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蟋蟀闻道
但那五位老者却并没有聂沧海那样的期待，他们只是希望少主安好就行。
因为那件事，那件无法挽回和抗衡的事。
有那件事的存在，或者有那个种族的存在，修为和成就一切都将只是过眼烟云罢了，因为再过几十年之后，也许没人会记得他的成就和他的威名。
既然如此，那为何要有期待呢？还要让少主有任何的危险呢？
还不如让他安安静静悠悠闲闲的度过这短暂而又漫长的几十年，岂不极好？
……
老者点了点头，没有多说什么。
只见他伸手一招，那巨型的玄龟之甲瞬间变小，然后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老者手中，接着消失不见。
“既然如此，我们先行告辞了。“一直没有说话的东老看着聂沧海，忽然开口道。
“告辞。“聂沧海扶着柳萧不方便行礼，于是低头恭敬道。
清筠和沈云晨还有无名则拱手行礼。
只见东老他们五人立刻化作长虹，破空而去，聂沧海抬头目送着他们离开，眼中露出思索的神色。
今日这五位前辈给聂沧海和清筠他们带来了很多的震惊，但震惊之后，仔细回想起来，这个中心点却是一直围绕着柳萧。
一个才进入宗门之内一个月的新弟子，虽然这一个月大大小小发生的事情都跟他有所关联，但这也并不足以引起这五位前辈的关注吧？
聂沧海想不透，而且也不相信这些前辈仅仅会因为一个未知的期待却对萧儿如此客气，甚至是有一种拉拢讨好的意味在其中。
但除了这个，聂沧海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原因。
聂沧海一时想的有些入神，以至于清筠和沈云晨还有无名纷纷向他告辞离去的话，他都未曾听见。
良久之后，聂沧海被右臂上一阵阵剧烈抖动的感觉惊醒过来。
而此时，天色已经昏暗。
他连忙向右侧看去，原来是柳萧不知何时已经苏醒过来，此刻正剧烈的挣扎着，脸色通红。
聂沧海见此，急忙收回扶着柳萧腰间的手臂，欣慰说道:“醒了就好，感觉怎样？“
柳萧没有回答他的话，只见他连忙掀起衣袍，露出腹部，目光在腹上来回扫视，然后又看向左臂，接着只听他轻咦一声:“我不是受伤了吗？“
聂沧海知晓他在疑惑什么，解释道:“你的确受了重伤，但幸亏歆长老急时赶来，这才救了你一命，而你身上的伤势也是她治愈好的，明日清晨你还要随我一道去好好感谢歆长老对你的救命之恩。“
柳萧听罢，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方才脑海中的奇怪现象，于是看着聂沧海连忙问道:“师傅，方才怎么会有那么多人赶来这里？还有就是我……“
还不待柳萧说完，聂沧海打断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但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待回到竹楼，为师再细细解释给你听。“
柳萧怔了怔，然后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尽管此刻他心中有很多疑问迫切需要有人解答。
比如方才那两人是何人？为什么其中一个人要置于自己为死地？
“能御空飞行吧？“聂沧海忽然说道。
“应该没问题。“
方才的战斗已经耗尽了柳萧体内所有的灵气，同时也失血过多，虽然柳萧昏迷了这么久，但体内的灵气没有得到灵石的补充是无法自行增长的。
所以柳萧所说的应该没问题是绝对有问题的，只是他自己也不清楚他体内的状况罢了。
“你先走，我随后跟上。“聂沧海淡淡道，他可不放心柳萧，万一要是飞行的中途又出现变故，而自己又在前方，无法注意到他，任由他这般坠落下去，不死也要摔成残疾。
