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底蕴
夜半之刻，天道圣城内所有凡人全都无眠。一个个撒丫子狂逃，如潮水一般向城外涌去。只因苍穹之上，一把血色天刀横陈天地，正在释放无尽威能，抗衡九天之上落下的另一尊圣器之威。
“轰！”
天穹震荡，两件圣兵彼此气机牵引，相互对持，可怖的圣威如大洋海啸，奔腾咆哮，一浪胜过一浪，令人心颤。
圣兵，无上神物，窥一斑而知全貌，可叹圣者之强，近乎于无敌神祗，令天下生灵膜拜。
“不好！祖刀被牵制住了！”
地宫深处，天刀阁诸修全都变色。
“是不朽阵文！有可怕的存在布下了禁忌阵文！祖刀之灵被奇异伟力牵引，只能独抗那件未知的圣兵，暂时无法顾它…”
一名宗祖看出了什么，脸色变得很难看。
对方有备而来，竟然用出这等方法，利用禁忌阵文强行将两件圣兵暂时气机牵引，短时间内均无法调用，这对他们来说是一场灾难。
“交出不死神树！”
“斩掉刀霸天的头颅！”
“莫要再负隅顽抗！”
祭坛上方，一道又一道的声音响起，冰冷而无情，森然嗜血。
这些存在均看不出身份，都用秘法遮盖了本来面目。但他们的强大气息却并未遮掩，每一尊都不比刀狂弱小，全都是圣主级强者。
“不要再做无谓挣扎，一切都是徒劳。”
“迟暮人杰必须要死，他不属于这一世。”
鬼影子连闪，又是几尊可怖大能出现，他们声音不高，但却响遍圣城，所有人都听得到，冷酷而漠然，像是行走在幽冥之地的死神。
“想杀死霸天老祖，就凭你们几个么？”
下方，刀狂冷冷扫视众敌，到了这一步，大战已经不可避免。说话的同时，他双手开始结印，似是在做着什么准备。
“对！就凭我们！”
合共十三个声音，异口同声，他们来自不同的地方，彼此都不知道对方是谁，但却为同一个目的相聚在此，杀死刀霸天，乃至趁机磨灭天刀阁。
“杀！”
一字脱口，一尊大能率先出手，一巴掌打在祭坛护罩之上，荡漾起层层涟漪。
“哐！”
又一人出手，打出一击拳罡，无匹的威能连虚空都在颤栗，似是要承受不住而破开。
“轰……”
下一瞬，所有来犯强者各自动手，祭坛护罩轻颤，但却始终不破，牢固之极。
“哼！”
这时，刀狂徒然冷笑，手中印决已经结完，只见他猛然躬身下腰双手拍击祭坛，碰的一声，整个祭坛都晃了三晃。
“吾以天刀阁第七代圣主之名，开启古前族蕴，斩尽来犯之敌！”
底蕴，对于天下众修士来说，向来都是一个极其神秘而不详的词汇。尽管世人皆知诸族皆有底蕴，但却很少有人明白，那究竟代表了什么。
“嗡~”
刀狂话音落定，整个如广场一般的巨型祭坛猛烈颤动了起来，其上无数繁奥复杂的阵文烁烁放光，似是活了过来，，密密麻麻的符文耀眼之极。
“唰唰唰…”
一阵急促的撕裂虚空之声爆响，紧接着，祭坛的半空突兀显化一大堆神源，精光四射，七彩迷离，足足有一方之多！不下两吨之重！
一旁的萧何不禁咋舌，这么多神源，若换成普通纯净源的话，绝对不下千万斤，承传万载的大势力，果然底蕴深厚。
神源，拥有不朽的神性，蕴含天地间最精纯的源能，永不坠落。眼前这些神源块，大如磨盘，小如指甲盖，堆在一起光芒万丈，将一个盘膝而坐的人淹没在其中。
恍惚间，可以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皮肤褶皱如木乃伊一般的身影，他身材佝偻，生机灭绝，仿佛已经陨落多时。
“五祖啊，不肖子孙扰您安息了！”
“请五祖出手！灭尽大敌！”
