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自毁容貌
无厌山庄一夜之间化为灰烬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武林，远在御剑山庄的叶暮城得知这个消息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表哥！表哥！”
静雯的声音由远而近，叶暮城从震惊中恢复过来，抬头看向了一脸焦虑跑了进来的静雯。
叶暮城紧拧着眉，心里还在担心着在无厌山庄的湾湾如今到底怎么了，如今见静雯一脸焦虑，神色慌张，道：“静雯，怎么了？”
静雯上气不接下气地喘着，并没有发现叶暮城的脸色不大好，径自道：“表哥，你听说了吗？无厌山庄在一夜之间被烧毁了，无厌山庄几千条人命都在一夜之间没有了！也不知道湾湾她——”
“湾湾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叶暮城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打断了静雯的话，脸色十分不善。
静雯愣了愣，随即知道叶暮城是因为担心湾湾才会这样和她说话，于是道：“表哥，我们要不要派人去无厌山庄看看？”
“我会亲自前往无厌山庄，至于父亲那里，就麻烦你替我通传一声了！”
说着，叶暮城执起宝剑，竟什么也没带，只急匆匆地走了出去，骑上了院子里的马，就要离开。
“表哥，我和你一起去！”
静雯既担心湾湾的安危，同时也担心着叶暮城，也来不及多想，拉起另外一匹马，就要跟上叶暮城。
叶暮城却把她拦了下来，脸色凝重地道：“事态严重，你就不要去了吧，留在御剑山庄，有什么事情我们书信联络。”
说着，叶暮城就吆喝了一声，驾着马离去。
静雯内心空落落地看着叶暮城离去的身影，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从未见过叶暮城如此冲动，然而在遇到了湾湾之后，叶暮城已经多次为了湾湾而不顾后果了。
本还想追上去的静雯，嘴角一抹落寞的笑意，终于放弃了跟上去，老老实实地留在了御剑山庄。
一路上马不停蹄地，终于在无厌山庄出事后的第四天来到了无厌山庄，但是叶暮城不知道的是，他来迟了一步，此时的湾湾，已经被鬼影带走了。
精致极美，百花怒放的山谷之内，湾湾已经几天几夜滴水未进，只坐在床上怔怔地发着呆，整个人都虚弱而憔悴。
鬼影把刚做好的膳食带了进来，眼看着湾湾面无表情地抱着自己的双腿倚靠在床边，心里很是担心，却又无能为力。
把膳食放下，鬼影在湾湾的身边坐下，伸手去抚摸着她略微凌乱的秀发，然后劝道：“湾湾，你吃点东西吧！你这样不吃不喝的，伤害的只会是你自己，况且你不好好保重自己，又怎么去找东方珏呢？”
之前湾湾求过他，希望他能够带着她一起去找东方珏的下落，可是当时鬼影担心苏卿卿见到湾湾，会对湾湾不利，所以并没有答应，只是带着湾湾来到这个山谷里头住下。
可是如今，看见湾湾用绝食来反抗，要他带她去找东方珏，他终于看不过眼了。
长久这么下去，湾湾真的会饿死的。
“你愿意带我一起去找东方珏了？”
湾湾呆滞地看向了鬼影，终于有所反映。
鬼影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把膳食一一放在湾湾眼前，道：“趁热把这些都吃了，才能有力气跟我去找东方珏。”
湾湾长长地看了鬼影一眼，终于动了动身子，动作迟缓地来到膳食面前，动作机械地拿起了筷子，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着吃的。
平日里最爱吃的湾湾，此时面对美味的菜肴，竟然觉得食之无味。
眼看着湾湾这个模样，鬼影的心头竟然不知不觉涌上了浓烈的无力之感。
终于，他忍无可忍，抢过了湾湾手中的筷子，道：“湾湾，你这个样子，是要打算放弃自己，放弃东方珏了，是吗？”
