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篝火夜
石门轻影，一个巨大的漩涡正缓缓的转动着，宛如一张血盆大口，充满了一丝死亡的气息。
那矮个子周身在不断的缩小的，脸颊显露出一丝恐怖的扭动，痛苦的挣扎着，最终，却只是徒劳，隐没在漩涡之中，消失了踪迹。
“二弟……”
旁边的另一人此时却如同丢了魂般，嘴里含糊不清的念叨着，他没想到结果会是这样，一股强烈的恨意涌上了他的心头。
“我杀了你！”
冲向姜宇，他彻底疯狂了。
狠狠地瞪了眼那人，空中的漩涡中，突然射出了无数道极其隐暗的幽芒。
“啊！”伴随着一声痛苦的哀嚎，一个血球从他的身上滚落，那是他的一只眼珠。
鲜血，刹那间犹如泉涌，染红了地面，也彻底惊醒了姜宇。
呆呆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刚刚心中的那股强烈的杀意，在随着石门虚影散尽的片刻，也逐渐淡漠了下来。
那一刻，姜宇感到一丝疲倦。
“我杀人了？”
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说与谁听。
“你走吧，快。”无力的朝那个已经独眼的可怜人挥了挥手，姜宇背过身去。
许久，周围渐渐安静下来。
“姜师兄。”
一声弱弱的呼唤将姜宇从沉默中拉了回来。
“伊木，我刚刚杀人了是吗？”看向伊木，姜宇那一刻显得极为的痛苦。
从小到大，即便是曾经人元境的修为，姜宇也从未杀生过一人，当年，神风谷的安逸也不需要他杀人。
“他们……他们有取死之道。”伊木也不知道回答，只能用死有余辜来安慰姜宇。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姜宇看了眼已经隐隐升起的圆月，长长的叹了口气，“找些柴木来，升起篝火，我们今晚就在这过夜吧，我想安静一会儿。”
“嗯……”伊木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点头应承了下来。
他之所以犹豫，是因为担心姜宇放走的那个独眼龙带人回到这里，如果那样，恐怕真是凶多吉少，可他不知道的是，那人却由于丢失了一只眼球，失血过多，早在半道上昏厥过去了。
长夜漫漫，篝火卷起的黑烟随风而逝。
姜宇静静的坐了许久，心境也逐渐平复下来。
杀人，这对于姜宇来说，还是生平第一次，由此带来的震撼，最初让他感到有些迷茫。
可渐渐的，他便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或许伊木说的没错，他们，确实有着取死之道。若他们不死，还会有更多的人被他们所欺凌，杀人，是为了解救更多的人。
没有一位巅峰者不是踩着敌人的尸体逐渐成长起来的，这是这个世界上强者的必经之路。
而姜宇也知道，他必须要成为强者！不管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父亲，或者是为了千机观的那一线生机。
理顺了这一切，姜宇感觉一瞬间自己舒畅了很多，脸色也开始缓和起来。
伊木陪在姜宇身边，也一直没睡，今天发生的一切，他都亲眼目睹了，心里的触动其实也并不比姜宇小。
“姜师兄。”看姜宇神情恢复了正常，伊木开口道。
“你想问我关于那道石门的事，对吗？”将一支干柴丢到篝火中，姜宇侧面道。
沉吟了一下，伊木还是摇了摇头。
“虽然那一幕确实有点歹毒，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不该问的，姜师兄，你相信我吗？”
弯嘴淡淡一笑，姜宇站起身来，低头看了眼伊木，从这个少年的眼神中，他读出了无比的真诚，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一句话，足够说明一切了，两人心照不宣，相视而笑。
是的，姜宇相信眼前的这个人，是不会出卖自己，将这个秘密说出去的，千机观现在剩下的这些弟子，无论是谁，都是姜宇值得信任的人。
对宗门忠诚的人，对朋友，也必将绝对忠诚。一个人的品格，是很难改变的。
不过今天的这一切，让姜宇重新认知了一些事情。
融入自己掌心中的那面诡异的镜子，绝非凡物！
以前，他总是以为这只是一件特殊的能够吞噬并储存灵气的法宝，但现在，他感觉情况并非如此。
一个大活人，竟然就这样生硬硬的被吞噬了，这是任何一件吞噬类的法宝都无法做到的事情。
当初修炼的时候，他便注意到，每次灵气逆行，那面镜子中都会幻现出一道带着漩涡的石门。
那石门之后究竟是什么东西？
