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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与虎谋皮(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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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紫吃下最后一口蛋糕,忙用帕子擦净嘴,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空空也没你这么烦乎!”

“什么叫烦乎?”司信托住腮,侧着头笑。

沈紫顿了顿,说:“就是讨厌的意思!”

“我看见你笑了。”

“因为滑稽得可笑!”

“可是你笑了,笑了就是高兴嘛。”他的酒窝被笑容挤得更深了,“所以,你不能抛弃我。”

沈紫怔住,片刻回过神,冷着脸笑:“是嫌弃。”

司信张张嘴,还真是说错了。

沈紫缓了缓情绪,一本正经地对他说:“其实我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什么事?”司信坐直身,也不再装疯卖傻。

“这件事,也只能找你。”

沈紫求的不是别的,只是希望司信能够一个星期教几堂关于医学常识的课程。她是考虑过的,如今这世道多懂些医学知识总归用得着,至少有点事还能自救。宫崎鸢快来了,学校却一个通晓日文的都没有,难免容易被糊弄。司信懂日文,又在日本留学过,肯定摸得清日本人的行事风格。

她诚恳地请求,也道出自己的难处:“酬劳肯定是有的,可能不会太多。上过一次当,不是亲自接触过,我始终不放心。只是不知道,你医院的工作办妥了吗?若是医院方面都安排好了,这话当我没说,只盼你有空的时候能来学校看一看便好。”

言尽于此,司信自然得认认真真考虑一番。明知这事不该他出手,到底还是情感占了上风。他踌躇了一会儿,仍是有些困惑:“医院那边的事还等着消息,若是时间不长倒可以试试,毕竟不能长久。倒是你,凭什么信任我?我们……”

“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从你开始到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又有哪一件不值得我相信?对空空都如此有爱心的人,又能坏到哪儿去?朋友间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又有什么意思?”

沈紫也学他托住腮,侧着头笑,只把他盯得又去搔头,耳根子憋得通红。

*

从沈家到芸竹学院,中途得坐一趟摩电车。

沈紫最期待司机踩铜铃的时候,仿佛哈尔滨的早晨就需这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才算新的一天正式到来。她将头探出窗外,让微风拂过自己的脸,也趁机亲近一把无拘无束的风。回头见司信正举着相机对准她,便大大落落地展露笑颜。

司信喜欢拍人,到学校见女学生们做完早课,鱼贯从校内教堂出来,他也凑到旁边去拍照,被沈紫赶紧拽往别处,劈头就训:“这是女子学校,你一个陌生男人进来不知道安分点,还逮着个人就一顿拍,也不怕惹来反感!”

司信一听确实在理,合掌表示歉意,又缠着她进里面的教堂参观。沈紫看修女们都出来了,这才肯偷偷带他过去。他们刚到教堂门口,就听到侧边的花园传来争吵声。沈紫做了个噤声的手指,拉着他悄悄潜近。

花圃台子上站着两名女学生,正替底下扯成一团的三名学生助威。台下有个身形高挑的想必是头儿,眼神不住朝抱着另名女学生的同伙瞟。对方心领神会,一把抢过那名女学生的书包,直接递给她。

高挑的女学生不由分说就把手往里伸,突然一声惨叫,书包也吓得扔在地上,只见里面竟然钻出一只老鼠。与此同时,包里的课本和杂物也散落一地,其中有只款式新潮的钢笔。

“诶,凯瑟琳!笔!”同伙欢呼似的叫起来。

“我说吧,除了她还能有谁这么手脚不干净”有人开始揶揄。

叫凯瑟琳的女学生眼见拿了贼赃,也顾不上手指的疼痛,拾起钢笔便对偷儿兴师问罪。

“夏芳芝!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居然还敢藏只老鼠,以为我就不敢搜包了吗?可真是恶毒!”凯瑟琳捏着钢笔的手都快戳进对方眼睛里,鼻子里哼出的气息都夹带着居高临下的藐视,“凭你这样的身份也用得起洋牌子?我还真不知道威尔永锋卖得这般贱价了。走!跟我去见修女!”

夏芳芝瞪大眼,“这是我的笔!”

她用力甩开扯住胳膊的同学,跳起脚去抢钢笔。

凯瑟琳把笔丢给花圃上的同学,反手给了她一耳光,呵斥道:“你的笔?敢对着天主起誓,说这支笔是你的吗?若有虚言,你敢承担加诸于你的惩罚吗?修女偏袒你,我可不会!”她说话时眉毛横飞,让原本的跋扈一瞬间落了个滑稽的模样。

被拿了贼赃的女学生红着面,既不争辩,也不反抗,只是捂着脸紧紧盯住在场的行凶者,忽然冷笑,“随便以天主名义起誓,也是身为天主教徒可以做的?《天主十诫》是这么教导你们的吗?”

