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穷途末路
毒蛇怪有手腕粗,悠长的蛇身从手臂一直缠到脖子,还在他脖子上绕了两圈。
被咬是其次,关键是脖子,他都难以呼吸了,顶多再过三五分钟就得歇菜。
这时老鼠怪趁机冲上来,一口咬在他腿肚子上。
他根本顾不上老鼠怪,抡起手臂,朝着石阶一通猛砸。
毒蛇怪吃痛,松开后全往他脖子上缠。
他急忙伸手抓住,然后一圈又一圈地拼命往外掰,直到把蛇从脖子上卸下来。
抢在手臂被缠住前,他用力一甩,把毒蛇怪砸向后面赶来的怪物。
但老鼠怪却是怎么也甩不脱,锋利的牙齿已经嵌进了肉里,任凭锤打,就是不松口。
眼看怪物又上来了,他只能任其挂在腿上。
逃命要紧。
这里的阶梯已近乎垂直,他也几乎贴着路面在攀爬。
膝盖磨破了,在流血,手也磨破了,流出来的血是暗红色的。
他的右手已经肿了。
陡峭阶梯还有长长的一段,再上去是空的,没有继续往上的路。
现在他的位置还不到半山腰,路不可能就这么断了,所以,接下来不是平走就是下坡。
无论哪种,都比爬阶梯要轻松得多。
那只猿猴怪又来了,猴脸上,鼻子砸没了,大包嘴也砸瘪了,但它又抢到了第一,第一个追了上来。
看着圆圆的猴头一颠一颠快速往上,林树涛知道跑不过它。
不过这不是跑步比赛,不是看谁跑得快,他用一只手攀住阶梯,侧身坐在石阶上,曲起双腿静静等待。
不多时,猴头临近,一只43码的大鞋底用力往下一踹。
“吱”一声,猿猴怪干脆利落地跌下去,连带砸下去好些怪物。
阴掉了最大的威胁,他全力攀爬,终于爬上了阶梯顶端。
一屁股坐在地上,他立马捡起一块石头,撬开老鼠怪的嘴。
腿肚子鲜血横流,他没空理会,最后这段阶梯花去太多时间,怪物又追上来了。
阶梯顶上是一个平台,开阔平坦,无草无木,整个都是一大块岩石。
但路呢?
已经没有路了,除了正前方那堵高不知几何的绝壁,其它地方都是近乎垂直的陡坡,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悬崖绝壁,穷途未路,
破釜沉舟遇上发大水,窈窕淑女嫁给臭流氓。
他情急得都要跳崖了。
他也真的跳了,不过是往上跳。
就在他开锅炒蚂蚁的时候,头顶上方,一根手腕粗的绳索坠下,绳头正好敲在他头上,差点没把给他砸晕了。
“就不能看着点!”
虽然心里面胀满了绝处逢生的喜悦,他还是忍不住抱怨。
但上边一片朦胧,看不到尽头,也看不见人。
抓住绳索,他脚蹬石壁,攀援而上。
这时怪物也上来了,还是猿猴怪一马当先,其后一个接着一个。
绝壁下,林树涛已经爬上去好几米,怪物们也开始挠着岩壁攀爬起来。
只是石壁实在太光滑了,哪怕它们挠得火星四溅也上不去
看到怪物们这么用力,他直觉手指疼。
不光手指疼,他整只手都在疼,疼得都快抓不住绳子了。
是被毒蛇怪咬过的右手,已经发青了。
好在这时绳子开始自动上升。
绳子一动,怪物们就像被踩到了尾巴一样,怪叫着,抢着去咬绳子,哪怕挤不上去的也要间接使力。
绳子越绷越紧,终于不动了,不再上升。
怪物们围着绳子堆了一层又一层,这时一个圆圆的脑袋从怪物堆里钻出来。
猿猴怪挤出怪物堆,爬上众怪头顶,抓住绳子开始攀爬起来。
它会爬树,也会攀绳。
林树涛恨不得再敲它一次大牙,但心有余力不足。
他只能咬咬牙,继续往上攀。
这是一场紧张的攀绳大赛,一人类一猿猴,目前人类领先,猿猴落后,但人类的目标是向上,猿猴的目的却是往下。
上与下的难易度天壤之别,因此,只要前者被追上就意味着输了。
输的代价是死亡。
长长的绳索,仍然看不到尽头,他却快要坚持不住了。
攀绳全靠手劲,而他的手又青又肿。
蛇毒已发作,头也开始晕乎乎的。
他把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了,腿夹着绳,脚夹着绳,就连肩膀和脖子也一起夹着绳。
但他的手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
他爬不动了。
他想起了咬舌头,于是狠狠地咬了一下,然而疼是疼,却没有多大作用。
他不甘心,很不甘心。
希望就在眼前,他却够不着。
就这么活生生地被追猎至死,这是报复,赤裸裸的报复,动物世界对人类最原始无情的报复。
但凭什么要报复他!
