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胜负已定（下）

“雷蓦然她……还在玲珑食坊。”林莫愁沉默了许久后。低声问道。

穆曜一愣。原本冷酷的脸变得更为冷漠。半响后。才僵硬地答道：“是。”

“怎么办。我不想就这么放过她呢……”林莫愁仰起脸。自言自语道。

“主上。命里无时莫强求。您不要忘了。当初您是抱着什么样的想法去接近她的。”穆曜平静如水的双眼突然闪过一抹恳求之色。眼也不眨地看着林莫愁。

“呵~你不用提醒我。女人对我而言从來都只是生活的调剂。但是……她不一样。”

“不过是个民间女子。她的身份。本就配不起您。更何况您命定的人根本就是……”穆曜眉头大皱。可他的劝说无一例外地都被林莫愁冷漠打断。

“做好你的本分。不要逾越。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如若再犯。我便不会再念及过往情谊。”

玲珑食坊内。雷蓦正在厨房里亲自以一些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视为“垃圾”的食材在制作料理。只见她从一尾硕大的青鱼身上将鱼皮铲下。在烧开的滚水中加了些料酒和清油。随即将鱼皮绰水。

“我说姑娘。你到底是怎么想到拿鱼皮做菜的呀。你可真能想啊你。”泠娘子在一旁看着雷蓦然飞快地将飞水后的鱼皮切成粗丝放入碗内加入盐、熟芝麻、葱花、香菜、麻油、胡椒粉拌了个均匀。不禁啧啧称奇道。

“好了。你尝尝。”雷蓦然将这盆凉拌鱼皮递给泠娘子。笑着道。

“啊。这就好了。”泠娘子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小片。皱着眉头细细咀嚼着。但很快。她便双目发光道。“姑娘!你真神了。这鱼皮清淡爽脆。相当的美味。”

“嗯。这只是其中的一道菜而已。”雷蓦然点了点头。笑道。

“难怪你能供应得了这么多人的饭菜。原來你用的净是一些边角料。狡猾啊。”泠娘子也笑道。向來行事不拘小节的她还重重拍了拍雷蓦然的肩膀。

雷蓦然却摇了摇头道：“也不尽然。”

说罢便从一旁的水桶中抓了一尾怪鱼出來。鼓鼓囊囊形似皮球。泠娘子乍一看便吓了一跳。惊呼道：“姑娘。这可使不得。这东西有毒。会弄出人命的。”

“呵呵。是啊。河豚确实有毒。”雷蓦然把玩着被抓后变成一颗圆球的河豚鱼。一脸自信道。“在别人手中。这便是要人命的毒鱼。但在我手中。这便是可以放心食用的饕餮美味。”

说罢。她将河豚鱼甩到砧板上。道：“我只做一遍。泠娘子你可看好了。”

轻而快地剖开河豚鱼的肚腹后。雷蓦然双手以把鱼皮扒掉。将内脏掏出。以内力将鱼体内的血液给抽了个干净。随后将鱼皮和去了内脏血液的白色鱼肉扔进一旁的水盆里。冲着泠娘子道：“这鱼。也就是眼睛。内脏。血液含有剧毒。只要去干净了这些。便和普通鱼肉无异。而且。味道鲜美。赛过你所吃过的任何一种鱼。”

“这……这靠谱吗。”泠娘子仍是无法相信。也难怪她。这可是从沒有人敢吃的毒鱼啊。祖辈们都说。这鱼浑身是毒。一旦沾了一口。便是送命的下场。

“哈哈……我都已经给百姓们吃了十多天了。现在每天都不少人专程來吃这个。甚至那些手中有大把食材的农户。也愿意以大量的食材來交换。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有源源不绝的食材了吧。”雷蓦然淡淡道。最后冲着泠娘子眨了眨眼。“我可是把压箱底的秘密都告诉你了哦。”

泠娘子愣愣地点了点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好了。这里热。你先去我屋里等着吧。菜很快就好。”雷蓦然笑着将泠娘子打发走。随后便继续低头忙活起來。这是玲珑食坊挂出那块牌子之后的第十三天。这间店里每日的菜肴都是她亲手制作的。直让那些百姓们吃的欲罢不能。就连梅亦安也爱上了她所做的油撞神仙鱼。所谓的神仙鱼。自然便是河豚鱼。只是这个时代的人。若真的知道自己入口的是剧毒河豚。那即便是沒中毒。心理上的障碍怕是也会导致不少人自以为自己中了毒。进而影响玲珑食坊的声誉。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正因为如此。她之前都宁可将自己存下的食材送到泠娘子手中。也不愿将自己源源不绝赚食材的方法告诉泠娘子。不是她藏私小气。实在是她不敢轻易冒这个险。而今日她下定了决心。便是因为泠娘子真正和她签下了契约。从今天开始。飞云楼便真正属于她了。泠娘子也发了毒誓。誓死追随她。

泠娘子在雷蓦然的专属厢房内等着饭菜上桌。她的手心冷汗直冒。双眼紧闭直念着阿弥陀佛。待春桃将饭菜端來后。泠娘子愣是瞪着那喷香四溢的河豚鱼沒敢动筷子。

春桃见了泠娘子紧张的模样。忍不住“噗哧”一笑道：“你就吃吧。我家郡主做出來的东西。保证安全。你若真不吃。我可要吃了~”说罢。还真凑上來动起了筷子。

见春桃吃的心无芥蒂。泠娘子重重吞了口口水。这才带着一脸准备赴死的表情。颤抖着手将一片鱼肉放入了口中。

刹那间。不可思议的鲜美滋味在她的舌尖绽放开。唇齿中的涎津疯狂分泌。还沒等她反应过來。唇舌和肚腹便同时合作。竟仿佛是越过泠娘子的意志自动自发地将这片鱼肉给咽了下去。刹那间的满足感让她差点流出泪來。

“真的是……太好吃了。”泠娘子低声道。她沒有选错人。只有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才能将她丈夫留下的唯一遗产发扬光大。飞云楼……终于是找到了明主。寻着了依靠。

一日的忙碌结束。古人过午不食。因此一旦过了午饭时间。玲珑食坊便空闲下來了。太阳快要落山。雷蓦然闲适地躺在厢房内室的贵妃榻上翻看着这个时代的厨门书籍。双腿交叠。紫罗兰色的裙摆随之褪到了腿根。两条雪白的美腿便这样暴露在空气中。

春桃见到这一幕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见她叹了口气。将雷蓦然的裙摆提起盖过膝盖。随后道：“郡主。您和姑爷的赌约也算是结束了。我说。您要不要到林府去一次。”

“去干什么。”雷蓦然淡淡问道。

“去……干什么。”春桃有些呆愣地傻傻看着雷蓦然。半晌后才呐呐道。“难道您就能不需要与姑爷说个清楚明白吗。就这样不去管他。似乎……有些不太厚道呢。”

“有什么不厚道的。既然他也沒來找我。那便是我们都达成了共识。你也知道我最近有多忙。再给我找事。那我可要把你派到新店去掌勺了。”雷蓦然撇嘴道。

“不不不。奴婢不多嘴了。奴婢的手艺。怕是要把您的脸面丢尽的。”春桃吐了吐舌。连连摆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