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章 三十年或三百年
余月亭笑道：“有什么麻烦好惹的，你我坦坦正正又没做什么下贱的勾当，谁敢来管我们？”
郑清只觉得招架不住，忙从余月亭说得话题上扯开，说道：“这里不是媚宗的重地么？我因书被引导到了此处，要是被他人瞧见了，岂不是连累了姐姐。”
余月亭冷笑道：“这帮蹄子谁敢来管我的事情，你我在这卿卿我我。脱光了衣服也肯定没人问。”这女子一边说，一边就要去撩郑清的腰带。
郑清连忙起身躲过，又不敢动作浮动太大，涨红了脸，看着这个面前的女人，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余月亭闹够了，真是太放肆了她也不敢，她背后的那帮师姐师妹们，又有哪个是省油的？这个地儿，建得跟个三宫六院似的，里面的勾心斗角也一点不比那皇帝住得后宫差，万事都得小心着做，来讨师父欢心，若一不小心走错了一步，那帮贱骨头们保准一转眼就把你做错的事儿捅到师父那里去，到了那时，这帮子蛇蝎女人早就上来把你的骨头啃食个殆尽了。
余月亭笑了笑，脸上恢复了在男人面前一惯的清冷模样，一霎间那姿态到与赵若水有相似，让郑清看得面上一呆。
余月亭见郑清看得呆了一下，嘴角勾了一勾，心想，‘这天底下的男人果然都是贱骨头，白送的不觉得新鲜，你要愈是对他若即若离，才保管他对你死心塌地。’
她嘴角虽然抹了一下笑容，但随即就淡了下去。这媚宗女人素来把握男人的心，知道要是笑得太妖了，男人反而把你看低了去，越是清高的男人越是如此。眼前这个连少年都不是的小子，别看人小，底下的毛可能都没长齐，可骨子里面的傲气可小不到哪去。
这种男人，余月亭倒是钟意的很，相比那些勾搭一下就用下半身思考的蠢货，余月亭除了反感之外，别无二话。
恢复了清冷模样的余月亭，很快猜透了郑清这个少年郎的性格。
余月亭知道的，不仅是这少年郎对女人的喜好，还有他的两个缺点。
这点缺点，第一个，说白点便是善良，要说“善良”二字，余月亭没入修仙界之前到不觉得是个缺点，只不过入了修仙界之后，这善良二字可是一道催命符，而且太容易被人利用，在修仙界存有“善良”和“良心”这两个东西，说他是傻子也不为过。
郑清第二个缺点，余月亭觉得就是痴。余月亭瞧得出，这郑清不仅对书痴，对任何事物也是痴，说难听点就是死心眼，还是书生气那种的死心眼，类似于“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痴气，这点“痴气”，对余月亭这个冷酷无情的女人来说，由为的反感，但她也瞧的出，这个郑清，给他点恩惠，让他记得你的好，恐怕一辈子都能受用。余月亭心想，若嫁给这样的人作妻子，一辈子也别指望他欺负自己了。
想到“妻子”二字，余月亭只觉得脸颊通红，暗骂自己；‘好个没羞没耻的丫头，胡思乱想些什么呢？’虽说余月亭这般骂了自己，可对郑清的心情也难免产生了些变化，看着郑清眼中到没了些下贱意味，反而多了媚宗女子不长见的几许柔情。
……
郑清见面前的女人半天不说话，便起身欲走，免得自己给她惹麻烦。不想郑清刚刚转身，袖子就被这余月亭一把拉住。余月亭问道：“少年郎，你去哪呢？”
郑清忙道：“当然是出去阿，我先前不是说过，这里是媚宗重地，竟然是重地，若是被人撞见了，发现一个外门弟子在这里，岂不是对你不好？”
余月亭浅笑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这儿的书，掌剑宗内除了书楼内有，其余的地方可都看不到了。书楼内，寻常弟子又不让观看，出了这里，你打算去哪里看书阿？”
郑清挠了挠头，脸上犯起了难色，说道：“再说吧，我看书仅不过一己私欲，若因一己私欲连累了他人，我会内疚一辈子的。”郑清说完之后，又要走。郑清说是要走，倒不如说是要跑，郑清固然想要看书，可在这个地方遭遇一连串的古怪，郑清可真的有点慌了。
余月亭眼珠一转，说道：“你要看，你就在这里看吧，若是外人撞见了，就说是我让你进来的，他们只会罚我，不会罚你的。”
郑清连忙摆手道：“这不好，连累了你，我怎能过意得去？”说罢又要走，脚下还动用了内力。同时郑清心想，‘这女子虽然放荡，心肠到还算是不错的。’
余月亭只觉得郑清袖口间一阵大力传来，她连忙将灵气灌入手中，一把将如同泥鳅一样要逃离她手中的郑清抓牢，嘴上不禁说道：“看你年纪轻轻。想不到力气还挺大，竟然比得过练气三层的弟子了。”