凯瑟琳没料到她还嘴硬,而这句刺中心窝的话让凯瑟琳立刻想到背诵十诫时,修女时常拧紧眉头的表情,不由得羞愤难忍。

“被拿了贼赃还这么横!凯瑟琳,别跟她废话!”

围观的女学生们蜂拥而上,伙同凯瑟琳一起拽她的辫子,扭她的胳膊,还有人去踩她被取笑成擦脚布的书包。跌坐人群中央的夏芳芝脸上肌肉微微搐动着,混乱中也看不清是哭还是笑。

突然有人高喊:“凯瑟琳,等一下!笔帽上刻着名字……”

一直拿着笔的女学生发现了新证据。

凯瑟琳折回身,果真看到笔帽上刻着两个字:芳芝。

“凯瑟琳,这笔好像是夏芳芝的……”握笔的女学生不敢看凯瑟琳的脸,轻声嗫嚅道。

“怎么可能!”凯瑟琳不信,其他两人也不信,大家围上前再次确认。芳芝的名字明明白白摆在那儿,不是她的又是谁?

女学生们都知道凯瑟琳是放完早课丢的笔,这么短时间,夏芳芝不可能连偷带刻,怕真抓错了人。这么一思量,最先拽人头发的女学生连忙收起拳头向天父忏悔,更多的人则是翻翻白眼退开一旁。

在她们眼中穷人志短,大抵是克制不了欲望和贪婪的。

这次没偷,下次难保!

女学生厌弃地丢掉笔,转而去看同样憋气的凯瑟琳,忽然惊觉她的指头有血,不禁叫起来:“凯瑟琳!你的手流血了!”

她一喊,凯瑟琳才觉得手指头火烧似的疼,当下还没知觉,这会子回过神才知是被老鼠咬着了,气得又要寻夏芳芝的过失。

沈紫假意咳了几声,不疾不徐地露了面,女学生的行为才算有所收敛。她们见沈紫也穿着芸竹学院的校服,又是个生面孔,不禁开始猜测是哪路好管闲事的人。在相互试探和疑惑的目光中,司信笑盈盈地登了场。他无意参与女孩子之间的纠缠,对于充满敌意的视线也置若罔闻,只是维持他一贯亲善的态度,走向凯瑟琳时给人的感觉便如温煦的春风,轻轻巧巧地来了。即便他垂下头去看她的伤口,举止也十分自然,反弄得女孩子面皮滚烫,手足无措。

他仰起脸,“咬得不算深,先去校医那里消毒吧。不然久了,去医院打针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要打针?”凯瑟琳的声音变得急促。

他虽在笑,眉心却渐渐紧蹙,“你可能不知道,老鼠的唾液可是会变成一种致命的毒素。这种毒素很特别,脾气就跟老鼠一样,越是黑暗的地方越喜欢往里钻,而且胃口相当的好。起初,你或许没有任何感觉。可当你生气发怒,甚至起坏心眼的时,这只像小老鼠的毒素会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在你全身扩散,繁殖速度胜过蟑螂。你肯定没见过南方的蟑螂,那是种可以在任何恶劣环境生存下来的昆虫,也是可以一夜间爬满你的家,如同毒素一夕间能够吞噬你的心,你的内脏,以及最后的目的地.”他身体慢慢向前倾,食指忽然点在凯瑟琳的太阳穴,“你的大脑。”

凯瑟琳浑身一颤,惊恐地睁大着眼。

司信无意瞄了一眼头发凌乱的夏芳芝,继续微笑地对凯瑟琳说:“还有一件事你得知道。即便侥幸活下来,你的身体也会发出跟老鼠一样的臭味。无法正常饮食,无法正常睡觉,整天不是在磨牙齿,便跟婴孩似的流着口水。一旦见到阳光,全身会像着火般炙热,并且你不能照镜子!因为一照镜子,你会发现自己的五官也在变化,变得丑陋无比……”

司信说在这里有意顿了顿,这让已是惊魂失魄的凯瑟琳飞快捂住耳朵,蹲在地上嚎哭。旁边四名女同伴忌惮地往后退,生怕一不留神会被‘入了魔’的凯瑟琳波及到。

还是司信指了一条明路:“还不赶紧去找校医,把伤口清理一下。晚了,可真会中毒!”

凯瑟琳哭得不能自已,旁边有人帮忙说:“学校没有校医。”

“那有,哦,你们北方人叫胰子的东西?”

“肥皂吗?住宿的女学生那儿兴许有。”

“走吧。”司信只是存心杀杀她们的锐气,到底不会耽误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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