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先天
“圣心既然已成，圣魔决的修炼暂时可以放下了！”
擦了擦额上汗珠，李齐神色渐渐恢复，看向大殿之外的广场。
皎洁月光之下，白洛寒正驾驭十八柄灿灿飞剑穿梭月光之中，灵动飘逸，十分的厉害。
飞剑带起道道红芒，时而穿梭空际，鱼贯而过，那景象，宛若一道虹光横过天际，美妙绝伦。
这便是飞虹剑阵，神念强大之后，催动完整的飞虹剑阵，足足要驾驭八十一柄飞剑，一道剑气打出，可杀敌于十数里之外。
若让天仙使来，夺人性命于千里之外都不是虚妄之谈。
法云宗上下，剑阵之法尤数飞虹剑阵最强，首推第一，向来是翠屏峰一脉的绝学。
看着白洛寒舞剑，李齐的眉头一点点皱了起来，神色忽然变得疑惑，呢喃道：“她的剑中，为何带着丝丝绝望气息？！”
李齐自小习剑，神念又格外强大，对于剑有着独到而深刻的见解，体会到了白洛寒剑意之中的绝望，心下不禁有些沉重起来。
绝望，乃是修真者的大忌，心中一旦有了绝望，道心便损了，出现瑕疵，一个不好，便会毁掉道心。
忽然，李齐长身而起，手握着斩颅剑，身形一晃，清风一般掠出了霞光殿。
斩颅剑剑鸣不已，杀气吞吐，寒芒流转，李齐周身真气流转，混元天功已然施展开来。
他身形一动，已然闯入白洛寒的剑阵之中，朗声道：“师父，突破先天，便在今夜，助我一臂之力！”
当即，剑影幻动，逆着白洛寒剑阵锋芒迎击而上。
白洛寒双眸一眨，看了眼李齐，飞剑之上红光暴涨，十八柄飞剑悬浮空际，剑吟不绝，不住震颤，忽地汇成一条剑器之龙，道道红芒宛若火焰，织成天边夕霞一般。
一时之间，十八柄飞剑连环攻袭，剑气激射，仿似疾风骤雨。
李齐全力施展混元天功，催动真气，在身躯之中涌荡、渗透，使得他实力暴增，手中紫色长剑运使人王剑，极力应对起来。
自李齐领悟混元天功、分光影与人王剑自身内蕴的威势之后，这样的交手已不是第一次。
白洛寒只差一步便至入道境界，在剑道之上的造诣尤其不浅，飞虹剑阵施展开来，纵然李齐身怀混元天功、分光影、人王剑三门武道绝学，也是异常吃力。
在逆境之中，李齐的实力飞快进步着，很快就明白以势化气的诀窍，练出混元真气，到达现在真气已非常壮大，而化气为本，根本就不是他的瓶颈。
混元真气一出，他自然而然便体会出化气为本的道理了。
所谓化气为本，便是以真气洗练肉身，伐毛洗髓，将真气揉入肉身的根本之中，使之成为本源真气。
本源真气，便是体魄之根本，使得肉身能够永葆活力，不会枯萎。
修真者寿命悠长，活个几百年几千年都不在话下，便是因有一口本源真气，护着体魄，才使得肉身不在岁月之中衰朽、枯萎。
本源真气品质越高，消解的便越慢，对人的裨益也越大，和先天境界所修的武功有着莫大关系。
冬阳城那些先天高手，百多岁便是一副苍老之态，就是因为所修武功不行，本源真气品质低又不雄厚，经不起消耗，坚持个百余年，本源真气就开始枯竭，致使身体呈现出衰老之态。
李齐与白洛寒激斗之间，混元真气便在身躯之中奔突，渗透到骨肉血脉的最深处，不断冲刷着他的身躯，使之纯净无暇，同时，一些混元真气便存留在他的身躯血肉之中，与血肉融为一体，成为了本源真气。
激斗正酣，李齐身上混元真气忽地猛然暴动起来，整个人好像要爆炸开来。
李齐大吃了一惊，心中猛地喝道：“这一刻，终于来临了！”
白洛寒察觉李齐异样，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飞剑倒飞而回，整个人撤到了一旁。
“要突破了！”
白洛寒看着猛然弃剑，疯狂运使混元天功的李齐，眼神灼灼，忍不住有些紧张，喃喃自语着。
突破先天的那一刹，天地之威、大道之势便会降临，若是承受不住，心灵崩溃了，瞬间就会导致真气彻底暴乱，轻则根骨大损，求道无望，重则爆体而亡，一命呜呼。
求道之路，艰险崎岖，从无坦途，每一个境界的突破，都是有着巨大危险的。
她虽然对李齐充满信心，但她也深深的知道，李齐将面临的将考验巨大的超乎她的认知。
一切，只因为混元天功。
它将李齐的身躯洗练的太纯粹了，本源真气也雄厚的骇人听闻……求道者越强，面对的考验也凶险，李齐尚在后天境界，便有如此雄浑的本源真气，岂不是要遭天妒，直接被天道自然给灭掉？！
白洛寒心中的紧张和担忧便在于此！
忽然之间，白洛寒面色一僵，变得苍白如雪，整个人完全静止住了。
天地自然之威，大道峥嵘之势，猛然之间降临了下来。
任何的存在，在这威势的面前，都显得那么苍白、渺小、没有半点反抗之力，纵然是地仙，也要瑟瑟发抖。
这就是天道之威。
从后天到先天，任何存在都要面临天道之威，真正一心求道之辈，在天道威势面前，不会退缩，心若磐石，若是叶公好龙之辈，心中一乱，整个人就会被威势压垮，从而酿成悲剧。