郑清见自己用内力都没逃走，正欲考虑是不是要施展六十四步，听到余月亭的话，他嘴上不免谦虚道：“没什么，你知道我灵根劣质，所以多花费了些功夫在世俗武功上，不足为奇的。”
余月亭拽着郑清的手不松，道：“你竟然都知道自己灵根劣质，你又是外门弟子，还不肯下苦工看书吗？就算你不为自己，也不想千幸万苦送你来掌剑宗的父母吗？你难不成想辜负他们？我固然想要在你修仙路上指点你一二，可我媚宗的功法与掌剑宗的功法截然不同，想要帮你也是无法。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可否愿意在这书阁内看书了？”
听余月亭说提及自己的父母，郑清想到阿娘的病情，全身上下一震，如遭雷击，脸上神情也是有点失魂落魄。
‘是了，自己灵根劣质，听爹爹说，阿娘的病情已经病入膏肓，自己要是在荒废些时日，也不知道何时能找齐灵药去治阿娘的病。’想到这里，郑清呆立在原地。
余月亭见郑清脸上神情，便知道他被自己说动，也就是说，这傻小子呈了自己的情。她心中虽是窃喜，但脸上还是装作关切的模样，在郑清一旁坐下，说道：“怎么，你现在想通了？家里若真有什么难事，与姐姐说便是，若是力所能及的地方，姐姐我也是义不容辞的。”
郑清摆摆手在原地坐下，余月亭也跟着蹲下了身子。此时此刻，郑清心乱如麻，自然没有心情回答余月亭的问题。他现在，心中只有千种问题，如。下下之下下的资质，修炼到底慢到何种程度？又如，为什么自己不到四个月的时日，就修炼到了练气一层？
又如，自己资质那么低，怎么可能那么快修炼到练气一层？自己真的是练气一层？《引线决》中的一层描写的境界感觉，自己身上体现了，难道是错误的，或者是虚幻的？自己现在难道还是一个凡人？
郑清心中有千百种疑问要解，可是想到那个首位踏破虚空的天道子，又想到掌剑宗内每人都提及的弱肉强食的修真界，知道自己的这些疑问，若是提出，被有心人听见了，起了歹心，自己恐怕要遭大祸。
郑清在原地深吸了一口气，理清了一下思绪，又将神识沉浸在三道剑气之中，那三道剑气在他体内一阵温鸣，郑清原本纷乱的脑海，顿时清净了许多。
真诚地向身边女子道了一声谢之后，郑清问了这么一个问题：“师姐，我想请问一下，我们这些外门弟子何时才能下山？”
听这个傻小子叫自己“师姐”，余月亭的脸上一呆，刚才她与郑清谈话，这个傻小子可都是叫自己“姐姐”的，这时怎么反而生疏了呢？
她心中虽然奇怪，可她看郑清表情，也知道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嘴上说道：“练气的境界，前三层最为玄幻，除了资质之外还讲究一个悟性，当然资质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可悟性差点的，有的人即便是中品姿势，前三层也可能需要五年、六年时间，而悟性高的中品资质，有的人可能只需要一年两年到练气三层。当然，一般来说中下上资质，多为五年便可达到练气三层。不过据说，掌剑宗从前有一位前辈，灵根是下品，到练气一层却只花费了五个月时间，此前辈以他的资质来说，悟性之高，当真是匪夷所思。若是给他天灵根，恐怕不需要十天半月就能达到练气一层了，要知道当年上品资质的云牙真人，踏入一层也花费了五个月时间。”
郑清听眼前女子，迟迟未答自己的问题，反而说些无关的资质与悟性之事，他知道这女子显然是在激励自己莫以自己的资质灰心丧气。郑清联系她的话，想到自己那天清晨，眼前所见的世界，知道自己是切切实实达成了练气一层。
只是，这依旧没提起郑清的兴致。
郑清打断余月亭的话语，问道：“师姐是说，到了练气三层就可下山是吧？”
余月亭微笑道：“你到聪明，不过与其说下山倒不如说是历练，到了练气三层在凡间有三年的历练，历练之后还得回到山中修行。”
郑清低头沉默了一会，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
忽然间，他极为认真地问道：“师姐，我想请你实话告诉我，按我的资质来说，达到练气三层要多长时间？”
余月亭一愣，回道：“我说过练气前三层最讲究悟性，悟性若高的话，可能不用三年……”
郑清又打断，斩钉截铁道：“师姐，我悟性不高。”
郑清身旁的女子，许久没有回答，很大一会之后，她问道：“听真话？”
“真话。”
“可能需要三十年或者三百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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