祭坛上，所有长老以及宗祖全都行大礼参拜，近乎虔诚祷告，虽仅有寥寥十数人，但却声震苍穹，方圆千里可闻。
“哗…”
整片圣城沸腾了，所有老辈人物都炸开了锅，尤其是那些曾经意图不轨的强者，各个心凉神惧。
五祖，天刀阁第五代圣主，年岁久远的吓人，比之刀霸天也不逞多让，是与他同一时代的人杰！传说坐化于一千五百年前，死因似乎是修炼操之过急，走火入魔。
“不可能！这老不死的葬礼本王曾亲自参加，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十三名大能中有一尊开口。听话音，他应该是一位异族强者。
“喀落落…”
这时，神源堆中传出一声异响，却是一块巴掌大的神源滚落而下。
“真的还活着！”
一名大能捕捉到了一丝可怖的气机，惊得蹬蹬蹬后退三大步。
“只是刚出世的腐朽气息，就堪比绝顶大能？！”
又有几名强者感应到了什么，全都不由自主的后退。甚至有一名已经退出地宫，飞临外界，扭头就走。
“喀噜噜…”
神源堆中又是一阵异象传出，下一瞬，动静越来越大，到了最后，哗啦啦一声，所有神源尽数跌落，那一尊枯瘦如柴的身影，露出了全貌。
“唔…”
一声幽幽的长呼，如天音贯世，盖过了圣城中所有的喧嚣。这一刻，天地间仅有的一道声音，就是这如大梦初醒般的长呼。
“扰我安息，是到了我族生死存亡之刻吗？”
这个老人声音有些沙哑，说话间，他缓缓睁开一双浑浊的老眼，没有什么精芒，也没有什么如海的深邃，有的仅是一缕茫然。可就是这样一双再平常不过的眸子，却令所有与之对视之修，全都忍不住神魂颤栗。
“五祖，您留下的预言成真，后辈子孙无能，果然有打扰您老安息的这一天。”
刀狂面沉如水，一边说着，一边隔空刻画一幅小型阵图，瞬息间完成，而后手指一点，那阵图径直飞向复苏的五祖，印入眉心。
这是一种印法，乃强者间独有的传讯媒介。修者强横到一定程度，普通语言交流已经无法满足，而这种烙印就是代替语言的一种媒介，施法者可将一些记忆摹刻进阵图，迅速让‘被施法者’，知晓庞大而驳杂的讯息。
“嗯……”
接过烙印，五祖闭眸沉吟一声，洞悉世情。旋即他猛的睁开双眸，豁然转头看向化龙池，大笑三声：“好！好！好！霸天贤弟，你果然还活着！”
说到这，他眸光一转，徒然看向萧何：“无量造化，不错，不错。”
玄之又玄的话语，令萧何一愣，周围的人也全都摸不着头脑，但在场没有庸者，五祖既然对萧何刮目相看，自然有他的道理。不过，五祖话音落定，却没有任何解释的意思，而是缓缓站了起来。
这一刻，萧何突然有股错觉，眼前这站起来的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把巍然天刀。
“一眠千载，转瞬间，我族已破败至此。天意，天意啊…”
五祖长叹，但气息却越发凝实可怕：“也罢，吾既已复苏，那就发挥点余热，尽人事，逆天命！”
此言一出，五祖暮暮老矣的气息突然一震，下一瞬，一股可怕到令人惊悚的威压磅礴而出！如远古凶兽出世，震荡整片天地都为之颤栗。
“不好！诸位同道快一起出手镇杀！”
外界，十三名来犯大能已遁走一位，剩下的十二尊，此刻也全都脸色大变。因为五祖的气息以由瞬间暴涨至绝顶大能中期，而且还在节节攀升！
“十二名大能，九头异兽，三个人族，嘿，人族啊，真可笑。”
五祖突然发笑，随即一步跨出，赶在十二名大能出手前，来到那三名人族近前，甩开干枯如凤爪般的大手，噼里啪啦一顿大嘴巴子！
