了，我也不去戳破，只是循循善诱，想让她自己把事情给说出来。
“你真的是警察？”蓝天拿另外一只手捂着自己割碎的手指，呆呆地看着郁垒。
“恩。”郁垒还煞有其事点了点头，弄得跟真的一样。
我险些笑场，被郁垒一瞪，干脆配合着演戏：“你怎么都不告诉我？我和你认识那么多时间了，你竟然都不告诉我？”
郁垒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的光，然后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我希望，你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偷盗尸体虽然不害人命，可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已经触碰了道德底线。我想，要是你有一个亲人去世，遗体却被人盗走了，这也不是你愿意看见的吧？”
蓝天咬着牙，沉默了一下。才缓缓开口。
“其实，他以前就追求过我，可是那个时候我没有答应。大学的时候，夏良科也算得上是我们班的白马王子，因为他的家境好，而且性格也很好，长相也不错，不少女生都喜欢他。我原本也是那些女生中的一个，可是有一天……”
蓝天脸上露出了有些恐惧的神色：“有一天，我看见他站在我们院里陈列尸体的地方，然后十分陶醉地看着那些尸体。真的，就是那种完全不应该是正常人表现出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