柳萧知晓师傅在担心什么，因为他自己也有些拿不准，并不是怕中途摔落下来，而是压根他都不知晓自己还能否御空飞行，因为方才在师傅臂间挣扎之时，已经释放不出体内的灵气。
想到这里，柳萧心灰意冷的说道:“师傅，恐怕我体内的灵气消失了。“
聂沧海为之一愣，然后只见他哑然失笑，伸手拍了拍柳萧的脑袋，笑骂道:“傻小子，不是灵气消失了，而是灵气枯竭，叫你平时多读一点修炼方面的书籍，你都干什么去了？“
柳萧听罢，这才记起有本书籍的确是有这方面的记载，只见他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说道:“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好了，为师带你走吧。“聂沧海摇头说道，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柳萧正欲说话，却见师傅猛然伸出一只手，牢牢的抓住衣领，一把提起，向着竹楼的方向悠悠飞去。
伴随他们的离去，最后一抹余晖也被黑暗所淹没。
随之而来的则是银白的月光洒落四周的模样，但并不怎么皎洁，而是有些暗淡，还透着一股寒冷的气息。
因为今晚注定有人要死去。
……
竹楼内。
只见聂沧海和柳萧盘膝坐于蒲团上。
“你可知道你的脑中为何会出现那些奇异的景象？“聂沧海开门见山，看着身前的柳萧，悠悠说道。
柳萧认真的摇了摇头，看着师傅，心中有些忐忑，脑中出现了那些奇怪的现象，心中怎么能平静无事？
“这就是多读书的好处。“聂沧海认真的说道。
柳萧暗暗的撇了撇嘴，心想读书又不能提升修为，而且还浪费时间，有什么用处？
也只有这个时候，柳萧才会显现出他在人界之时的那种模样和跳脱的性格，因为聂沧海不会给他带来威胁和伤害，因为他能感受到那种近乎亲人般的温暖。
“你脑中之所以会出现那些景象的原因，那是因为你已经拥有了神识。“聂沧海忽然说道。
柳萧好奇心不禁大起，连忙问道:“神识是什么东西？“
聂沧海看了看他，悠悠说道:“神识是一种无形而又真实存在的东西，它存在人们的脑中，或者是识海之中更为准确，虽然每个人生来就有神识，但却非常弱小，就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儿，所以神识也是可以成长的，它的成长是需要人永无止境的修炼，但并不是埋头胡乱修炼，而是找准方向。“
聂沧海顿了顿，看向柳萧，见柳萧听的很是认真，欣慰的笑了笑，于是继续说道:“神识的作用有很多，最主要的作用就是你方才所遇到的那种情况……“
竹楼外，夜色已深，而夜晚四周的景色很是静谧幽美，而竹楼内，则传出一道道解惑之声，偶尔柳萧有听不懂的地方都会将之打断，而这时，聂沧海都会细心的替他解释清楚。
一时楼外与搂内却显得格外的和谐和安详。
就连蟋蟀之声都沉静了下来，了无踪影，好似被竹楼内所讲的东西给吸引了一般。
于是几百年之后，这件普通而又不平凡的事情，被世人津津乐谈，人们称它为——蟋蟀闻道。
……
清晨五时，竹楼的门被人从内推开，此人自然就是柳萧。
昨夜，聂沧海直到凌晨三时才走，但此刻柳萧脸上的模样，却没有丝毫的疲倦之色，反而眼中有一抹坚定般的明亮。
因为对于他来说，昨夜师傅所讲的那些东西，不仅让他眼界开阔，而且他也从中懂得了许多道理。
而他也暗暗下定决心，要从今日开始，每天清晨五时起床，每日读书两个时辰。
只因昨夜师傅说了一句让他深思的话。
这是一种修炼。
很简单，也很易懂。
而此刻，他正要向师傅那里赶去，因为要随同师傅一道去感谢歆长老的救命之恩。
……
片刻之后，柳萧来到了师傅的洞府外，然后只见他朝着洞府内喊了两声，却无人答话。
“师傅去哪了？“柳萧愣了愣，然后皱眉疑惑道。
柳萧心想昨夜师傅离开之时，不是叫自己清晨五时赶过来吗？怎么师傅却没有在这里，难道忘了？
“试试神识瞧瞧。“只见柳萧凝神静气，双眼一闭，接着脑海中又出现了昨日的那些景象，或者是整个凌云宗的景象。
