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北斗
“师姐,我到底适合哪一种剑道...我怎么感觉,这些剑林中的剑器都对我持着排斥的态度...”简玉寒衣衫褴褛的站在刘疏影的身旁,哭丧着脸问道。
“我怎知是什么情况,乾,坤,离,兑,震这些剑林,你都进去过,哪怕是有我的‘定风波’为你加持,你也只能进去十米,这我也是无奈。小子,我觉得你也许不适合练剑。不然这么多年,你还是第一个只能进入剑林之中十米的人。”刘疏影语气中含着淡淡的无奈,脸色也不太好看,之前答应简玉寒肯定能为他寻得一柄名剑,可如今却是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真实丢人丢到家了。
“那...难道非要我进其他已经断了传承的剑林?”简玉寒有些失落,不肯甘心就这样绝了剑道一途上的希望。
“这剑林传承千年,这八卦剑阵的排列也暗合大道,理论上来说,你一定能从中选得一柄契合你自身的剑,资质,只能决定你在此道中究竟能走多远罢了。古今强者,大多用剑,除了武夫爱用剑外,儒家圣人和道教真人,也是同样好剑。剑,乃百兵之君也。之前你在乾,坤,离,兑,震,五片剑林之中皆是只能进入十米,说明这五种皆是不契合你的特长。我觉得你可以尝试尝试其他剑林。”刘疏影沉思片刻,才回答简玉寒这个问题。
“其他几道,按师姐所说,该是断了传承,难道我要从头来过?可这哪是那么容易去超越创新的,不曾有强悍无匹的实力,以及凌驾于旧的剑道修为之上,我研究出的东西也都是空中阁楼,在实力高强者面前徒增笑料罢了。”
“那你就放弃剑道吧。”刘疏影听了简玉寒的回答,语气非常严肃的说道,“一名剑客,讲究的是一往而无前的气势,有剑在手,那么就要有坚定的信念相信自己可以,每一位剑道前辈,都是一位创新者,兴许多年前,他们都是从模仿开始,可他们共同的特点,就是有着一颗不畏惧的心。汲取前人的经验,走出自己的道路,这才可以称之为剑客。若没有这颗不畏惧的心,没有这份敢为天下先的精神,你连走入这里的资格都没有。”
难得的不是创新,而是敢在无数证明了自己是正确的前辈面前,有勇气推翻他,从而走出一条新的道路,这是一种格局,也是一种信念。
格局和信念一说,也绝非能一蹴而就,没有水滴石穿的毅力和决心,你永远是井底的癞蛤蟆,只能坐井观天。
简玉寒有些自嘲道:“兴许我注定成不了一名剑客。而是只能成为一名用剑者,因为我永远不会理解什么是一往无前,也许我明白什么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但这也是万不得已之时才会去接受的。”
说罢,简玉寒赶紧对着刘疏影道:“玉寒谢师姐教诲之恩。玉寒愿进这巽,艮,坎三剑林,尝试一下,望师姐可以帮我。”
刘疏影转身凝望简玉寒,有些惊讶,不知道他是真理解还是假理解,但是那都和她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觉得这个小子有趣才会做这些。随后又说道:“我刘疏影答应过的事,绝对会做到,你进去吧,我会用‘定风波’护你周全。尽量不让你被其中剑气所伤。”
简玉寒眼神坚毅,死死盯着眼前的巽剑林,道:“师姐且看,待我取剑。”
刘疏影嗤笑一声,不置可否。
简玉寒提脚踏入巽剑林,躬着身子,他走的很慢,每一步之间的距离都精确到了一尺左右,他不习惯将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中,哪怕他知道自己的表现让这位刘师姐很满意,这位刘师姐也会说到做到保他性命。可他还是不愿意放下他那颗悬着的心,他小心翼翼的活了十七年,步步谨慎,行事做派根本不似一个少年人,反而像是经历沧桑变换的老人,稳重到保守。
十米。剑林之中无任何异动。就和他进入其他五个剑林之中一样。
五十米。剑意四溢,他身上被‘定风波’加持着剑意,死死抗住了各种剑意的席卷。
一百米。剑气纵横,‘定风波’的作用开始削弱,剑气透过气罩划开了他的皮肤。他第一次在剑林之中走的这么远。
剑林大概千米长,沿途之中,剑器林立,他望着这些剑器,心中很平静。他似乎若有所感,这片巽剑林之中,有着一柄剑在等着他,等待了很多年。
“不要再向前了。‘定风波’只能护着你行至这里。巽剑林之中,古剑太多,更有强过了‘定风波’的剑器存在。”刘疏影看着简玉寒越行越深,皱眉说道。
简玉寒头一次没有回答她,而是紧盯着前方。
刘疏影有些恼怒,简玉寒的表现,实在是过于贪婪,有‘定风波’剑意加持,他才得以走到这么元,可他依旧不满足的继续向前,真不知好歹。
