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日本病了
日语是一门有着阶级的语言。前辈和后辈要严格区分，男人用词也和女人有区别。
但是，东云芳子在说话的时候，用词却能娴熟的在爷们气和女人味之间来回切换。若是普通人，这样做很可能会让人反感，但是芳子的美貌和特立独行，反而让她身上散发出一股英气勃勃的魅力。
“中出也是可以啦”这句话，她用的是男人的口吻，配合她的那副姣好的面容，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李山河吞了口口水，心中却是对她做出了判断——她是一个有掌控欲的人，喜欢把别人代入到她的节奏中，让人逐渐的对她言听计从——难怪，她的外号叫“女皇”。
“如果是你，也可以吗？”李山河装作为难的样子，“为了中日两国青年的伟大友谊，我就勉为其难的牺牲一下吧！”
谁知道，东云芳子一笑，突然松开搂着他脖子的手，捏捏他的耳垂：“学姐我可不是谁都可以的哦。我喜欢的是有魄力的革命家，若是想和我做，起码要加入‘崩得（BUND）’吧？”
她目光灼灼，在李山河身上来回打量着，低声道：“学姐我现在，可是有男朋友了呢，如果你抓紧追求，或许你还能帮我‘开封’哦。”
这女流氓！
李山河被她这话刺激到了，二弟当时就有抬头的迹象，他脑子一热，差一点就答应了。
这时候，一个钢盔居高临下的飞了过来。芳子仿佛脑后也长着眼睛，头也不回，轻松的一捞，钢盔就听话的停在了他的手上，还滴溜溜的打转。
杏子从舞台上跳下来，气冲冲的冲她嚷：“死老太婆，你在做些什么！不许对我的男人出手！”
芳子眨眨眼，对李山河调笑道：“哦，学弟，难怪你不动心呢，我还以为是学姐魅力不够，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她比了比自己的胸脯，又看了一眼杏子：“……胸平的初中生啊。”
“你误会了！我可不是萝莉控！”李山河连忙解释，同时回头狠狠一瞪杏子，你在这个时候出来捣什么乱！
“萝莉控是什么？……算了，那不重要。学弟，你要不要加入‘崩得’呀？就算学姐不可以，我们也有很多优秀的女革命同志呢。”芳子嘻嘻笑着。
李山河的眉头微不可见的皱了一下。虽说被女人青睐是好事……他不太喜欢“革命”这个词有那种隐含的意义。
“山河，你已经有我了，可别被这个坏女人勾引走了！”
杏子一路小跑过来，搂着李山河的胳膊，就像是自己地盘被侵犯的野猫一样，全身的毛都炸起来：“哼，人家可是高中生了，只是脸嫩而已。嫉妒吗？大妈！”
什么叫有你了？我哪里碰过你一根毛，你这话可是把我往监狱里带啊！李山河眼角直抽抽。
大妈？
芳子额头青筋直冒，我还是一个青春洋溢的大学生，你敢叫我大妈？
恰好在这时候，广场上的高音喇叭发出了集结号。芳子眉头一皱，随即道：“哎呀，偏偏是这个时候，要忙正事了。学弟，姐姐的邀请一直有效哦，随时可以来‘崩得’找我。”
说完，给了杏子一个挑衅的眼神，大步离去。
看着她的背影，李山河叹了口气，又一个破处良机就这么失去了。
杏子产生了一股危机感，因为她这次的情敌的确很优秀。她紧张的说：“山河，如果你真的想，人家随时都可以的嘛，为什么要找她……”
“说什么呢！毛都没齐的小屁孩！”李山河狠狠一弹她的脑门，别把我说的那么饥渴！
杏子摸着被弹的地方，嘿嘿一笑，厚着脸皮靠过去撒娇。弹脑门，这是代表两个人关系一如既往的‘亲密’嘛。她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把他时刻栓在自己的视线里，可不能再被别的女人趁虚而入了。
被她这么一闹，李山河也想开了，左翼如果都是永田洋子那个德行……不加就不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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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马路那头，跑过来一支学生队伍，他们戴着颜色统一的钢盔，步伐整齐，唱着《国际歌》。那些零散的学生见到了，自觉让开道路，也有不少戴着相同字样钢盔的学生加入其中。
这是第一支队伍。
就像约定好了似的，又有好几支队伍接连跑到东大门前，席地而坐。
永田洋子和东云芳子，还有之前看到的全学联干部，开始忙着划分地盘。不时的有两支队伍因为划地盘问题吵闹起来。
“这，这有多少人啊？”太郎站在台子旁边，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心下吃惊。
俗话说，人一过万，无边无岸，广场上只是一些人数较多的大组织，还有数不清的小组织只派了代表。四下的公路已经被堵住，入眼处皆是人，人，人。
各色旗帜在天空中飞舞，SFL、ML、中核、革马、革劳协、共产同……因为来的组织太多，光是规划场地，就用了大半个小时。
东京大学可没有这么多学生。这里很大一部分人，都是从各地赶来声援东大学生的反抗的。各地的民谣歌声此起彼伏，仿佛是一场日本民谣展览会。
组织这万把多人，的确是个很耗力气的事，李山河他们也不会傻站着，直接躲到台子下面的阴影里休息。他无聊的敲敲台子底座，哐哐响，看样子，是把书架、桌子什么东西垫在下面撑起来的。
不时有路过的左翼青年朝他们投来好奇的目光。李山河觉得那些革命女青年实在是太过热情了点，看他的目光仿佛要把他吃了似的。杏子当机立断，坐在他身前，狠狠瞪着每一个觊觎她的地盘的女大学生。
这什么全学联，怎么还没弄好啊，效率也太低了吧！坐在这里，真的是给人当猴看啊！
李山河想了想，把钢盔戴上。这钢盔还是之前奥浩平给他的，然后找条毛巾把脸遮住，虽然有点闷，不过，总算把那些好奇的目光赶走了。
