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玄霄门
三日之后,原本十分偏僻寂落的靠山村骤然热闹了起来,十年一度的玄霄门入门试炼几乎算得上整个人界的盛会,五界大陆原为馄饨大陆,亘古时期,一位大能修为达到了混沌期,将整个混沌大陆划域分界方才形成了如今以为神界,人界,鬼界,魔界,混沌界所组成的五界大陆,五界皆有修者,神界,人界相连;鬼界,魔界相连,唯混沌界位于虚无缥缈之处,无迹可寻,人神,鬼魔两界域连接处不定时游离,亦难寻其踪,人界玄霄门坐落于修仙圣地枢阳山之上,终年灵雾缭绕,山中灵脉灵兽众多,门下弟子以万计,其中百分之九十为外门弟子,外门弟子要求甚低,有少许体魄的寻常人便可加入,本质与与普通江湖门派并无太多不同,只被允许修习玄霄门仙术的冰山一角,可御器而行,日行千里,不过外门弟子的专精程度却是让其他门派可望而不可及的,再加上其雄厚的财力与远播的声名更使得其成为了江湖人士与修真人士人人向往之地,外门分为神机堂,锻刃堂,尚武堂,玄草堂,八阵堂,神策堂与富甲堂,七堂各司其职组成了玄霄门庞大的外门体系,神机堂专司机关术数,锻刃堂精于武器防具,尚武堂众身手高绝,玄草堂则悬壶济世,八阵堂玄阵自成,神策堂运筹帷幄,富甲堂财可敌国,单轮规模而言,人界之内再无其他门派可出其左右。
林澈躺在一张破草席上,睁大眼睛直直的望着茅草和烂泥糊成的屋顶,身上盖着已经发了霉的旧棉被,这还是十多年前江氏嫁给林澈的父亲林寒江时从娘家带来的嫁妆,原本喜庆的大红绣花被子已经变成了深灰色,棉花絮从大大小小的破洞中露着头,但林澈并不在乎,兴许是他天生木纳,也兴许是他早就习惯了,他对修仙并没有太大的兴趣,但却知道自己不得不去,他不愿意离开母亲,但是他也明白自己无法留下,这或许是他有生以来脑袋用的最多的一次,这十几年里,家中无男丁,孤儿寡母又被赶出了村子,只得靠着自家那一亩三分地和偶尔从村子里得到的一些接济勉强过活,寒彻就算不聪明也明白接下来的日子里是绝无法指望那些接济了,自己又不能单独出门,如果执意留下,恐怕娘俩真的是要活活饿死在家里了了。
天已蒙蒙渐亮,远方一道剑芒极速接近,不过几个转瞬就已经来到了院子之中,白衣青年轻身落下,呼喊了两声林澈的名字,林澈方才慢慢腾腾的下了床,他其实醒的不晚,只是不愿起床罢了,草草的拖上鞋子挪步到了门外。
林澈的母亲江氏倒是早早的便等在了院中,她虽然不知道这玄霄门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但是看村民对这年轻人恭敬的态度就看得出绝不是什么下三滥的去处,母子二人相依为命多年,虽有万般不舍,但为了儿子的未来,倒也是高兴多出了几分。
“澈儿~快点,收拾一下,别让仙人等着急了”江氏看到林澈不情不愿的走出房门,眉目微皱的瞪了他一眼,语气中却是为人母所特有的万般慈爱。
“好的,母亲”林澈应了一句,抬眼看向白衣青年,此时的他尚且不知自己的未来究竟是什么样子的,更不知此去将会发生多少他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既然自己已经不能再呆在家里,那也就不再想那么多了,或许自己离开了以后母亲的日子能好过一些也未可知。
白衣青年一言不发的看着林澈的双眸,青年名曰徐青,虽看似二十出头但实际已有四十大几,自五岁入门已经足足在玄霄门呆了四十余载,林澈是第一个在入门试炼之前能如此平静与他对视的孩童,其他的孩子无非分为两种,一种兴奋,一种哀怨,而在林澈的眼中,已经没有了适才的犹豫,除了一些淡然之外他还看出了坚毅,一种令他有些疑惑的坚毅,但却偏偏没有本应存在的怨恨,对自己命运的怨恨,对村民的怨恨。徐青心中不由暗暗感叹,此子若能入门,或许不日便能为外门处理世间不平之事做一份绵薄力。
徐青拉住林澈的手臂,将他托起,对江氏点了点头,冷声道:“入门试炼共三天,三天后不论成功与否我都会将他带回,在此期间参与试炼的人必须完全与世隔绝,否则按违规处理。”语罢,转头看向林澈:“该走了,还有什么要说的么?。”
林澈转头看向母亲,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哭,但是他知道母亲这是高兴的泪水:“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通过试炼的。”
江氏的眼泪终于抑制不住流了下来,重重的点了几下头。
“好了,闭紧嘴”徐青说刚出口,身体变腾空而起。
