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逃亡之战(五)
难道这就要阴阳分隔了么?傅冲脑中一片空白,那一刻时间似乎停止,与刘定赐相遇后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清晰浮现。
从相遇结为异姓兄弟,到传授自己武功,刘定赐对于自己的疼爱之情溢于言表,那一段时间的生活让他再次有了家的感觉,这份可贵而又奢侈的亲情温暖了他的心,为了维护这份亲情,他不惜为之付出一切,哪怕是性命也在所不惜。
从斩杀黑夜屠夫,到逃亡,被秃鹰使诈中计、连累刘定赐,再到现今的局面,所有的一切在脑海中都是那么清晰。
大哥不能死,我也不能死,我们还要一起闯荡江湖,我还要找到爹娘。我独自一人都生存下来到现在,难道兄弟两人同心合力还过不了眼前的这一难关?太多的事情没做,太多的心愿未了,我不甘心,绝不甘心。
可是,不甘心又如何,随着眼前的血水越积越多,他感觉到自己的意识在一点一点的消散,生机也随之流逝,慢慢的呼出去的气多,吸气则越来越来越难,好像那蹦跳上岸的鱼,做着徒劳的挣扎,眼皮越来越重、他努力的想睁开双眼,却有心无力,视线越来越窄。
最终他眼前一黑,停止了呼吸。
。。。。。。
。。。。。。
秃鹰对自己很有信心,傅冲眼见是活不成了,从未有过的愤怒支撑着他将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发泄在那连他自己都记不清多少的脚下,还是第一次将人踩进地中,这种发泄之后的快感令他自己都感觉有些荒唐,他认为自己够狠辣,却从未有过变态的心理,这一次的经历似乎将他自己都不清楚的阴暗一面给挖掘了出来。
当他见傅冲已经出气多进气少,他就知道最大的障碍已经清除,剩下的主要目标也是唾手可取。他站在刘定赐的身前,感叹这一切终于就要结束时,忽然脑后生风,有人偷袭,秃鹰想不到此刻出手的人会是谁,若是坚持对刘定赐痛下杀手定然躲不过身后这一击,于是本能的反应往后退开躲过。
当他看见偷袭之人时,不信、疑惑的表情格外精彩,好似大白天见到鬼一般。揉揉眼睛往之前踩死傅冲的地上大坑望去,哪还有人,难道真有人死后会诈尸?
。。。。。。
。。。。。。
身体很轻,似乎随着一阵风就能飘飞上天,四周是无边寂静的黑暗,压抑的他极为不安,惶恐中他开始奔跑,想要摆脱这个地方,找到一丝光亮。
凌乱磕绊的脚步声传入耳内,使这个地方显得愈发诡静,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地府?傅冲停下脚步,狐疑中认定了自己的猜想,看来自己是真死了。
娘!爹!冲儿已经尽力,能活到现在,实属万幸。而且还认识了对自己很好的大哥,如今身死虽不可惜,但有遗憾,都怪孩儿连累了大哥,想必他现在已然着了毒手,只是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大哥,原谅冲儿太笨、中计还连累你,希望你来世不要再有我这样笨的兄弟。
。。。。。。
咦!前方视乎有光亮,到阎罗殿了么?
一股强大的吸力突兀出现,虽然周身一片漆黑,更没有风,但他还是感觉到这股吸力大的不同寻常,速度很快。
不一会,便来到了亮光跟前,那是一个散发着淡淡荧光的硕大水球,其中流光溢彩却并不耀眼,一阵令人极为舒服和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好似记忆中母亲的怀抱。
他速度不减一头扎了进去,刚好能包裹住自己的水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迅速吸进自己体内。
随即一股清凉的细流从丹田之中流出,极为缓慢,细流每流经一处便对身体多了一丝感觉,肉身饥渴的吸食着那股细流,力量也在一丝丝的恢复,慢慢的知觉随着细流笼罩全身,他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又回来了。
虚弱的肉身开始强壮起来,一步步的变化极为清晰,就像是从拘魂的黑白无常手上将自己的魂魄一点一滴的给夺回来重归体内。
当最后的游丝被肉体吸收时,傅冲睁开了双眼,阳光是那么的刺眼,蝉鸣是那么的刺耳、炎热的天气令人容易暴躁又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发怒。
感觉是如此的真实,这就是传闻中阴森恐怖的阎罗殿?似乎不大对路。
五步开外,一双落在视线里只能看见膝盖以下的脚、正背对着自己行走,行走的方向对着一个靠墙而坐正处于昏迷中的熟悉身影。
大哥?!秃鹰?!
