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拭目以待
刘姓老人何其老练，看着简玉寒那熠熠生辉的双眼，轻声询问道，不等得到答案，他便一如既往地下了决定：“好吧，明天起，你就开始在玉虚峰山腰处的天穹瀑下接受瀑布的冲击，同时还要和你师侄一般，同那条蛟龙角力。记住，你只能单凭肉体力量，不能动用元气，我会给你下一个禁制限制你每日能使用的元气量。同时，你还要在瀑布之中将这些玉简中的法门学会。”
老人丢了十个玉简给他，便欲离开，突然想到什么似得，道：
“如果我是你，现在绝不会吸收元气，而是抓紧时间休息一下。还有，我觉得你最好考虑一下，去找你那师侄韩黑熊求他教你如何扛过瀑布的冲击，还有如何同山涧里的那头巨蛟斗力，你只有一个月时间。”
简玉寒欲哭无泪，这就是所谓的飞来横祸吧，玉虚峰的天穹瀑布高约千米，站在瀑布下不准使用元气，让顺流而下的瀑布冲击，还在一个月内于瀑布中练会十种道法。于瀑布下所要承受的力量，可是足以让他粉身碎骨一万次啊，更别说学会十种道法了。最恐怖的就是要和蛟龙角力，这是在逗我吗。
刘姓老者嘴角翘起一个类似幸灾乐祸的弧度，道：“才十种而已，龙小子当年可是从五十种开始的。而且他三十天就完成了这个任务。”
一个连入门级道法都施展不出来的简玉寒自然不知道道法有多难练，但他从叶倾城那里和最近所看的书上有所了解，知道道法之中御剑术以及剑法是最难练的，他刚随意的瞄了一眼，全是一些剑决拳法。
自从上次靠着自己的能力和感悟写下了半篇道德经以后，他自信心本有些膨胀。可最近这一周，老人传授给他的无一不是一些道法的本质，一些前辈高人的心得，可以说是知识结构中最顶端的理论知识，这就导致简玉寒这个理论上的“高手”的存在，尽管他连最简单的五行道法都施展不出来。
“思想上的巨人，行动上的侏儒”这是刘姓老人给简玉寒最中肯的评价。
停止吸收元气，简玉寒用他那从秀江镇独居二十年的李寡妇身上学来的幽怨神情打量着刘老。
可刘老连头都没有回一下，径直走到书架上找书观看，他一直便是这样，除了爱变着法收拾折磨简玉寒，对书以外的整个世界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姿态。
按照简玉寒自己叙述，这尼玛就是一爱好施虐的变态，怪不得都说读书人坏都是坏在骨子里，阴人都是深藏不露而且还占据大义。
等简玉寒慢腾腾下楼，刘姓老者也没有回过头，只是缓缓道：“一个月，你没做到，那你就不要来藏经殿了。”
简玉寒脸上也没有了之前幽怨的神色，相反十分的镇定，他淡淡道：“我知道。”
老人依旧低头读书，声音却有了一丝温度，道：“我希望我们能再见。”
肩披青白相间长发，身著麻布青绿长袍的简玉寒冷冷的说道：“把我希望三个字去掉，我们会再见。”
老人听见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终于抬起头，微笑道：“如果你早就有现在的自信和现在这副的语气，也许我就不会让你做现在这些事了。”
简玉寒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口气，道：“无论我表现的怎么样，也始终不能逃脱你的手掌心。因为你能让我活下去，而我的梦想也是活下去，所以只要我想活着，我就不会离开。”
刘姓老者嘴角的弧度扩大了一点，道：“有进步，为了梦想而拼搏，为了活着而更加努力的‘活着’，这才是我辈修士的目的”
他顿了一下，推了一下鼻子上的镜框，语气平淡的说道：“这么久了，一直没告诉你我的名字，如今，你有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了。”
“我叫刘青田。”
“好多年没叫，我自己都快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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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虚峰山涧处，一身高九尺，魁梧异常，肤黑如炭，体格健壮的男子正和一条细长有四足，马首蛇尾，身披鳞甲，头有须角的巨大蛟龙角力。
“黑熊，你最近是否有些疏于练习，力气不如从前了。”
那条巨蛟的龙须随着山涧的风，飘扬着，那双龟目之中，没有传说中那些翻云覆雨的蛟龙独有的狠厉之色，而是带着几分柔和。它正赞赏的望着这个外号黑熊的男子，这么多年来，玉虚峰上就爱出一些同他角力的怪胎，但他最喜欢的还是眼前这个小子，没那么多弯弯道道，不像多年前那个姓龙的混蛋，居然连千年杀这种招式都能发明出来，想及此处，蛟龙依旧觉得某个地方有些微微的疼痛。
“没有，再来。”韩黑熊依旧是那副简单憨傻，没开心窍的样子。
“那就让我见识见识你是否有长进吧。”