湾湾拿着筷子的手还维持着方才的动作，呆呆地看向了鬼影，不解地看着他，“你不是说只要我吃东西了，你就带我去找东方珏吗？如今我在吃了，你却又抢我的筷子，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鬼影紧皱着眉，心疼无比地看着湾湾，语气不知不觉变得温柔且无奈，“湾湾，我知道你很不开心，但至少你还活着，东方珏也还活着，你不要这样折磨自己好不好？看到你这个样子，我也很难过……”
“至少我还活着？东方珏也还活着？”
突然，好像听见一个天大的笑话一般，湾湾冷冷地笑着，鬼影从未见过湾湾这个模样，如今看着湾湾冷笑，竟有些害怕。
“是啊，我们都活着，可是无厌山庄几千条人命就这样没了！一想到他们有多么的无辜，我就痛恨着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他们，我就痛恨着为什么我还活着？我宁愿当时和东方珏在一起守护着无厌山庄，和东方珏一起死，和整个无厌山庄几千条人命一起死！可是如今呢？我却依然活着，东方珏也依然活着，而绿乔、橙儿、紫怡他们却都死了……这难道，不是对我们最大的折磨吗？”
湾湾无比哀痛地说着这些话，想要哭，这几天却哭得太多，已经没有了眼泪。
若不是因为知道东方珏还活着，那恐怕她也没有脸面继续活在这个世界上了。如今唯一支撑着她的信念就是，尽快找到东方珏。
鬼影皱着眉，他从小到大都在独孤幽的折磨与控制中长大，并没有感受过什么温情和亲情，可以说对周围所有的事情都是抱着一种冷漠的态度。而在他看来，无厌山庄死了多少人，与他都无关。只是看着湾湾这样痛苦的模样，他的心情，却是很复杂。
他不懂湾湾此时的心情，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湾湾，只有沉默着把筷子重新放到湾湾的手中，道：“我答应你，我会帮你找东方珏的，你不要难过了，好吗？”
尽管他费力想要讨好她，可是湾湾仍然无法原谅鬼影。
在湾湾看来，鬼影身为幽冥宫的人，与无厌山庄被灭亡这件事根本脱不了关系。
于是，湾湾改变了主意。
她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突然一脸严肃地道：“鬼影，我不要和你在一起了，你送我离开吧！送我到御剑山庄，暮城哥哥一定会和我一起找东方珏的！”
鬼影一愣，他可以答应带着湾湾一起去找东方珏的下落，但要把她送到御剑山庄去吗？他做不到。
所以想也不想的，鬼影就拒绝了，“不行！”
“为什么不行？我根本不想见到你！”
湾湾也突然倔强了起来，更加不隐藏自己对于鬼影的厌恶，直截了当地说道。
鬼影的心好像被人用小刀一刀刀凌迟着似的，痛苦地问道：“你就这么讨厌见到我吗？”
“没错，我很讨厌见到你，因为每次一见到你，我就会想到你和幽冥宫之间的关系，还会想到无厌山庄上下，都是死于幽冥宫手中的！”
湾湾别过头，无视鬼影眸中痛苦的眸光。
鬼影楞了，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湾湾，半晌后才站了起来，“即使你讨厌见到我，我依然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我可以带你去找东方珏，但不代表我会从此对你放手。”
说完，也不去看湾湾此时是怎么样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湾湾的房间。
听到鬼影的话，湾湾愣愣的，许久没有回过神来，终于，她缓过神来，几近痴狂地大喊道：“不就是因为我长着和柳扶苏一模一样的脸吗？若是我没有了这张脸，你是不是就会让我离开？！”
此时鬼影走得并不远，听到湾湾这么说，顿住了脚步，脸上带着苦笑，在心里默默地说道：湾湾，你知道吗？一开始，或许只是因为你这张脸酷似柳扶苏，所以我才三番两次地救你。可是后来，渐渐的，我发现，我对你好，并非因为你那张酷似柳扶苏的脸，而是因为，你就是你。即使换了真正的柳扶苏，我也未必会为她做那么多的事情。
只是这些话，鬼影无法对湾湾说出口。
身后传来湾湾歇斯底里的叫喊声，鬼影苦笑着，正准备离开。
此时身后却突然一阵“哗啦啦”的瓷器掉落地上的声音，随后又传来一声惨叫声，正正是湾湾的声音。