两百米。简玉寒的皮肤已经被剑气割开了一道道的口子,凌厉的剑气为他添上了几道狰狞的疤痕,脸上,身上,体无完肤,如同一个血人。
两百六十米。剑气如炸雷,从简玉寒裂开的伤口处绽放,可见森森白骨。
三百米。巽剑林百剑齐动。他已经无法站立,用双手支撑着自己,缓缓爬行
刘疏影望着那被剑意压得直不起身子的简玉寒,看着巽剑林蜿蜒曲折的一条“血”路,心中泛起一道道波澜。
三百六十米。简玉寒渐渐失去了意识。
此刻,异象丛生。
简玉寒的双瞳变化成一金一银,一朵莲花突然在剑林之中缓缓绽放,仅有的两片花蕊包裹着一条青鲤鱼,青鲤鱼衔着一颗七彩莲心,在剑林之中席卷除了一阵剧烈的剑气波动
“这是....”刘疏影望着异象,大惊失色,俏丽的脸瞬间苍白。这股剑气之巨大让她脸色也是几经变化。
此刻,一柄宽约三指,长约两米的剑器,从百米外的剑林之中爆射而出,停在了简玉寒的面前。
忍痛爬了两百六十米的简玉寒望着这柄长剑以及长剑上铭着的两个字,笑的很开心,甚至可以说是得意。
他等到了。
巽剑林,诡剑道,剑名北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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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你能不能别笑了...你再笑,俺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双手自然垂下过膝,容貌尖嘴猴腮,穿着上清门标志性的青衫,说话带着浓浓的乡土气息,自然是简玉寒的那个便宜徒弟,张白猿。
“我当然要笑啊,我手中这把,可是一位大清静真人所拥有的剑器。今后他的主人可就是我了。”简玉寒眉开眼笑的望着手中长剑,眼神中的炽热,让一旁观看的张白猿“毛骨悚然”。
陈青鲤撇撇嘴,带着一股子羡慕嫉妒恨的味道,不屑的说道:“走了狗屎运得了一把古剑而已。得意什么。修为还是那么垃圾”
简玉寒丝毫不在意陈青鲤的话,而是想起先前剑道刘青田老人时,他对自己说的那番话,神情一肃,捻了个决,打出了一道道繁琐的手印。
按照刘青田老人的话,这柄“北斗”在上清门可谓赫赫有名,是五百年前上清一位大清静真人晚年所铸佩剑。不幸的是,那位大清静真人并没有过多凝练,便被一位魔教用毒高手下了毒,不堪忍受之下,这位大清静真人不得不用这柄“北斗”剑自刎,兴许是因为刚铸造不久,便被主人用来自刎,这柄剑沾染上了凶煞之气,有了“弑主”的骂名,虽然之后百年也有人得到了此剑,可几任剑主,无一是不得善终,久而久之,这剑也成了旁人口中的不详之剑。
而他刚打出的这一套手印,乃是镇压剑中凶煞之气的法门。结完印,简玉寒将“北斗”放置一旁,翻开了那位红衣师姐留给自己的书籍,据说是多年前她外出游历所得,乃是一本诡剑道的剑决,名为《九万里》。
不同于奴剑和掌剑的修行方式,这诡剑道修行起来最基础的讲究就是快剑,快剑又重在一个削砍和刺,按照刘青田老人的意见,若想速成,唯一的方式便是削瀑布以及用竹剑刺紫竹林中的竹子。何时能让瀑布断流一刻,一剑刺穿十竹,何时就算小成。
简玉寒暗叹一声,望着这条千米长的白色匹练,苦笑,自己和这瀑布,算是彻底杠上了。深吸一口气,立定,离这条白练瀑布只有两臂距离。身上衣衫渐湿。
握着那柄被那位精通炼器的师侄张怡琛锤炼了的“无峰”,竭尽全力劈出一剑。
一阵刺骨的吃痛,“无峰”的坚韧只是与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刚刚接触,就脱手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狼狈弧线,坠落在地上,简玉寒抬起剧痛的手,一看,已经裂开一条大血缝。呵呵一笑,长呼出一口气,再劈出一剑,结果照样是长剑脱手的下场。简玉寒被这股巨力给刺得生疼,倒吸一口冷气,撕下身上一片布料,缠绕在手上,握着沉重的剑柄,已经不去奢望一剑平稳横削出一道缝隙,只求不脱手。
一剑接着一剑,一剑快似一剑。
双手溃烂,也磨起了一层厚厚的茧。
晨起读书,午时劈瀑布,下午刺竹林,傍晚炼体,休息两个时辰,练习道法。
紧锣密鼓,没有一丝停歇,这就是简玉寒的生活。
仙家,清净,也凉薄,没人会为你的不努力买单,要么努力,要么死。这里没有生活,只有生存。
哪位仙子神仙脚下不是芸芸众生堆砌而成的累累白骨?哪位高手身上不是滴滴汗水和厚厚的茧子?
简玉寒一旬十日之内,日以继夜,发疯般练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