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线索
“难道在我昏睡的这几天，神风谷的人追到这里来了？”
姜宇自言自语，不过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推测。
自己如今被千机观的弟子所救不假，但他们根本犯不着为了自己而得罪七宗之一的神风谷，而招致灭门之祸。
更关键的是，姜宇绝对不相信，当初率部追击自己的秦康，能够无视七宗之约，擅自踏进太乙宫的势力范围。
“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正当姜宇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姜兄。”
姜宇转过头去，来人正是刚刚去处理宗门事务的洪飞。
洪飞拖着他那肥硕的身体赶了过来，那胖子的手中，还提着个污秽的酒葫芦。
“你这是干嘛？”
指了指那葫芦，姜宇问道。
洪飞一脸疲惫，晃了晃手中的葫芦道：“家师好这口。”
“嗯？”姜宇没弄明白什么意思，看了眼洪飞。
“哎！”
那胖子也没着急解释，叹了口气，找了处破台阶坐了下来，又拍了拍身旁的空地，示意姜宇也坐下。
“喏，姜兄，你也都看见了，你一定很奇怪吧，我们这千机观为什么会是这个样子。”看着这破落的千机观，洪飞沉声道。
姜宇点了点头，默不作声，只等洪飞把话说完。
“我千机观，虽比不上玄澜七宗，但算下来，也有三百余年的传承了。”
“其实，四年前，千机观并不是现在这副模样，当时宗门内还有百余师兄弟……”胖子娓娓道来，姜宇一直安静地坐在旁边，耐心地倾听。
这一切的变故，原来都起源于七宗之一的太乙仙宫的一次召令。
所谓的召令，就是七宗给下属门派下达的任务指示。天下之大，很多事务，纵使七宗再如何强大，也是管理不到位的。
故而很多时候，七宗会以召令的形式，调动下属宗门一起去完成一些事情，分担七宗的压力。
身为太乙宫的附属，千机观自然也会经常受到召令，跟随太乙宫一起行动。
一般的召令任务，顶多也就号集几个小门派去完成，可四年前的那次召令，貌似格外的神秘和重大，太乙宫的召令通牒，整整下达给了门下千余的附属小宗门。
也就是说，太乙宫动用了一切能够调动的力量。
千机观的掌门随虚道长和各大长老，以及宗门内出色的年轻一辈弟子，全部参与了那次行动，整个千机观，几乎精锐尽出。
可令人奇怪的是，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内，就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了，连千机观联络宗门的弟子都消失不见了。
正在众人疑惑之际，两个月之后，千机观的山门之外，出现了一个浑身邋遢的老头。
“那个老头是谁？”听到这里，姜宇忍不住插嘴问道。
叹了口气，“正是家师。”洪飞回答道。
“哦？”姜宇有些诧异，接着问道：“那其他人呢？”。
“除了师父之外，其他的人都再也没回来了。”洪飞说完，整个人都明显消沉了不少。
“当时我们以为，只要师父回来了，我们千机观，定还能重振门风，可没想到，师父……师父他，疯……了。”
“疯了？”姜宇瞪着双眼，异常地惊讶。
指了指周围的残垣断壁，洪飞接着道：“每次发疯之时，师父都会肆意地毁坏，我和师姐根本阻止不了他，千机观现如今的残破，其实都是……”
“这也怪不得令师……”饶是姜宇，听到这里，心中也感到万分的感慨。
一派掌门，亲手毁掉了自己的宗门，而这一切，还是在发疯不自知之际，确实让人同情，刚刚在房间中听到的那丝异动，姜宇也瞬间明白了缘由。
洪飞苦笑了一声，这才摇了摇手中的酒葫芦道：“师父对我们恩重如山，以前看上去特别严厉，没想到，疯了之后，他老人家反倒像个孩子般，每天都要吵闹一番，之前他喜好喝酒，所以每次他一吵，我就给他灌点酒，酒到病除，立马见效，哈哈！”
虽然说得轻松，但姜宇看得出来，这个胖子的内心却是无比的痛苦。
“这四年来，也多亏了夏师姐张罗，千机观才没有彻底的落败，不过即便如此，宗门内，算上我和夏师姐，以及羽珊师妹，走的走，散的散，剩下的也没几个弟子了。”
末了，洪飞还轻叹着补充了一句。
姜宇的脑海中，浮现出刚刚在房间里的那个白裙姑娘的身影，没想到，那个夏姑娘……
“姜兄，之前夏师姐在留你的问题上有所犹豫，并不是因为对你有偏见，其实是担心误了你的前程，宗门的状况，你也看见了。”
“我知道。”姜宇抱拳应答道。
即便没有洪飞最后这番话，姜宇也是决然不会对怪罪夏慕安的，滴水之恩当以涌泉，更何况，如今他们是救命之恩。
四年的时间，宗门沦落至此，全凭一个姑娘把持，其中的艰辛，姜宇实在难以想象。
