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东荒里（一）
从进入中部地段开始，两人几乎每日都会遇到北秦斥候，有时是一人，有时是两人三人。
秦清月说：“北秦各地学院的毕业时间跟我们南秦差不多，那些两人以上的，应该便是北秦的斥候新兵。”
这些新兵对两人来说，大多没什么威胁，两人怕的不过是后面那两个融神境的老怪——虽然他们的外表看起来并不老，然而鬼知道他们到底活了多久。
余生问道：“北秦应该也会有一些比较出色的精英吧？”
秦清月摇头，“不清楚。”
南秦民间只听闻过北秦最强的那几位强者，因为那些强者活得久，能被南秦人得知便不足为奇。但在新生代这方便的保护工作上，北秦却比南秦做得好很多，以致南秦这边对北秦的年轻强者几乎是一无所知。
秦清月说不清楚，不是怀疑北秦是否有青年精英，而是，精英到什么程度。
余生会问这个问题，当然是跟此行任务有关。
“我们应该捉个人问问。”余生说。
“问什么？”秦清月问。
“问问北秦是否有精英在这东荒里。”
秦清月想了想，明白了余生的意思。没错，确实应该捉个人问问，如果北秦真的有精英在东荒里，那便再捉来问问。
但凡精英，因为其不凡的天赋，受到的待遇当然会比一般人高些，那么，他们知道的东西当然也更多，也许便能从某个精英的口中问出一些有用的线索。
余生的这个提议是可行的。
秦清月点头同意。
余生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说道：“走快些，也许在天黑之前便能找到一两人。”
今日两人还未遇到过敌人，按往日的经验来看，此处方圆百里内，必然有一个北秦的暗哨岗，同时应该另有数名斥候负责巡逻。
“嗯。”
秦清月轻轻应了一声。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是，随着两人相处时间的增加，她对余生的态度也在慢慢改变，如今她已很少在余生面前摆出冷脸，有时甚至会不自觉地流露一丝温柔。
那天，余生说不喜欢她，她想了很多，虽没想着要改变自己，但是，潜意识里，她的观念已经悄悄地发生了变化，只是她还没察觉到罢了。
……
余生的判断是正确的，天色将黑的时候，他的神识在三十余里外探到了一个北秦的暗哨岗，那是一间建在森林里一棵大树上的小木屋。
两人往那片森林直奔而去。
来到距离木屋差不多两里的时候，余生特意留意了一下挂在腰间的笼子里的点点，没听见它发出鸣叫才放心继续前行。
遭遇云昌过了几天之后，余生才想起当初点点发出的警示，可惜当时他还没有真正相信绿雀的能耐，而且，点点那两里的预警范围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过后想起来是仍有些难以置信。
圈圈的预警范围是一里左右，而点点却能达到两里，为何会有这么大的差距，两人都想不明白，余生只隐隐觉得，这应该跟他之前用神识与点点交流有关，只是现在身处危机四伏的东荒里，他没有闲暇也找不到机会去确认。
两人悄悄来到离木屋不到十丈的一颗大树上，有谈话声从木屋里传出来。
余生再次散开神识，确认方圆五十里没有发现其他敌人的踪迹，便朝秦清月点了下头。
这一次，轮到她出手了。
秦清月脚尖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一点。
哗啦一声，大树摇晃起来，秦清月已经如利箭射出般朝木屋扑去。
“谁！”
木屋里传出一声厉喝，跟着三道人影疾掠而出，看见那道电射而来的白衣人影，三人都是怔了一下。
余生见状微笑起来。就算是现在的他，面对秦清月的犀利攻势也是不敢有丝毫分神，这三人的修为顶多也就是道初境，却在秦清月的面前失神了，其下场余生已经预见。
秦清月的剑没有出鞘，因为余生说要捉活的。
笃笃笃笃笃笃……
一连串钝器戳击皮甲的闷实响声中，刚掠出木屋的三人重新倒飞回去。
余生感叹地摇摇头，心想这女人的剑法又有长进了，跟着便朝木屋跃去。
他看得清清楚楚，刚才秦清月分别在三人身上刺了十二剑，直到刺完最后一剑，三人才被击退。
也就是说，秦清月的“滴水穿石”剑法已经练到能将三十六剑叠成一剑的地步。
余生觉得，若是自己面对她的这一招，除了后撤躲避，别无他法。如果是论力量的抗衡，他能用“三相斩”的三刀叠斩式破去她这一招，但是，青龙刀法毕竟不是以速度为主的武技，余生出刀快不过秦清月出剑，所以只能退避。
秦清月进屋看了一眼三人的状态便出来，对余生说：“已无再战之力，你问吧。”
余生说：“我不擅长审问。”
秦清月说：“我也不擅长。”
“你是公主，习惯了发号施令，气势上更高一些，自然比我更适合审问。”
“你看的书多，学到的鬼点子也多，比我更适合审问。”
“我……不看那方面的书。”余生小小地撒了个谎。
“我对身边人不会颐指气使。”
……
“那……划拳吧。”余生说。
秦清月勾起一边嘴角，看着余生说：“你好意思？”
她承认，无论是眼力还是反应速度，她都比不上余生。
这呆子就是个怪物，认输并不是丢脸的事情，她在心里如此说道。
余生却装作不明白她的意思，惊讶道：“为什么不好意思？难道……还没开始你就认输了？”
“你……！”
秦清月万万没想到余生竟然会用“激将法”，顿时气急。
她跺了下脚，微怒道：“猜就猜，”
余生刚想说“好”。
“锤剪布。”
余生发誓，这绝对是他记事以来听过的最快的语速。
然而，面对反应能力近妖的余生，这种小手段并没有什么用处。
秦清月出手的瞬间，余生同时出手。
呼——
手影落尽，胜负已定。
出手时，两人都是握拳手势。
眨眼间，秦清月的手势在中途变了六次，分别是：布，锤，剪，布，锤，剪
余生同样变了六次，只是，先变手势的人是秦清月，她的每一次变动都被余生看得清清楚楚，于是他跟着变换手势，分别是：剪，布，锤，剪，布，锤。
两人的手势最后定格时，便是剪对锤。
秦清月输了。
她说：“你耍赖。”
余生愕然，“我耍赖？”
“没错。”秦清月肯定地说。
“明明是你耍赖不认输。”
“有吗。”
“有。”
……
“是，我耍赖了，你又待如何？”
余生目瞪口呆。
宇文青曾跟他说过，千万不要跟女人打赌，因为就算她们输了，也大多不会认账。
余生总算领教到了，无论是性格多冷傲身份多尊贵的女人，终究是女人，耍赖这种本领，是她们天生就有的，而且练都不用练就能达到信手沾来的境界。
“你赢了。”
余生说，然后走进木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