蛟龙清啸一声，手中四爪朝着韩黑熊袭去。韩黑熊也不示弱，在他的世界中，只有对他好的人和对他不好的人，至于其余的人有必要的话则拳都可以用拳头打趴下。而除了师傅叶倾城，师姐冷欺花，以及玉虚峰上的众位师兄弟外，哦，或许如今要加上一个为他挡剑的小师叔了，除这些人以外，在有必要的时候全都可以用拳头打趴下，包括上清道门掌教。
正待两人交手之时，蛟龙的身后突然浮现出一道身影。
是一位伛偻而枯瘦的老者，架着一副眼镜，手握一本书卷，黑色长袍称得他有些古板严肃。
驼背衰老的他像是被命运压断了脊梁。
但蛟龙和韩黑熊好似并没有看见他一般，拳爪想接。
这让老人有些尴尬，轻轻咳嗽，缓缓开口道：“小泥鳅，我们也好久不见了。”
蛟龙怔怔的望着前方，伸出的龙爪如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凝固在原地。韩黑熊却是没有停手，一拳将蛟龙打飞进水潭，滔天水浪溅起，将韩黑熊的青色短褂给湿透了。
但老人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一滴水也没有沾上。
韩黑熊侧过头，抬头望着这个玉虚峰上地位至高无上，无论是前首座龙傲天还是最近卸任的叶倾城在他面前都要老老实实行弟子礼的老人，带着笑容道：“刘爷爷，你怎么来了？”
老人那张苍老脸庞挤出一丝笑意，低头和蔼道：“黑熊，你小子还在和这条泥鳅角力啊，都斗了多少年了。”
韩黑熊憨厚的挠了挠头，傻笑道：“十三年哩。”
老人见状，无奈的摇摇头，叹息道：“也就是你这种天生心窍未开的小子才能十三年如一日，赤子之心果然名不虚传。”
二人谈话完全没有顾忌到一旁被打如水潭的蛟龙。
身子伛偻得厉害的沧桑老人见蛟龙被韩黑熊一拳打进谭中，便龟缩着不起来，便来到蛟龙所在水潭之上，负手而立。因为长期架着沉重的镜框，压得老人的鼻子有些塌陷，岁月在他的脸上刻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但却有种让人需要仰视的威严，他笑容可掬，完全不似简玉寒所见的那般冷漠。
老人在水面之上，如履平地。一脚踩出，平静的水面泛起了一圈圈涟漪。
随后，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了整个上清门，一条长约千米的蛟龙怒啸一声，从水面钻出，溅起的水花将四周的树林全部浇灌了一遍。
“小泥鳅，别躲了，躲不掉的，我又来麻烦你了。”
“您老放过我吧...”
蛟龙一听老人的话，完全没有了身为一条龙的威严，将身躯缩小至几十米，表情谄媚，也不顾韩黑熊在一旁，双爪作揖，就朝老人拜去。
老人神秘一笑，饶有趣味的望着它，道：“真不答应？”
“您老别开玩笑了...您老的弟子一个比一个变态，我的屁股现在还疼呢...”
“百年丹一枚。”
“...您老别诱惑我了，我是不会答应的，别说百年丹，就算是千年丹也不行啊，我可不想留下心理创伤...”
“纯阳丹一枚，外加化形丹。”
“不可...您说什么？化形丹？”
蛟龙本是咬死了不答应，但依旧是被老人的话所惊住。化形丹对于妖兽的诱惑，可并非是什么百年丹可比的，百年丹顶多增加百年修为，对于大妖的万年寿命来说，百年丹虽然有效，但是也并非必须，但是化形丹却不同。
一般妖兽，开蒙，吞吐日月之精，筑基，炼骨...到化形境界，有血脉传承的妖兽起码需要两千年的修为，而没有血脉传承，出身平凡的妖兽，化形则需要三千年到五千年。所以，化形，不仅是意味着可以自由穿行于修行者的世界，还意味着妖是否能从小妖变为大妖的关键。妖兽化形之前，只能不断强化肉体，吞吐日月精气来延长寿命，这类妖兽，虽然可以口吐人言，可只能称之为小妖，而只有化了形，可以采气修行的妖兽才能称之为大妖。
大妖者，翻天覆地，捉星拿月，移山填海，非上古大能不能降。
玉虚峰这条蛟龙的修为左右不过一千年，虽然能口吐人言，但却依旧是迟迟不能化形。至于更长远的能否渡劫化龙，那根本不是他现在需要操心的事情。毕竟由蛟龙至真龙，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化形丹只能说替你省去一步，但是能否真正化形，就要看你体内血脉的纯净度，所以我还给了你一颗纯阳丹，净化一下你体内的血脉。这比买卖划算的很，你要做的只是帮我训练一个弟子罢了.”
“您老怎么又收弟子了...龙小子的事还没...”蛟龙试探性的问着老人，言语间有所顾忌。
“这个小家伙是龙小子除了叶倾城外唯一的亲传，叶倾城和龙小子为这小家伙布局了近二十年。我这一把老骨头，总不能不如这两个后辈吧。”老人神色有些无奈的说道。
“其实我很搞不懂你们人类...这样真的值得？”
“谁知道呢，化形丹是龙小子留给你的，他的梅花易数钻研的比我精，算的也自然比我更准。既然这小子承载着希望，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