鬼影一愣，来不及多想，赶紧回到湾湾的房间，却被眼前看到的这一幕吓到了。
出现在眼前的画面，竟是满地的狼藉，是湾湾推倒了刚才那些装满膳食的瓷碟，手中拿着一块碎片，正一下一下地朝着自己的脸颊毫不留情地划下去，而刚才的惨叫声，正是湾湾划下第一下之后，忍受不住痛楚而喊出来的。
此时的湾湾，双手以及脸上，都是令人触目惊心的鲜血，原本美丽的脸庞，如今已经是血肉模糊。
“湾湾！”
鬼影这次真的是吓到了，一个箭步冲上前，打掉了湾湾手中的瓷片，紧紧抱住了她。
湾湾倒在鬼影的怀中，突然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怎么？看到我划花了这张和柳扶苏酷似的脸庞，你心疼了吗？如今我已经没有了这张脸，你还要把我留在身边吗？鬼影，你把我送走吧……”
没有想到的是，湾湾为了要离开自己，竟然可以亲手毁掉自己的容颜，难道在她眼中看来，留在他身边，比容貌尽毁更可怕吗？
“湾湾，留在我身边，真的让你如此痛苦吗？”
鬼影突然无比痛心地问道，银色面具的遮盖之下，只露出他那双带着深刻痛楚的双眸，那眸中的心碎和痛楚，已经足以撼动湾湾的心。
湾湾一愣，随即苍白地笑道：“是，留在你身边，我很痛苦！现在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可以让我走了吗？”
鬼影却是苦笑，“一直以来，我从未伤害过你，甚至也没有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来，可是你却，依然这般厌恶留在我身边吗？你以为你划花了这张脸，我就会放开你，让你从我身边离开了吗？湾湾，我告诉你，我鬼影从头到尾爱的都不是你的这张和柳扶苏一模一样的脸，我爱的，是你。所以即使你容颜尽毁，我也会把你留在我的身边，你也休想从我的身边离开，休想！”
湾湾一脸怔忪地看着鬼影，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语来。
她一直以来，鬼影深爱着柳扶苏，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好，但原来，并不是吗？鬼影说，他爱上了她？
湾湾此时的心情不知该如何形容，看到鬼影心痛的眼神，她的心里，竟有些不忍。但是尽管如此，她依然无法留在鬼影身边。
“鬼影，我求你了，你让我走，让我走，好吗？”
湾湾突然哀求道，秋水剪瞳里面，写满了哀求。
“已经晚了。”
鬼影突然诡异地笑道，低下头，亲吻着湾湾此时脸上唯一姣好的额头，笑得让湾湾害怕之极，“如果你一直乖乖的，或许有一天我会放你离开。只是湾湾，你太不乖了，你让我很心疼，也很失望。我没有想到你会为了从我身边离开，连自己的容貌都不要。而就是你这么迫不及待地想要从我身边离开，我便更加不能放你离开。”
这样的鬼影让湾湾打从心里的害怕，她似乎从未见到过这样的鬼影。
她似乎有些后悔了，她低估了鬼影，也忽略了鬼影对她的容忍已经到了一定的程度。
湾湾打了一个寒蝉，眸光充满防备地看着鬼影，却无力去推开他。
鬼影也不多说什么，只是打横抱起了湾湾，把她抱到了他的房中，安置在床上。
“你要做什么？”
湾湾害怕得连声音都发抖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招惹鬼影。
见她一脸防备与恐惧，鬼影笑了笑，“你打算失血而死吗？可我不会轻易让你死。”
说着，就翻箱倒柜地找了一个药箱，从里头拿了些止血的药以及纱布，坐在湾湾跟前，小心翼翼地给她止血和包扎伤口。
替湾湾包扎好伤口之后，鬼影什么都没说，湾湾也是一声不吭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脑海里开始想着该怎么才能从鬼影身边离开。
经过了这件事情，湾湾对鬼影多了一份恐惧，真的生怕他这辈子都要把她困在这山谷里头。
所以如今，一定要好吃好喝的，养足体力，随时准备从鬼影身边逃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