傅冲一轱辘爬起身来,发现自己身上竟无任何伤势,难道自己没死?之前在凤凰岭重伤莫名痊愈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这种奇怪的事居然再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看来当时自己昏迷中一定有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有过一次经验的他,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是奇而不怪,况且最危急的事情就在眼前,将一切抛诸脑后,对别的事情不管不顾,直追秃鹰而去。
这一切所发生的事情,在傅冲的感觉中好似过了一辈子那么漫长,其实只是过去了短短的一瞬间。
。。。。。。
。。。。。。
这青天白日的,即便是真有诈尸,也早就应该灰飞烟灭了?当他见到傅冲精神饱满,气血红润的面色后有排除了心中的怀疑,这到底是碰上了哪一出?
身后有影子,是人是鬼,一试便知。
一辈子的信念还是战胜了暂时的怀疑和恐惧,秃鹰根本就不信鬼神,定然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他倒想看看到底是何人有这么肥的胆子,胆敢戏弄自己,定要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当他一爪扣上对方的手臂时,傅冲不做抵抗的反常举动,令他心中警觉顿生,刚想抽回右手时,却被对方两只手先后扣住,无论他如何用力,也抽不回来。
秃鹰眼中精芒爆闪,到了此时此刻他那还能不明白对方的意图,这显然是要与自己硬拼内力,不惜两败俱伤了。
招式剑法不如对方,想要在这次打斗中发生奇迹,则必然要兵行险着、出其不意才行,以己之长攻其之短,如今唯一能与之抗衡的就剩内力。于是,傅冲偷袭之后提刘定赐缓解了眼前的危机,见到秃鹰攻来,便用出了早已准备好的战术,不作抵抗,诱敌深入,就待他一脚踏进自己所布的陷阱。
当秃鹰扣住自己之时,傅冲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另一只手同时抓住他的手腕,体内真气源源不断的涌向对方。秃鹰此刻是骑虎难下,不得已被逼的与他比拼内力。
两股内力通过手臂架起的桥梁,你来我往,不分上下。忽然间,傅冲感觉自己的内力涌进对方的体内后,竟然如泥牛入海没了感应。当下发狠,一波一波的内力犹如连绵不绝的大江水浪,一浪追赶一浪,傅冲在赌。
对于秃鹰来说,招式和经验要高出傅冲不知多少倍,同样的,在真气的精妙运用上同样高出他不知多少倍,一交上手便知道对方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处于巅峰时期,硬拼只会落败。于是在真气运行上用了一个巧劲,将涌进自己体内的真气通过身上的经脉引往地下。
脚下的泥土开始发软,秃鹰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已经陷落进地里直至脚面。好在没有给自己的经脉造成伤害,也损耗不了自己的内力。
可是,对方的真气似乎是长盛不衰、无穷无尽,惊涛骇浪般的真气变的更加狂暴,肆虐着自己体内作为过道的经脉,一股胀裂的疼痛之感紧随而来。于是他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内力与傅冲形成正面对抗,如此一来,他的真气也大量消耗,只不过比傅冲在速度上要慢三五倍。
当真气所剩无几之时,傅冲知道自己终于赌对了,他清晰的感应到丹田一震,平时不见踪影的液状游丝带着那精纯的能量毫无征兆的再次凭空出现,不过此时他没有时间等那游丝化成气状的真气,直接将它调出体外攻击对手。
可是游丝就像是一个调皮的孩子,傅冲想它往东,它却偏偏往西,以至于惊天的能量并不随他意念全部攻向秃鹰,其中大多半在从他手中离体后直接散发出去,消失在了空气中。
游丝在散发的过程中将空气引发了肉眼看不见的动荡,且往远处不断的扩散,直至到三条街外的一家酒肆中。
两人就这样僵持着,脸色均憋的通红,胜败存亡时刻即将到来。
咔擦!咔擦!
以两人为中心方圆半丈内的青石板开始龟裂。
就在这难分难解之时,场中突然幻出两个人影,从虚幻到凝实显现出他们的真实容貌来。
其中一个中年粗犷汉子大喝一声,插进两人中间,随意的一挥手,两人如同老树盘根般交错在一起的双手徒然分开,同时轻飘飘的各退七步,不多不少,连距离都像是拿尺量出来的,不差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