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失落渐远
像熟透苹果似的红日渐渐西沉，雪白柔美的白云渐渐地泛起了红光，七彩绚丽的晚霞映红透了半边天，蓝天越加显得深邃无垠。霞光把监区映衬一片桔红，篮球场上正展开激烈的篮球赛。
彭君仁把球传给李清树，李清树带球上篮，突然一个黑影出现在李清树的背后，“啪”，盖帽了。落下地后，李清树回头一看，盖帽的是兰碕。李清树向兰碕伸出大拇指，兰碕会心一笑，把球传给了吴寒。吴寒带球突破禁区，一个漂亮的上篮，可惜也被彭君仁盖住了。半个小时的篮球赛，双方各赢两局。
看着吴寒和兰碕的兴奋劲儿，彭君仁和李清树会心地笑了。是啊，想想前段时间他俩的失落表情，真是感慨万分，脸上虽然还有一点点无奈，但已无太多的颓废。彭君仁喊道：“喂，哥们，走，去那边抽烟吧，歇一会就点名了。”
大家围在吸烟区内吞云吐雾，彭君仁看着两个新朋友高兴地说道：“你们两个打得挺好，经常打球吧？”
吴寒和兰碕答道：“读大学时，为了放松放松，我们天天晚上打球。我们俩也配合贯了，别人可能跟我们的节奏不太合拍。”
李清树笑道：“这不能以你们为主，打篮球讲的是配合默契，整体的配合。如果都是你们俩打配合，你们被对方盯死了怎么办？难道你们还想强行突破吗？”
彭君仁也挺默契：“是啊，篮球讲究配合，五个人就是一个整体，只有大家密切配合，攻防有序，进退自如，才能在球场上取得胜利，你们两个说是吗？”
吴寒和兰碕点头道：“是，仁哥。”
“不要叫我仁哥，很难听。以后叫我的名字就可以了。”彭君仁纠正道，看着他们俩已经没有了以往的失落，有的只是一丝淡淡的伤感，彭君仁又道：“好朋友，不要讲究那么多，随便一点就行了。像现在这样不好吗？大家在一起开开心心的多好啊，不要整天愁眉苦脸地想着外面的花花世界，要懂得放弃，该放的一定要放下，留那么多的包袱不累吗？过去的事尽量不要去想那么多，把心思放开点，看远一点。心平气和的安心改造，把握现在，着眼未来，好好改造。”
“是，仁哥，啊不，君仁。”吴寒和兰碕点头道。回想龙警官的启发教育还真是让他俩有不少的收获。
那天上午，龙警官找吴寒和兰碕谈心：“你们两个都是大学生，来到监狱快两个月了，近来改造如何？”
吴寒和兰碕坐在小櫈上，耷拉着脑袋低声道：“还不是那样，整天地操练、学习、穿灯珠。”
龙警官微笑道：“嗯，有点思想情绪。以前是受人尊敬的教师，而如今是一个令人生厌的囚徒，在监狱里服刑，身份置换，落差很大，一时身份意识转换不过来，是吗？”
吴寒、兰碕微微地抬头道：“可能是吧。”
看着一脸沮丧的两人，龙警官接道：“我记得有一部书叫《菜根谭》，是明朝洪应明写的。里面有一篇胸怀坦荡、持身处世的意念之诗，你们俩听听看怎么样：
风来疏竹，风过而竹不留声；雁度寒潭，雁度而潭不留影。故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这首诗大意是，轻风拂过竹林，竹子发出刷刷和声，而风过后，竹林始复寂静；鸿雁飞越寒冷的潭面，潭水倒映鸿雁的身影，而鸿雁远行后，潭面再无鸿雁的身姿。修身养性的君子，在事情到来时才显露出他的心性，涟漪着他的思绪。而事后，他立即恢复了平静的空明。
一个人啊，如果能达到如此境界，那就会自得其乐。什么生死荣辱啊、名誉地位啊，就犹如过眼云烟，也不会因为一时的得与失而耿耿于怀。你们入狱服刑，处于人生低谷，最忌讳贪念以往的虚名了。如果颓丧无志，沉溺过去，执著于贪念，眷顾于‘红尘’，那么你们就会背上更加沉重的思想重袱，对你们的改造是很不利的，就更不能体验到在逆境中奋力拼搏的乐趣；而当你们放下了思想包袱，抛弃了一切杂念时，已逝的，不必留下声与影，事去而心随空。胸怀坦荡，虚怀若谷，面对现实，轻装改造，那么在改造上你们就会挥洒自如，定可早日获得新生。你们说是吗？”
“好深奥啊。”兰碕很是惊讶地叹道。
“这本书以前我在读大学时看过，寓意很深，它教人修身养性，教人为人处事。”吴寒很惊讶龙警官的博学，但也为自己看过《菜根谭》而暗自庆幸。虽说自己是一名大学毕业生，但自己主修的是钢琴和音乐，对很多知识还是半懂不懂的。如果自己过去沉甸于书籍，那么自己的钢琴和电子琴就不会取得八级的水平。