在一群疯子中间，正常人才是被当做疯子的那个。
等了半天，饮料都喝两瓶了，李山河出去撒个水，回来后发现……太郎正拿着油漆往一面旗帜上写着什么。
如果说最高兴的人，当属太郎了。平时他可是路人NPC的角色，失踪一个月都未必有人发现那种，此时却有不少热心的女革命青年前来和他搭讪。毕竟他们一直坐着的地方紧靠舞台，是这次聚会的中心部位。
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可真好啊，太郎想。
“山河，你看这个怎么样？”他兴冲冲的把旗子一拉，“RED”三个大字迎风飘扬。太郎兴奋的说：“别人都有旗帜，我们也该有。很有气势吧？我此时才发现，RED这个名字多拉风！”
RED，红，正好对应了此时热情如火的革命。这个旗子一立，聚焦目光立马增加N倍。
“还行。”李山河也不忍打扰到他的美梦，没准他一辈子就这么一次被女性关注的机会呢？旗帜上没干透的油漆，滴落到太郎的头发上，也没能浇灭他的热情。
然后，太郎又拿出一个纸马甲套上：“怎么样？穿上这个好看吗？我看他们的领导人都穿着这个呢。”
杏子点头如捣蒜：“嗯嗯，好看好看，配队长你真是再合适不过了。”其实暗地里肚皮都要笑破了。
跟棺材铺里跑出来的玩意似的……李山河忍着没有说实话。他发现纸马甲上有写着字。
正面：“我的队友是中国人，我们是RED”，背面：“我是单身高中生，欢迎前来咨询”。
咨询……咨询你妹啊！你其实想写的是“勾搭”吧！
李山河有种被人当皮条客，哦不，当招财猫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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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之后，一群人朝着这里走来，走在最中间的，赫然是东云芳子。
此时的东云芳子，一点都没有之前的那种轻浮，浑身充满了决断力和压迫感，就像电视里常见的女政治家一样。她不停的下达着命令，许多人在她身边来来回回，就像是一个移动办公室。
“这个就是演讲的定稿了吗？”她拿着一摞文稿，翻了几页，皱着眉头：“不行，缺少一个足够吸引眼球的主题。”
被她瞪着的文员头上冒汗，革命闹了这么多年，能说的基本都被说的差不多了，写出来的东西也都是陈词滥调。
旁边有人打圆场：“算了吧，别为难小泽同志了。这份文稿，已经获得全学联的提议通过了，就这样吧。”
有人附和：“是啊是啊，马上就要到时间了，改也来不及了吧。”
芳子突然停住，环绕着刚才说话的那两人。那两人并不是“崩得”的成员，和芳子没有从属关系，但被她严厉的眼神盯着，不自觉的转移了视线。
“哼，我知道你们对我上台演讲不服气，若是不满，为什么不在全学联会议上提出来？”芳子冷笑一声，“私下做这种小动作，你们这群男人的胸襟，连我一个女人都不如？”
“你说什么？”当下就有好几人被刺激到了，日本人的大男子主义可不是一般的严重，被女人压在头上就算了，此时还被女人瞧不起，当下就卷起袖子。
“行了！别说了！”一个留着小胡子的男人怒斥，“有事私下说！别在这里丢人！”
那几个人怒呼呼的，想起近万人都在这个广场上，也就借坡下驴：“佐佐罗，我是给你面子，给你们社学同面子，可不是真的怕了……”
啧，没种的男人。
芳子心中冷笑，也不和他们多做纠缠，挥挥手，让这些围着他的人都离开，自己一个人朝台子走来。
李山河把这一幕见识到了，心想，果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斗争。这些日本左翼分裂的那么厉害，已经说明他们之间有多么不信任了。
一阵风吹来，芳子手中的稿件有几张飞了起来。她手疾眼快，一把抓住了大部分稿件，可还是有几张顺风飞了好远。
刚才那些人还没走远，都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看着。
巧的是，正好这阵风是吹向李山河的。自从练了截拳道后，手脚很是灵活，只是两个纵跃，就把飞舞的稿件抓在手上了。
“呼，谢谢你，李。”芳子跑了上来，“如果不是你，我这次可惨了。”
李山河冲他一笑，看着手上的稿件，想了想，道：“我对日本的时事不太了解，不过，我可以帮你点个主题，怎么样？”
“咦？小弟弟，你行吗？”
靠，你这话有歧义啊！
李山河白了他一眼，拿出笔，唰唰唰写了几个字：“我就给你点题，多余的你自己补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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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学联的演讲开始了。芳子站在台上，下面就顿时一片低呼。
“喂，快看，是‘女皇’啊。”有人喊着。
“真的，果然好漂亮！”
“天。就是为了接近她，我才来东京的，果然和传闻中的一样美貌！”
这些窃窃私语，东云芳子完全没放在心上。她环视一周，充满压迫性的目光就让那些人自动闭嘴了。
“我的同胞们，我的同志们，”她一开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我们，今天，为什么来到这里？”
她诱人的红唇，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吓一大跳：
“日本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