“真想宰了你们啊…”
“噼啪…”
五祖一边抽脸，一边长叹，在场所有人一阵咋舌，各个无语。
“杀！”
就在这时，九名异族大能攻势已到，骇人的杀机无与伦比。
“哼！米粒之珠。”
五祖冷笑，旋即鞭腿横扫，众异族强者只觉一股煞气袭来，腿风如刀，仅是一丝一缕就已割裂他们的身躯，似是无匹刀罡划身，令诸修痛入骨髓。
“死！”
一字出口，如天音镇世，又如阎王索命。一名异族大能当场吐血暴退，心神被死字震慑，再无一战之勇。被吓破了胆。
“哈哈！鼠族，果然胆小不经吓。”
五祖放声大笑，这一刻，他虽然身材枯瘦，近乎骷髅，但却腰杆笔挺，刀意如狂。
“咚！”
这时，一名异族大能看准时机出手，神识如海，化成一片汪洋大浪，汹涌澎湃，杀向五祖。
“神识攻击么？”
五祖冷笑，眉心突然冲出一把神识天刀，只有一尺来长，与汪洋大海来说，不过滴水之量。但这把小刀普一出现，整个方圆三丈的虚空尽数坍塌，恐怖的杀念竟然连法则天幕都无法承受！
“无论仙佛，只要是神念，在我天刀杀意之前，均不过小道尔。”
五祖话音落定，那名异族大能早已吓的魂不附体，惊骇欲绝！他二话不说，赶忙收回识念，同时扭头就跑。
“跑的了么？”
五祖轻笑，那一把神识小刀瞬间爆射而出，近乎光速，竟然赶在那名大能转身之前，将之脑袋洞穿。
“噗……”
凄厉的血花四射而出，可怖的血压将那大能剩下的破烂脑袋都冲飞了出去！下一瞬，一头狰狞巨兽的身躯显化而出，跌落进地宫，发出轰的一声巨响。显然是这名大能身死后，遮体玄法再无作用，露出了本尊。
“动手！快一起出手镇压！”
一名异族大能爆喝，剩下的七名大能全都放下彼此的高傲与戒备，全力联手打向五祖。至于那三名人族大能，他们早就逃走了，被五祖一通大嘴巴子抽过之后，三人全都明白，人家是特意放过自己一把，若再不走，那可就真是送死了。
“仅凭你们七个畜生，也想将老夫镇压？”
五祖立身虚空，睥睨天下，出手大开大合，猛到一塌糊涂！竟然不消数个呼吸，就将七名大能压制的仅能被动防御。
“好！老祖无敌，鼠辈宵小必覆灭！”
“老祖宗强横无匹，威能无双，我族万古不朽！”
天刀阁地宫之上，无数族人兴奋的大喝，甚至有很多老修士热泪盈眶，激动的不能自已。
天刀阁五祖，错非与刀霸天共生一世，绝对是人族史上的又一名人杰！千岁之姿，同样冠艳当代，除却刀霸天之外，同辈中难逢抗手。
这样的一尊人杰，即使放在当世也无几人可拂撄，是为一代人雄。可惜，他在替刀霸天执掌天刀阁千载后，却是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决定。
“在我寿元充足时，以秘法封为底蕴，承传千秋，以备不时之需。”
当时，所有族老全都否决，但五祖却只有一句话：“我意已决，休再多言。”
千年已逝，而今，人雄暮暮老矣，但人老刀未老！一旦出世，锋芒依旧！可杀敌于谈笑间，无有抗手！
此刻，七名大能被压制的节节败退，但却始终不曾分散遁逃，而且这七兽似乎缓过了劲，对战已无先前那般慌乱，慢慢变得有条不紊。
“哼！诸位王兄再坚持一下，这老不死的寿元已尽，纵然此刻强横，又能再打出多少击？”
“不错，所谓底蕴，均逃不脱见光死的命运，他血气虽然充足，但也仅是回光返照而已！”
“说的对，本王估计，最多再有百息时间，无用我等动手，他必会极尽而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