“有时间可以多看看这类书籍，对调整心态很有好处。还有，你们一定要积极参加劳动，完成劳动任务。劳动是一切社会病毒的伟大消毒剂。”龙警官严肃地说：“刚入监，还不太适应监狱的改造生活，思想负担过重，在心里会有前途渺茫的感觉。只要你们能正视自己的犯罪，下决心洗心革面，在监狱里磨砺自己，用艰苦地劳动改造来重铸新魂，就一定会成为一名新人。要想彻底改造好，首要条件就是参加劳动生产。身份突然置换，会有一定的失落感，这很正常。很多服刑人员都经历过，这看你怎样对待，是沉沦消极，还是积极进取。”
“进取。”吴寒大声抢话道，再怎么说，他俩都曾是老师，在思想认识上，不会钻牛角尖：“报告龙警官，我不想沉沦，我要进取。”
兰碕坚定地道：“报告龙警官，我们一定努力改造，积极参加生产劳动，保证完成劳动生产任务。”
想到这里，吴寒很有一些感触：“经过龙警官的启发教育，我们俩已经认清了当前的改造形势，只要我们抛弃失落，加强身份意识，服从管教，努力改造，减刑应该不会成什么问题的。”
“努力改造，首先一条是端正态度。”李清树接过话茬：“态度端正了，就会自觉地去努力改造，至于能减多少刑，就看你们在改造中付出的汗水了。”
对他俩的转变彭君仁没有什么好说的，只要他俩能真正地认识到积极改造的重要性，其它的事情，他们会自己去努力。不需要自己太多地说教，对他们有的只是鼓励的眼神。
“李清树，君仁，谢谢你们俩对我们的帮助。”吴寒真心道。
“又来了，说着说着又跟我们客气起来，看来以后交朋友，一定得看清楚他们是什么人才行。像这样一天到晚就会说一些无油无盐话的人，一定要小心啊。哈哈哈哈！”李清树调侃道。
四人相视哈哈大笑。这笑声代表他们之间的朋友之情，代表他们相互关心相互帮助之情，更代表他们之间的友谊是建立在监狱这特定的改造环境之中的患难真情。
这天下午，龙警官来到工场找吴寒和兰碕谈话。
“你们俩觉得我们监狱服刑人员唱的改造歌曲如何？”龙警官的开场白很简洁。
吴寒和兰碕相视一眼，不知怎样回答：“这个，这个改造歌曲……”
“要真心话。”龙警官拿出笔记本说道：“不管是好与坏，都要说出你们的真实感受。”
“这个不太好说。”吴寒看着兰碕，兰碕点点头，吴寒好像下了决心似地道：“改造歌曲是很好，但是我们服刑人员的演唱水平，说实话，确实不怎么样？不说与专业的相比，就是跟中小学生相比吧，也是相差了许多。对不起，龙警官，我言重了。”
“没什么，你说的是实话，这我懂。”龙警官看似不懂音乐，其实他在音乐上也有一定的造诣。虽说没有经过正规的学习，但龙警官的音乐水平，还是有一定的水准。看着这两个音乐高材生，曾经的音乐老师现今的服刑人员，龙警官微微地点头道：“服刑人员演唱改造歌曲的水平，目前也只能是这个现状，我们早就想改变这种现象，只是因为没有适合的音乐老师来教他们……”说到这龙警官停顿了下来，把目光投向了俩人。
吴寒和兰碕奇怪地想着，今天龙警官跟他们说这些干什么？两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不知说什么好。可能……会不会……想归想，他们不敢说出来，怕说出来不是那么回事，被人笑话。
“对，就如他们所想。”龙警官似乎看穿了他们两人的心思：“下半年监狱要举行改造歌曲演唱比赛，为了提高服刑人员改造歌曲的演唱水平，监狱准备犅月份成立服刑人员音乐培训班，准备让你们俩人担任服刑人员音乐培训班的教员，有信心吗？”
“有！”吴寒、兰碕站起同声道，意外的惊喜，使他俩感觉好像是监狱特意为他们准备教唱歌曲这个平台。他们不知道，龙警官也是为了他们俩人才向监狱提出这个建议的。一来可以提高监狱服刑人员的改造歌曲演唱水平；二来可以用歌声感化教育服刑人员，让服刑人员在歌声中奋进、在歌声中改造；三来还可以挽救这两个失足的音乐天才，让他们感觉在监狱一样可以发挥自己的特长。
吴寒和兰碕站起来，立正道：“请龙警官放心，我们一定完成警官交给的任务。”
“好。”龙警官拿出改造歌曲本递给吴寒：“记住，你们的身份是服刑人员，你们是在监狱警官的指导下，进行音乐教学。这段时间，你们白天参加生产劳动，晚上利用休息时间准备教学备案。”
“是。”吴寒高兴道：“我们一定记住自己的身份，抛弃失落，协助警官办好音乐培训班。”
失落远遁，心情舒畅，快乐的歌声随风荡漾；步履轻盈，轻装改造，心中充满向往与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