突然，姜宇怔了一下。
四年？
洪飞的话，在此刻触动了姜宇的某根心弦。
“你刚刚说，太乙宫什么时候给你们宗门下达的召令！”姜宇站起身来，急忙问道。
洪飞奇怪地看了眼姜宇，“四年前啊，怎么了？”
“四年前！四年前！！！”姜宇不断地重复着。
七宗给下属门派下达召令，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那次的召令行动，太乙宫居然出动了座下所有的附属宗门。
太乙宫是什么实力，这点姜宇是极为清楚的，甚至他们的实力还要在神风谷之上。
一宫二谷三世家，听香小谢水中央，太乙宫之所以排在最前面，绝非是因为偶然，而是因为冠绝七宗的超强实力。
能够逼出太乙宫如此的大动作，只能说明，那次行动，绝对不同寻常！
四年前，自己的修为被废。
四年前，父亲姜天君消失。
四年前，神风谷剧变，继而自己被打入神风天牢。
而太乙宫的那道奇怪的召令，也恰巧是在四年前。
时间如此的吻合，直觉告诉姜宇，这一切，绝非偶然！太乙宫的那次行动，一定跟这一系列的变故有所关联。
可太乙宫和神风谷属于不同的势力，到底这之间有什么秘密呢，姜宇一时之间，也无法想明白其中的明细。
“可知道当时太乙宫究竟下达了什么召令！”
姜宇此时也管不上什么礼数了，一把拽过洪飞的衣襟，高声问道。
洪飞挠了挠头，道：“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宗门大事，师父也没跟我们说，只是召集了宗门精锐出去了，如今师父疯了，我就更不知道了。”
见姜宇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洪飞也大感诧异。
“我能见见令师吗？”恳切地盯着洪飞，姜宇问道。
“你想知道四年前的事情？”
“嗯。”姜宇重重地点了点头。
“不行！”
令他尴尬的是，洪飞果断地一口回绝了。
“师父本来就因为那件事情，心神大乱，如果你再提起，肯定会让他病情加重的，这些年来，即便是我们，都不敢在师父面前提起只言片语！”
一股失望涌上了姜宇的心头，不过他也并没有怪罪洪飞。
毕竟人家说的这是实情，万一自己真的去面见随虚道长，提起当年的事，若心神已乱的随虚不仅没有告知，反倒使得他再次疯性大发，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姜宇才意识到自己的孟浪，当下向洪飞赔礼道歉。
洪飞摆了摆手，“算了，你还是安心养伤吧，其他的事情，你还是别过问了，我今天向你提及的这些，也是因为这些年来，心里压抑地太久了。”
姜宇知道，洪飞其实是在安慰自己。
世间的纷纷扰扰，都分局内局外，让局外的人知道太多，迟早会将别人牵扯进局，徒增烦恼。
……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夜幕降临。
躺在床上的姜宇彻夜未眠，洪飞则依旧让出了自己的房间，独自一人睡在了屋外的石凳上。
“太乙宫……神风谷……”
口中不断地念叨，姜宇的大脑急速地运转着。
要搞清楚四年前的种种隐秘，首先就要弄清楚这两大宗门究竟有什么关联。
虽然当年是神风谷的少谷主，但是对于宗门的事务，都是由父亲姜天君处理的，姜宇根本从未过问，或者说，他对于这些事情，根本没有任何兴趣。
如今真的要找到两宗的联系，对于姜宇来说，实在是有些困难，不觉中，他都有些责备自己了，若是当初自己能够多关心下宗门的琐事，说不定现在就能派上用场了。
“太乙宫在西北，神风谷在东南？不对，不是这个……”
“太乙宫注重剑道，神风谷擅长身法？不对，也不是……”
姜宇的思绪渐深，努力地思考着二宗的特点，寻找它们的共同之处，因为只有在共同之处，才会有交集，才能找到关联的蛛丝马迹。
“都是修真宗门？”
一个无聊的想法冒上了姜宇的心头，姜宇莞尔一笑，不过随即，便脸色凝重。
“对，或许二宗唯一的联系，就是同为修真宗门！”
姜宇猛地一下坐起身来。
任何复杂事务的干系，往往都是由于那最初的最原始的共同点所引发的。如同凡人世界里的战争，看似矛盾重重，纠纷不断，但是说白了就是两个字，利益！
同为修真宗门，那唯一的共通点就是修炼法门！
“难道说我们两大门派是发现了什么绝顶的修炼功法？”姜宇自言自语道。
功法对一个宗门来说，就是命脉所在，世上因为一套功法大打出手，甚至流血殒命的事情数不胜数。
但即便功法再厉害，能逼得两个顶尖宗门同时出手吗？
到底是什么……
夜渐渐深了。
正在这时，一道飞快的黑影从窗前掠过。
“谁！”
推开房门，借着昏暗的月光，姜宇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