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谁更黑心
李山河之前拜托早乙女帮忙收集的一些资料，都是很容易就得到的信息，真正的商业机密她也弄不到。就算手头只有一些公开信息，也能分析出许多问题了。
这个时代的电视剧，单集的成本普遍只有两百万不到，而奥特曼一集的成本大概?万日元——还经常花不完。这么高的成本，卖给电视台的一份拷贝甚至不到一百万日元，想靠这个收回成本，那不知道得猴年马月了。
难道投资人脑袋都进水了？
当然不是。特摄片赚钱的秘密，就在“周边”二字。
公仔，玩具，书包，铅笔盒，记事本，服装……只要这些东西都卖的很好。只要印上了奥特曼的标志，根本不愁卖不出去。
所以，特摄剧一直被认为“利润惊人”，真正赚钱的地方，就在于发放周边授权。
“不可能！”圆谷粲一听对方竟然想要周边授权的分红，想也没想的直接就拒绝了。他转头对早乙女说：“早乙女，难道李老师一直都这么异想天开吗？一个小小的配角，也妄想得到奥特曼系列的周边授权分红？”
早乙女也有些无奈，没等他说话，李山河冰冷的声音就传过来：“圆谷先生，走好不送。”
圆谷粲的脸都气红了，他腾的站起来，朝门口走去。
早乙女也急了，他悄悄对李山河说：“你疯了？装傻充愣也要有限度，别把金主给气跑了啊！”
“放心，他不会。”李山河神秘的一笑，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圆谷粲的脚步声。
圆谷粲的脚步故意放的很慢，走了半天才走到门口，可一直没听到对方挽留的声音。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门把上面，又故意磨叽了半天，才无奈的转过身来。把咬牙切齿的表情揉化了，换上一副公事用的讨好笑容，这才再次进到工作室里。
“李老师，我觉得价钱的事，我们还可以再商量商量？您看……五百万怎么样？这是我能得到的最大让步了……”他陪着小心道。
早乙女有些惊奇的问李山河：“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资本家嘛……”李山河摇摇头，“我不缺钱，可他们缺人气啊。”
两人的声音虽然小，但都清楚的传到圆谷粲的耳朵里。他一惊，难道自己这次来访的原因已经被猜出来了？
“圆谷先生，如果你没诚意，还是请贵公司换个人来谈谈吧。”李山河毫不客气的说，“难道，你们只把动感超人当做一个可有可无的配角？你们买的可不是动感超人，而是蜡笔小新的人气啊，只肯出五百万？你看我的劳动成果就是那么好剥削的吗？”
此话一出，圆谷粲头上冷汗都出来了：“您，您说什么？”
“还要我再重复一遍吗？”李山河冷笑着拿出一份数据：“《赛文奥特曼》最初上映的时候，?(的收视率，但最近已经跌到蘗。让我猜猜，你们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让动感超人进行客串？还不就是看上了蜡笔小新现在的超级人气吗？”
事实正像李山河说的那样。《赛文奥特曼》的人气现在越来越低迷。如果是别的电视剧，?的收视率足以骄傲。可对比这个《奥特曼》系列曾经拥有的辉煌?还不够及格线的。
如果动感超人进行客串的话，凭借着现在《蜡笔小新》系列的超级人气，只要炒作的好，势必能再造成一轮社会话题，没准就凭着这一手起死回生。
人气就是金钱，万古不变的道理。芙蓉凤姐为什么故意卖丑？那也是人气啊，可以换成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的人气。
“我最讨厌满嘴谎言的资本家了，所以，我并不是白白要求周边授权分红。”李山河表情诚恳，任谁都看不出他心底打的算盘有多么的黑，“赛文奥特曼有着致命的缺陷，收视率下滑并不是偶然因素。我想，贵公司还没有找到问题出在哪里吧。”
“你，你知道赛文奥特曼的缺陷？”圆谷粲眼睛都要瞪出来了。公司花费的心血却遭到现在的下场，社长圆谷英二头发都愁掉了不知道多少，而面前这个中国人……竟然说他发现了致命缺陷？
“当然，只要你们同意了我的条件，我就会把消息告诉你们。毕竟，奥特曼越火，我的分成合同能赚到的钱越多。如果是买断——我管你们的死活？”
圆谷粲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李山河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站起来微微一笑：“我知道这已经超过你的权限。不过，既然你是圆谷英二的儿子，应该知道这次合作的利弊……你先在这里考虑考虑吧。早乙女编辑，我们一起到阳台透透气？”
说着，他就拉着早乙女走出了工作室，只留下圆谷粲一个人在里面做着激烈的斗争。