过了片刻，柳萧猛的睁开双眼，目中有些震惊，也不知看到了什么？接着只见他化作一道长虹，瞬间远去。
此刻柳萧体内的灵气已经重新恢复，因为昨夜聂沧海离去之后，柳萧在一个时辰内连续吸收了十块低级灵石，如果让人知道他在一个时辰内吸收了十块低级灵石，一定会把他当作怪物看待。
因为对于炼气期的修士来说，一个时辰内，吸收两块低级灵石内的灵气已经完全可以弥补体内耗尽的灵气，如果再吸收下去，轻者撑破经脉，重者因此丧命。
但唯独柳萧就是这样一个异端。
不仅没有撑破经脉，反而他还觉得体内的灵气似乎并没有填满。
但他也没有再吸收下去。
并不是舍不得，而是他想起了那次救他的那两名杂役弟子。
因为他对他们有承诺，并且柳萧也是一个遵守承诺之人。
虽然两天的约定之期已过。
……
片刻之后，柳萧降落在镇剑塔外，因为师傅在这里，而且就连宗主还有很多长老和弟子也在这里。
包括昨日杀他的那个人，还有昨日救他的人，只是如今杀他的那人已经身死道消，就连随他一起的那人也没能幸免。
但柳萧却没有丝毫的快意和兴奋。
他朝着人群走去，脸上平静，但心中却并不平静。
“柳萧来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了他，或复杂，或崇拜，或妒忌。
柳萧感觉这些目光中有很多道刺骨的寒意，柳萧没有去看，因为他在神识中已经知晓了这些目光的主人是谁。
是和那两个已经死了的人穿着同样的服饰，胸口刺着同样一个字的人，不用想都清楚他们必出自同样一个机构或者地方。
于是他在这一刻，理所当然的讨厌上了这些人，或者是他们背后那个机构。
柳萧径直的走向聂沧海面前，抱拳行礼道:“师傅。“
然后他又朝不远处的歆瑶弯腰行礼，以示昨日的救命之恩。
歆瑶微微颔首。
就在这时，古青向着柳萧一步步走来，柳萧见此，神色自若，因为他知晓此刻宗主向这里走来是为了何事。
“拜见宗主。“柳萧抱拳行礼道。
“柳师侄身子已经无碍了吧？“古青上前拖起他的手，看着他微笑说道。
柳萧为之一楞，心想宗主这是来的哪一出？
而那些长老和弟子则是一副活见鬼了的表情，他们何时见过宗主对待弟子有这幅和蔼可亲的模样？
而在场的，也只有聂沧海知晓他为何会这般待萧儿。
柳萧平静道:“多谢宗主的关怀，弟子的身子已经无碍。“
“无碍就好。“古青指向歆瑶身旁的那两具尸体，问道:“那两人可是昨日想要杀你的人？“
“是的。“柳萧点了点头，但并没有看向那两具尸体，而是看着静静立在尸体旁边的歆瑶。
他盯着她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出某些原因。
但对方的眼中古井不波，没有丝毫异样的神色，除了眉间的疲倦。
想必她昨夜都没有休息过，柳萧心想，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儿，那种感觉他说不上来，像是感激，但又不像。
古青沉默片刻，又道:“他们为何要杀你，柳师侄可清楚？“
柳萧收回目光，看着他恭敬道:“弟子并不知情。“
“那你认识他们吗？“古青又道。
古青感到有些忧虑，因为这件事关乎到凌云宗的名声，如果处理不当，那邢殿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特别是他自己也难免会被众弟子所议论和指点。
所以他不允许这些事情发生，他要将这件事情查的明明白白，给所有人一个交代，特别是柳萧，因为他是受害人。
柳萧如实回答道:“弟子并不认识他们两人。“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清筠忽然开口道:“宗主不必再盘问他了，我适才已经说的很详细，至于你信与不信，反正我已经将人给杀了，所以这件事也差不多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