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都是狗
北水城几乎是在北秦的最北处，距离东荒极远。
刘图以及另八名北水学院精英皆已身亡的消息终于传了回来。
得知章箫主动放弃已占领的东荒地盘，他这么做原因竟是因为一个刚刚破境的年轻人，顿时整个北秦朝堂纷纷哗然。没多久，“余生”这个名字变成了北水城家喻户晓的字眼。
夜已深。
北水皇城里，一名身穿华贵便服的中年人脚步匆匆地来到一座大殿前，然后敲响了大殿的门。
“进来。”
大殿里传出一声沙哑苍老的嗓音。
中年人推门而入，关上门，转身朝盘坐在坐榻上的那名老人鞠了一躬，恭谨道：“护法大人，刘图死了。”
满头皆白、脸上布满深刻皱纹的老人，正是魂窟两大洞觉境护法之一的宫堑，而这名向他恭谨行礼的中年人，却是北秦的皇帝，江鸿。
宫堑睁开眼来，一抹犀利冷光在他眸子里一闪而过，他表情冷漠地看着江鸿，淡然道：“一个道初境的小娃娃，死了就死了，告知我做甚。”
“他是南秦那人的亲子，那人对他寄予许多厚望，这事若是被他知晓了，而我方却没有任何动作，恐怕……”
江鸿依然躬着身子，声音更轻了一分。他贵为一国之主，在宫堑面前却像个仆人，此番情景若是被北秦的民众看见了，不知要作何感想。
其实，江鸿一直都是个性格软弱的人，只是由于他是北秦前代皇帝的唯一儿子，让他坐了帝位也是无奈之举。数年前，江鸿这个皇帝本来只是个傀儡，虽有皇帝之名，实情却是处处受制于朝中大臣，这皇帝当得可谓无比憋屈，他虽然天生软弱，却也是感到非常愤怒。
直到魂窟之人的到来，局势出现了转机。
魂窟承诺，让他当一个能在臣子面前挺直腰杆的皇帝。
而最先与他联络的人，便是云钟。
江鸿心动了，他觉得，在少数人跟前做狗，总好过在所有人面前丢脸，于是他接受了魂窟的提议。
有了魂窟高人的撑腰，江鸿变得硬气起来，真真地诠释了什么叫做“恃强凌弱”。
没多久，北秦的强者们都感受到了北秦政局的变化，知道真相后，有些人发出了愤怒的反对声音。
最终，那些人都死在了宫堑手中。
在小命难保的情况下，许多人开始臣服，而章箫，便是最先表示臣服的人，在他的带头下，其他人也放弃了抵抗。
于是，短短一两年间，北秦彻底落入了魂窟的手中，而魂窟只不过派出了寥寥数人。
在云钟和云昌的联手运作之下，北秦开始在南秦里搞起了小动作，他们的动作很隐秘，所以许多人都还没有发现南秦已经是风雨欲来的态势。
即使是江鸿，也不知道魂窟突然插手两秦的原因，宫堑除了出去杀人，一直都没有出过这座大殿，显得极为神秘。
江鸿本就是胸无大志的人，对于吞噬南秦，他并没有什么野心，这只是宫堑的意愿，魂窟要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根本懒得思考，只安分地做个听话的狗。
为了长久地坐稳皇帝之位，他这只狗当得无比忠诚，时时不忘为主人着想。
此时，江鸿说出上面那几句分析，心中竟有些得意，觉得自己还是有些头脑的。
宫堑听了他的话，认为也有些道理。眼下毕竟还不是碾压南秦的局面，为了稳住那些布下的棋子，还是要费点心思才行。
沉吟片刻，宫堑闭上了眼睛，朝江鸿道：“这事我会处理，你出去吧。”
江鸿没有得到夸赞，愣了一下，却也不敢多说什么，恭敬地行了一礼，退出了大殿。
待他走后没多久，空荡荡的大殿中，宫堑突然开口道：“出来。”
一个穿着黑色紧身衣，连面孔都蒙在黑布之下的人从大殿阴暗处如鬼魅般闪了出来，朝宫堑恭敬行礼：“见过宫护法。”
宫堑闭着眼，淡然问道：“杀死刘姓小娃的人是谁？”
黑衣人回道：“是余生。”
宫堑霍然睁开眼来，有些诧异地说道：“据我所知，余生的修为不过是道初境，与刘姓小娃同行的另有八人，他们都死了？”
黑衣人点头：“是的，皆为余生一人所杀，而那余生，在击杀刘图时破境了。”
宫堑的诧异变成了震惊，双眼瞪大了一些，说道：“此事属实？”
“确实无误。”
宫堑皱起眉心，脸上那皱纹变得更加深刻，不知藏着多少心机。
思考半晌，宫堑问道：“宗内现今是何情况？”
黑衣人说道：“与宫护法离开时无异，宗主仍在闭关，宗内一切事务皆由勾护法主持。”
宫堑轻轻地冷哼一声，说道：“宗主这闭关也太久了些，勾老鬼一手遮天，定是又开始胡作非为了罢？”
言语间似是对宗主有些不满，而显然与那姓勾的另一名护法有些不对头。
“属下……不知。”
黑衣人回道，他哪敢评论这些大人物的是非，这些老头一个个性情乖张难测，动不动就是要人命，自然怪不得他如此小心谨慎，否则一个言语有失，便会招来杀人之祸。
只要是有些规模的势力，内部便会有派系，意见分歧，当然就有斗争，这是在哪都很常见的事情，即使是自称向心力极强的魂窟也免不了出现这些情况。
当然，魂窟里内斗归内斗，其门下人对宗主的忠诚度却是毋庸置疑的，或者说，这是被迫无奈的忠诚，因为所有位处魂窟宗主之下的人，或多或少都被抓着某些重要的东西。
某种程度来说，其实两大护法也是魂窟宗主拴着的两条狗。
大殿里安静了许久。
宫堑说道：“给云老鬼送封信，让他将姓余的娃娃除去。当初没能杀死人，反让人将宇文青请回了燕京，这事本就是他的失职，理当由他解决。不管他用计也好，拼命也罢，这事必须让他办妥。”
“遵命。”
黑衣人应了一声，眼前一闪，身影便消失在大殿之中，那门却好端端地关着，也不知他是从何处离开。
魂窟之人，行事果然大多诡秘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