夏日的日头猛烈。早乙女在阳台上，用一只手遮住太阳：“你胃口可真够大的，二百万你都觉得少？竟然想要奥特曼系列的周边分红，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
李山河打开客厅里冰箱，拿出一个冰激凌扔过去：“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嘛。我也不贪心，拿个几千万就满足了。还得多谢谢你帮忙介绍的这个机会，事成之后我会分你一成。”
听到有钱拿，早乙女眉开眼笑：“就知道山河对人家最好了嘛”
李山河打了个哆嗦，他最怕早乙女来这一招：“别，别这样。就当是经纪人的分红，一成不算多，你别嫌少就行。”
“帮了你这一次，就拿到几百万，我当编辑十年都未必能赚得到啊。对了，你就那么确定圆谷公司会同意你的条件？”早乙女心里乐开了花，编辑也过的很苦啊。
“他们是不得不借用蜡笔小新的人气。再说了，我还有杀手锏，不怕他不同意。”
“杀手锏？”
“就在工作室里——你不跟我出来，他怎么能吃我这一招？”李山河狡黠的眨眨眼，一副黄鼠狼偷到鸡的表情。
圆谷粲的确很纠结。
作为三兄弟中的老幺，他既没有两个哥哥那样的才华，也没有多出众的头脑。在圆谷公司里，他只能靠着勤奋来弥补自己的缺陷。
这次的谈判，就是他自告奋勇的出面，希望能靠着这次机会挽救《赛文奥特曼》，巩固自己在公司里的地位。
虽然李山河行事低调，圆谷粲还是通过父亲的关系，找到了许多他的资料。本来以为靠着分析就能知道对方的弱点，谁知道从一进门开始，他就落入了李山河的算计中，完全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可恶！明明是个来自计划经济国家的人，为什么那么懂资本主义国家的经济运作啊？不是说他们买个馒头都要领导批准吗？
圆谷粲的目光落到了李山河的工作台上。对了，他突然想到，李山河之前就是把人设从工作台上直接扔下来的。难道，这里面还有更多的资料吗？
他眼珠动了动，走到门口，把耳朵贴在门上。外面很安静，于是他踮起脚尖，快速走动到工作台上，拿起那摞画稿就翻看起来。
前几页的确是动感超人更详细的设定，再接下来是赛文奥特曼的重新诠释。圆谷粲拼命把对方关于赛文奥特曼的新设定记下来，就算谈判失败……只要找到了赛文奥特曼失败的原因，回去也可以去交差的！
可当他再往下翻的时候，却看到了一部新的漫画。
“这是什么？《空想科学读本》？是新的特摄片分镜脚本吗？”
“……哥斯拉的体型，是普通恐龙桃#倍。力量和肌肉成正比，所以哥斯拉的力量大概是普通恐龙萑倍。在圆谷公司的设定里，哥斯拉的体重却炒万吨——是普通恐龙?倍！有?倍的体重，却只?倍的力量——所以，哥斯拉出现在地球上，唯一的结局就是被地球的重力直接压成肉饼。”
早乙女听的满脑子浆糊：“你在说些什么东西啊？”
李山河耸耸肩：“只是把哥斯拉、奥特曼里的角色用科学的方法计算了一下而已。”
哐当，工作室的门被踹开。
圆谷粲再也顾不上失态，挥舞着《空想科学读本》：“你是想干什么？你想毁掉小孩子们的梦想吗？你想让特摄片死掉吗？你想让我们全部失去饭碗吗？”
早乙女连忙过去安抚：“圆谷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冷静？我怎么冷静？”圆谷粲说着，竟然呜呜的哭了出来：“这东西如果发表出去，我们公司……恐怕真的会倒闭了啊啊啊啊……”
一个中年大叔竟然被他折腾的泣不成声，李山河也觉着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早乙女拿过圆谷粲手中的稿子，起初只是好奇，可她越看头上越冒汗。
《空想科学读本》，顾名思义，是讲求“科学”的。故事里描述了两个蠢蛋外星人妄图征服地球，可是他们的世界的“常识”，却败在了地球的“科学”之下。
第一话，哥斯拉来袭，结果巨大的怪兽骨骼不够抢，刚出现就被重力压成了肉饼。
第二话，巨大化的英雄前来拯救地球，结果飞的太快，脑袋被音障切掉，摔在地上，砸出一个巨坑。
第三话，地球防卫队出击，把特摄片里常见的各种飞机出动的画面都用科学给猛批一通，最后终于把新的怪兽打爆，结果收拾怪兽的尸体就用了一礼拜，整个城市都能闻到尸体腐烂的臭味……
早乙女总算知道圆谷粲为何哭了。“空想特摄”，全都是随口乱掰出来的依据，如果真的有人较真，完全站不住脚。她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李山河，心想：“为了谈判获得优势地位，直接把桌子给掀了……到低谁才是黑心的资本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