那威势，裹挟着天地万物、日月星辰的影子，翻腾如龙，似乎要把李齐一口吞下，有着异常的狰狞。
这样的情况，白洛寒从未见过，简直可怕至极点。
李齐在这无量威势之下，宛若怒海狂涛之中的一叶舟船，随时都将被大浪吞噬。
但是，他却武动着，没有停，倔强而执拗的撑起自身的气势——七分冷酷、三分优雅，以一种不自量力的方式与之对抗着。
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威势，即便是当初暴怒的姜夔，他的威势也没有如此厚重。
“这一刻，唯有不惧，方能成功，否则必然身死！”
李齐知道这是自己修真路上第一劫，暗暗告诫着自己，“我前世今生，一心向道，如今终于得见道之威势，绝不能做叶公好龙之辈，被其吓死……”
在巨大的压迫之下，他的心平静了下来，从容自信，冷静优雅，整个人的内心，毫无任何破绽，完美无瑕，任何的威势，都已无法让他心神产生变化。
那一刻，他的心境在天道威压之下，开始了蜕变。
无为经已然突破静谧之境，到达了心意圆融，完美无瑕的境地。
这便是无为经第二重，无暇之境。
李齐心境浑然圆融，完美无瑕，就好比湖面结冰，任你投下石子，冰下的湖水也不会生出涟漪。
天道威势再也不能奈何他，持续盏茶功夫，一切适才恢复。
随着威势尽去，一切恢复如初，李齐终于感觉轻松下来，身体一软，跌坐到了地面。
没有哪一刻，让他感觉心神如此的疲惫。
一度，他无暇的心境都要被强行压破，但他坚持了下来，终于熬到了最后。
李齐抬起苍白的脸，看向远处的白洛寒，露出个胜利的笑容。
白洛寒见状，松了口气，也笑了，轻松的笑了，朝着李齐走来。
李齐看到师父的笑容，不禁笑的更开心。
一个开心的人，心中就不会有绝望，李齐就是这么想的。
看着白洛寒的笑，他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要是这个女子总能够开心多好！那样，她蕴含心底的那些绝望，会不会就将消失掉？！
“吓死我了！”
白洛寒走到李齐的面前，俯视着跌坐在地的李齐，满是余悸的说道：“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见到过天道如此狰狞！天妒英才，你太妖孽了，天道已经想让你死……可惜你还是活下来了！这简直是个奇迹！”
从小在宗门长大的她，自然见过许多人从先天到后天，自己更是亲身经历过，但李齐的遭遇，却是完全的超乎想像。
之前，她便预料到李齐面对的天道威压会很厚重，但她绝对没有想到，竟会是天道要置他于死地的局面。
回想刚才一幕幕，李齐也是心惊不已，心中也想不明白，为何这考验如此的可怕，诧异道：“为什么会这样？”
白洛寒道：“修真之路，逆天而行，乃是与天相斗，向天争命。从后天到先天这个考验，历来都很简单，考验一个人对于道的追求是否真挚。本源真气越雄浑、品质越高，天道之威就会越强烈……但天道狰狞可怕到这种地步，从来都是没有的，这分明是想置你于死地啊。不过天道无情，在一定程度上是公平的，至多让人九死一生，绝对不会让人十死无生。冥冥之中，总会留下一缕生机，考验也是有着一个极限。”
“是啊，天道还算是公平的。若是那时一道天雷落下，我早就灰飞烟灭，死定了！”
李齐心中暗暗感慨着，还是不明白为何天道如此反常，笑了笑道：“天道难测，就不去想了，反正我已顺利挺过了这一关，万事大吉了！”
他神念一动，开始察看自己的情况，脸上不禁露出了霍然开朗之色。
“难怪圣魔决必须要在后天境界时将圣心练至小成，原来便是要让圣心在天道威压之下得到洗礼，有了这次洗礼，圣心才能真正的纯洁无瑕，不然的话，圣心终有破绽，时间一久，必遭魔念反噬，走火入魔，暴毙而亡！”
这一刻，李齐就明百胜夫妇的札记中，为何提到白圣魔决有此大忌了。
圣心其实就是一颗道心，道心不接受天道洗礼，怎么会坚若磐石，完美无瑕呢？！
同时，他也发现，本源真气在天道威压之下，彻彻底底的与体魄结合了，真正到达水乳-交融的地步。
白洛寒也在暗暗感应着李齐的状况，良久，她缓缓开口道：“齐儿，先天境界到玄变境界，是积累本源真气的重要时间段，修为一旦到达玄变境界，再想通过修炼累积本源真气就再也不可能了。先天境界有通灵、感应、玄空、虚盘四个小境界，重在感悟，是强求不来的，你心中千万不可急功近利，知道么？练武这件事，还是不能落下！”
李齐笑道：“师父，这个你放心！”
白洛寒看向远处，又道：“今番，你终于到达先天，动静可谓不小，想必法云宗许多人都已察觉到了吧。这两日，你便好好适应先天境界，到了冬月初八，便是你为翠屏峰出口恶气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