还没等林澈问出为什么,两人便在眨眼间的功夫踏上一并青锋宝剑化作一道霞光远去,这是林澈第一次飞在天上,周围的景物走马灯一般的向后掠去,腾云驾雾的奇妙感觉还是让他不禁的低声:“哇”了一句,瞬间便是一股凉气钻进了嘴里,顺着喉管,直达内脏,呛的林澈连声咳嗽不止,他咳的越猛烈,吸入的疾风便越多,几乎将他的肚子给撑大了一圈。幸好等他终于缓过来的时候已然已站在了地上,整整一刻钟后呼吸才渐渐平稳下来。
林澈歇息了片刻,口中穿着粗气,向着周围环视了一圈,赫然发现自己所站的位置竟然正是鬼木林的中心地带:鬼王木,相传这鬼王坑曾经是一片宁静祥和的村落,却因数百年前的神魔大战波及,整个村庄在一夜之间燃起大火,化为一片焦土,村子中外出的游子归乡之后才赫然发现故土已然天翻复地,全村村名一千三百余人无一生还,有些甚至连尸体都碎成了块状,更无法辨认面貌,最终也只好用草席卷了草草的埋在了村旁的一处合葬坑中,但不葬还好,自从全民全部下葬以后此地便开始发生了异变,几年之间,原本的一片平原数百颗苍天大树拔地而起,树枝皆为令人心神不宁的黑色,形状与表情更是神似那些在烈火中丧生的村民,其中最高的一棵树便是这鬼王木,整柱树就像是从幽冥深处伸出的鬼爪,终年无叶无果,只光秃秃一颗深灰色的树干矗立在天地之间,在不知情的人看来就更像是一颗已经死去多年的枯木而已,然而在附近居住的人们都知道,在夜半时分鬼王木的周围便会有成百上千的黑色身影四处游荡,哀嚎,令人不寒而栗。
林澈自然也听过这个传说,然而他此刻心中所想便只是走一步说一步,竟也没有做过多的思索便原地坐了下来,在他身旁,还坐着其他参加试炼的孩童,个个皆不及束发之年,人数少说也有数百人,小的六七岁,大的也不过十三四岁,其中更多的则是像他一般十一二岁年龄的孩童。
鬼王木下立着两个人,左侧之人似有几分嘲弄的看着林澈道:“徐老弟,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孩子?”
“没错,丰护法,这便是那个孩子,怎么,你们富甲堂只来了你一人?”
“怎么?我一个人还不够?”
“那倒不是,我只是担心此地凶险,丰护法只身前来是否会有些,不太安全?”徐青仍是冷冰冰的态度,但话语之中却也带上了几分讥讽。
丰护法与徐青截然不同,一身锦缎华服,大腹便便,分毫不像江湖人士,反而更似是某处的员外,地富。
闻听徐青此言,丰护法的脸色骤然变得难看起来:“徐供奉!我富甲堂虽不善仙法武技,但却是玄霄门的财富支柱,何时轮到你来诋毁了?”
“诋毁?丰护法严重了,徐某只是为丰护法的安全担心而已,毕竟你最近得罪了不少……”
“住口!徐青!你现在已经不是内门弟子,何况在这外门你的地位更次与我,只是勇武堂一个小小的供奉!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我劝你最好不要整天一副内门弟子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嘴脸,否则,恐怕连这小小的供奉一职你都坐不久了。”丰护法大声喝道,徐青不仅不怒,反而嘴角少有的漏出了一丝略带轻蔑的微笑道:“多谢丰护法提醒,我不会忘记你仅能做到些什么。”
丰护法冷哼一声将视线移到了寒彻的身上,眯着小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满脸鄙夷之色:“哼,我要好好看看你带回来的这小崽子究竟有什么特别,竟能说服清睿长老同意增加一个额外的考核名额,到时候被淘汰下来了,我看你究竟还有何颜面自称是他的入室弟子。”
“二位,二位,今天是来考核的不是来吵架的,我神策堂既不善武技,亦不善敛财之术,却也是玄霄门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刚刚八阵堂,锻刃堂与神机堂已经传话来了,一切已经准备停当,我们也是时候开始第一场选拔了。”是一位书生模样的中年人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众人身后,手持一柄水墨折扇,谈吐之间风度翩翩,话语虽不强硬,但却有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力量。
人群中,一个稚嫩的女孩忽的一个纵身,跃出十数米,站在了林澈的身旁,同样以鄙夷的目光扫了他一眼后转向适才说话的那位书生模样中间道:“那就说说试炼规则,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