姜宇现在还没有能力探查这一切，但他相信，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现在，他开始怀疑起最初在天玄密林中的那一幕了，在他神志恍惚之后，凌晋元消失了，或许，那个凌老怪也是被这个镜子吞噬了吧……
也许，当初秦季年亲自出马来找寻自己，就是猜到了凌晋元的死因，或者说，他想找到的，根本不是自己，而是那面镜子！
甚至姜宇都隐隐可以断定，这个镜子的吞噬能力所带来的负面效果，那就是使自己的神志紊乱。
凌晋元是地级三境的高手，被吞噬之后，让姜宇当时完全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直至被千机观的人所救，昏迷了数日。
如今这个五重道徒的宵小之徒，又被吞噬，但姜宇还能自如的控制自己的身体，仅仅只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杀意和戾气。
“看来，被吞噬的对手越强，我就会越控制不住自己。”心中暗道了一句，姜宇也下定了决心，那面镜子，以后只能当作自己的第二灵海来用，除非遇到生死大劫，否则，绝不轻易动用。
毕竟，当失去自我之后，姜宇也不知道自己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想想都令人胆寒。
“我再去找点柴木来。”看到篝火将尽，伊木站起身来，朝远处走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动引起了二人的注意。
“咦，这是什么？”正当伊木在寻找柴木的时候，一个小巧的竹筒不偏不倚，恰好踩在了他的脚下。
捡起那个竹筒，二人就着火光，围了上来，这应该是那个独眼龙在逃跑的时候丢下的。
“哗哗哗……”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打开竹筒，一堆零零碎碎的东西被倒了出来。
“啊啊啊！发财了发财了！”伊木眼前一亮。
四块泛着灵气的石头一下子便吸引住了他，原来是几块下品灵石。
还当是什么宝贝呢，只是下品灵石而已。
见姜宇似乎有些不以为然，伊木道：“灵石矿脉，基本都掌握在七大宗门的手中，平日里，我们这些小宗门，要靠帮助七宗完成召令，才能得到一些灵石，而自从……”
“自从千机观败落之后，你们就再也没接受过太乙宫的召令了，故而，也就没了灵石的来源。”伊木的话还没说完，姜宇便已经明白了，帮他补充道。
落寞的点了点头，难怪白天在集市上，看到摊位上的灵石，伊木会如此留恋，竟是因为这个。
“太乙宫有点过分啊。”姜宇看了眼天边的圆月，沉声道。
“哼！”重重地哼了一声，伊木满面怒容，“我们千机观，为了那次召令，损伤殆尽，他们就这样对我们，夏师姐都说过了，以后跟太乙宫，势不两立！”
姜宇很明白如今太乙宫弟子们的心情，静静的没有说话。
伊木继续翻找着那些东西，期望再能从这堆破铜烂铁中找到几块灵石，突然，一本破旧的小册子引起了姜宇的注意。
“鹤鸣心经”，拿起那册子，四个小字印入眼帘。
绿级功诀，这应该是属于千鹤楼的宗门功诀。
对于修士来说，功诀不在多，而在精，如果是同级功诀，再多的功诀都没用，毕竟只能修炼一条灵脉，故而，对那本“鹤鸣心经”，伊木丝毫不在意。
可是，这对于姜宇来说，就意味非常了，因为，他要验证一件事，一件或许能颠覆玄澜大陆修真认知的大事！
稍微商量了一下，姜宇将那本功诀收入了怀中，其实，即便不用商量，伊木对那本功诀也不会有任何兴趣的。
清点了一下战利品，四块下品灵石，三颗灵草，十支毒镖，剩下的都是些日用品。
姜宇摇了摇头，也不知道那家伙随身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玩意干嘛，不过这倒便宜了伊木，这小子特别开心，把所有的东西全部塞进了竹筐之中，一整晚乐的嘴角都快咧开了。
摸了摸怀中的“鹤鸣心经”，姜宇也笑了，这才是他最大的收获。
整夜无眠，二人交谈甚欢。
从伊木口中，姜宇也得知了很多千机观的过去，曾经的故事，但不知是出于无心还是有意，姜宇总是会旁敲侧击的问些关于夏慕安的事迹。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对那个姑娘如此的好奇。
……
几只晨鸟飞过，远处，东方的霞光逐渐照亮了大地。
“走吧，咱回去！”
拍了拍身旁的伊木，姜宇提醒到。
千机观越来越近了，已经隐隐能看到山门的位置。
但突然，姜宇的心中升起了一丝不祥之兆。
这里，似乎太安静了……
虽然千机观现在仅剩下九名弟子了，但也没理由如此安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