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进宫
宇文青就住在离东宫不远的某个庭院里。
院子坐落在皇宫偏僻一角，面积不大，院墙也不高，但从外面看不见院里的景致，那一棵棵靠着内墙栽下的枝繁叶茂的垂榕把外人的视线挡住了。
院门也没多气派，门头挂着一块古旧的牌匾，上书三字：小榕院。
门是开着的，且无人把守。
这应该是宇文青特意要求不需要守卫的，他向来不喜欢给不相熟的人添麻烦，这一点余生倒是跟他很像，大将府里有各种雇仆近二十名，余生却很少使唤他们做杂务，只偶尔拜托还算熟识的李管家办些事情。
余生刚来到门前，一眼瞧见在院中打坐的宇文青，牵着龙儿走进门去，在不大的院里扫了一眼，没看见田多的身影。
宇文青睁眼望来，看见一大一小两人，有些疑惑，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龙儿甜甜地唤了一声“爹爹”，宇文青微笑着点了下头。
余生说：“想让龙儿跟你住。”
宇文青闻言神色一肃，站了起来，问道：“出事了？”
余生点了下头，跟着便将昨晚发生的事情，以及自己的一些猜测全部跟宇文青说了。
随着余生的述说，宇文青的眉心渐渐皱起，余生说完后，他沉思许久，最后轻轻叹息一声，看向龙儿问道：“愿意跟我住吗？”
龙儿笑嘻嘻地说：“愿意。”
“住在宫里就不能天天见到阿生了，不会想念吗？”
“会，但余生答应了至少每三天来一次。”
龙儿想都没想便回答道，声音是小女孩特有的清脆。
听了这句话，余生那张清秀白皙的脸庞有些发红。
宇文青笑了笑，看了余生一眼，说道：“那就住下吧。”
“不会给爹爹添麻烦吗？”
“呵呵，不会。”
……
三人正有的没的闲扯，秦卫国从外面走进来，田多跟在他身后两步。
“余生来了？”
余生向秦卫国行了一礼，“见过陛下。”
田多亦叫了一声“师弟”，声音虽然不大，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结结巴巴的，打完招呼又低下头去，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秦卫国摆摆手示意不必多礼，看见宇文青身旁的龙儿，面露惊讶之声，向宇文青问道：“这是哪家的姑娘？小小年纪便是如此水灵动人，再大些怕是能把朕的月儿比下去了。”
“我家儿媳妇。”
宇文青满面笑容，毫无顾忌地说道，对旁边一脸通红的余生视若不见。
余生虽然羞得想钻地洞，但没有出声反驳，因为龙儿正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秦卫国闻言愕然，向余生问道：“你……成亲了？”
南秦并没有制定女子要满足多少周岁才能成亲的律法，但秦卫国还是有些无法相信，毕竟是这么小的女孩儿，而且……他的愕然还有着别的原因。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余生窘迫回道：“尚未……拜堂……”
秦卫国暗中松了口气，肃颜道：“成亲是一生一世的事情，可不能有半点勉强啊。”
余生点了下头，说道：“我知道。”
秦卫国又问：“准备何时完婚？”
完婚便是拜完堂后去官府登记，未走完程序前，即使生了娃也只能算是定亲。
余生微怔，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道：“尚未决定。”
秦卫国对这个回答很满意，笑着拍了拍余生的肩膀，说道：“慢慢斟酌，别着急，成亲这种大事，万万马虎不得，一定要考虑清楚。”
“一定”这两个字，秦卫国加重了语气，稍嫌啰嗦的话语似乎也含着某种暗示。
跟着，秦卫国心不在焉地跟宇文青扯了几句闲话，然后脚步匆匆地走了。
余生还在想着秦卫国这一番嘱咐的用意。
宇文青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此时已是将秦卫国的心思猜得八九不离十，但现在龙儿在场，却是不好点破。
“师……师弟。”
田多走到余生身旁，踌躇着唤了一声。
余生回过神来，叫了一声“田师兄”。
这个辈分是宇文青定下的，两人都没什么意见。
田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跟上次临走时的神态没多大差别。
宇文青见他这副模样，正色道：“当说便说，不当说就收在心里。”
“是！”
田多反射性地抬头挺胸，看着就像士兵回答长官的训诫。
余生微微一笑，心里有些高兴。田多跟着来燕京应该是来对了，这么些日子下来，宇文青的教导已经初见成效。
然而，宇文青却是摇了摇头，似乎对田多的反应不太满意，可也知道一时半会很难让田多有太大改变，当下便不再多言，牵着龙儿进屋去了。
宇文青走了之后，田多像个浸了水的纸灯笼般，一下子瘪了下去，又恢复了那副仿佛永远提不起劲的模样。
余生笑了笑，出声问道：“田师兄方才跟陛下去哪儿了？”
田多说：“去……上朝。”
余生怔了怔，“上朝？”
田多点了下头，说道：“师傅让我每日跟陛下去上朝，说是……沾些霸气……”
余生恍然大悟，原来，那包子铺伙计口中被皇帝看中的“呆子”就是田多，于是问道：“陛下允许你参与讨论朝事？”
田多“嗯”了一声，说道：“只是我……大多听不懂。”
原来如此，难怪他刚回来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余生又问：“那……师兄沾上霸气了吗？”
田多愣了一下，然后脸色变成黑中透红，连忙摇头否定：“没……没有……师……师弟不要再取笑我了……”
天地良心，余生真的只是好奇加关心而已……
余生不再多问，免得又让这老实人难堪，便想告辞离开，因为他还有事要办。
可是田多似乎还有话要说，却又是那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连余生都有点替他捉急，只好主动问道：“田师兄是否有事要拜托我？”
田多僵了一下，最终点了下头，结结巴巴地说：“是……府里，李叔……他闺女有事想跟你说……还有……她……她想跟你……借……借……借钱！”
余生长长深吸一口气，短短一句话，田多憋了半天才挤出来，差点没把余生憋死……
但田多只说了事情，没说原因。余生有些疑惑，问道：“她为何不亲自来跟我说，却要拜托……”
话说到这突然打住了，余生想起前些天那个念头，一连串话语脱口而出：“她不好意思开口，跟你说了，你喜欢她，想帮她。”
余生的语气很肯定，但说完他就后悔了，恨不得把刚才那些话全部吸回来吞进肚子里消化掉。
果然，田多闻言一张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双手连摆摆，缩着头说：“不不不不不不……”
好长好多个“不”之后，田多垂头丧气，却从侧面承认了余生的猜测：“我……配不上她……”
嗯，李管家的女儿确实长得很漂亮，但余生不认为田多配不上她，田多一旦破除心障，将来成就谁都无法肯定。
只是，目前的田多太过自卑了，看来两人若要真正在一起，仍要经历不少坎坷。
余生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当下只是答应了田多会主动去找李叔女儿相谈，然后离开。
这趟进宫，他不只是送龙儿过来，还要找秦清月商量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