残杀动物的人多了去了,而他除了爱吃肉外,从没有拉过仇恨。
难道连不小心踩死蚂蚁也算?
难道连拍死蚊子也算?
“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仿佛有个声在呼号,在帮他鸣不平。
他已经出现幻听了。
其实这世间本就没有公平可言,死神只在意生命是否凋零,从不追问因果能否得报。
他的生命在凋零,他的意识已模糊。
迷糊间,他发现自己躺在云里,彩色的云朵,很柔软,很舒服,舒服得都要睡着了。
“是该好好睡一觉了……”
他开始下滑了,叠在胸前的手臂渐渐松弛。
长长的绳索绷得笔直,又硬又直,就像棍子一样,猿猴怪在上面攀爬,连晃也不晃。
林树涛的手臂已打开,再也支撑不住整个人的份量。
下一瞬,他的两条手臂倏地拉直,人也直直往下坠,只是攥着绳子的手并没有松开。
“咚”
下坠的身形顿了一下,像是条件反射般,他的手握紧了一些。
猿猴怪两只猴手交替,攀绳而上,速度飞快。
眼看可以够到上面的脚了,它立即腾出一只猴手,想要伸上去拽。
不料,上面的脚却突然掉下来。
一只43码的大鞋底,不偏不倚,正好踩在它那圆圆的猴头上。
这次它连吱一声都来不及,直接坠了下去。
“嘭!”
绳索下方,怪物堆被砸出一个大坑。
与此同时,绳子“嗖”一下,直接上升了一大节。
绳头上怪物纷纷往下掉,但仍然挂着一长串,一直连到地面上。
也正是因为有这些怪物稳住了绳头,绳子基本没晃荡,林树涛才没被甩下去。
停顿了一下,绳索又开始往上升,一顿一顿地往上升。
下边的怪物串越拉越长,最终脱节,只余下三四只还死死咬着绳子,随着绳索一起上升。
怪物吊在绳子下方,上去二三十米处是林树涛,夹着绳子吊在那里,两眼紧闭,像是睡着了。
他的手在刚才下滑的时候磨破了,鲜血从指缝里流出来,淌过手背,一滴一滴打在额头上。
血液沿着眉心滑入眼框,他的眼皮微微动了动,似乎有清醒的迹象。
但他终究还是没能醒来,只凭着最后一丝执念,最后一点点求生的本能,本能地抱着绳子,就像是抱着枕头一样。
而最后的一丝思绪似乎告诉他,将永远不会醒来了。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只有绳子还在孜孜不倦地上升。
崖壁上方,一盏古老的钨丝电灯散发着桔黄色的光芒。
灯光下是一个崖洞,洞口处有三名憋得满脸通红的老者,一个白发,一个灰发,一个黑发。
三人合力拽着一条手腕粗的绳子,正在拼命地往上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