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回
第五十一回
两个时辰后,魑岳所居住的富户一处宽敞的大堂内,天之佛、暗影,还有魑岳的两名贴身护卫伫立。
天之佛扫过暗影和另外二人,肃冷道:“你们下去吧,按吾先前吩咐行事,除了病人,不允任何人靠近此屋一丈。”
“是。”
等三人都离开后,魑岳平静看向天之佛询问:“西城驻守的所有将士都接到命令准备好,是否现在开始?”
“嗯。”天之佛一颔首,便转身走向大厅内提前放置的两丈长的特大硬塌旁,撩起衣摆坐下。
“暗影,传唤五人进来。”
站立在房门外的暗影颔首:“是!”
天之佛又转眸沉静看向魑岳:“运功之时,你为吾护法,等房内显出金色莲花光影后,便可撤去功力。”禅天九定第九式,遍净昙华释大千,一时亦难以说清,如此特征一言,他该明了。
魑岳眸光肃然一凝:“嗯。”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一丝不属于魑岳该有的威严眸色却突然一闪。她想要怎么做来为众人治愈病体?金色莲花,该是她功力运行之下会有的外征。他潜伏佛乡四千年,又战场上交手,却从未见她用过此招。这是何种功体?问魑岳她详细做法,他亦不知,只道楼至韦驮让他听其每一步指示行事便可。
说话间,五名普通士兵恰好进入。
“见过王后,见过山之厉。”
魑岳敛思看向行礼的五人,严肃指示道:“上硬塌,盘膝排成一行而坐,摒除杂念。”
士兵没有任何犹豫,如在战场上一般不假思索应命。
天之佛等五人坐好,便不耽搁片刻,双掌凌空化印,肃然提功,周身骤放出浩瀚佛光,整个大厅内霎时金光万丈,如日旷照。
魑岳眸光一闪,移形换步间,走到硬塌上天之佛坐立的外围,双掌提功,浩然雄力顿凝而成火焰色光华盘踞双臂,不假思索便推向她背后露出的空门处,眸底一丝深沉闪过。将自己命门所在告知魑岳,等于告诉了厉族所有人。如此吾要杀你,更轻而易举。为了救厉族之人,你毫不犹豫豁出一切,为你此心,不论你要用何办法救人,吾天之厉都护得你安然无恙。
天之佛只觉一股雄力贯体而入,充盈至极,正在体内运转的佛元陡便迅速化出了所有功力,诧异一凝眸,厉族功体居然可加速催化她之元功,想到此顿收思绪,瞬将功力提到了禅天九定第九式。
大厅内一瞬间佛光更加耀眼,天之厉伪装的魑岳只见她头顶上方的佛力,渐渐凝聚成了一朵金色倒莲之形,无数道金芒成柱状,急速贯首而出,聚向莲心。与此同时,大厅内隐隐飘散出一阵阵的昙花香息,竟如身在佛光宝刹中闻到檀香味时一般,他微皱眉,这是何功力?怎会有如此特殊情形?
天之佛闻到香气,知万年所修加身之功德已与功力融合为一,眸色毫无散出功德,便会损耗自身根基的不舍,义无反顾急速挥掌。
莲花之上顿散五道刺目佛光,射向一尺开外坐立的五人。恢弘佛力瞬间僵五人罩住,一层一层佛光足足包卷了有九层。正是禅天九定的九曾招式。
此招式一出,天之厉伪装的魑岳眸色诧异深沉一凝,其他书友正在看:。这些招式的前八式他都见过,正是楼至韦驮禅天九定前八招,唯独最后一招。难道禅天九定全数是九大佛招?在佛乡时也从未见她使用过,她将此招隐秘至此,这招式到底有何重要和秘密?
思量间,他却并未按照先前她吩咐的撤去功力,掌心依然按在她背心处,源源不断地继续灌注着护法之力。
天之佛运功间略一怔,他是忘记了?或者,他在以自身功体护得自己周全。未曾料到魑岳竟会有如此之心,本来此过程中,有人一直护法,对她最是好,但魑岳染病功体本已亏损,只在开始时稍做护法,已是他功体极限,再多,便会加重自身病情,他如此防护,虽是为了让她能更多的救治厉族之民,却也事实上在护她,眉头一皱,天之佛只能暂时一下思绪,治愈这五人后,再提醒他不能如此。此时正进行到关键时刻,不能中断。
仅仅用了不到片刻,阖眸静心被治疗的五人便觉通体舒畅,气血顺行,身轻似羽,不再有染病的凝滞沉重,淤积心口的喘息艰难之症消散无踪,身上从战场上回来时带着的伤痛亦消失地彻彻底底。
不知何时身上的佛力包卷的佛力散去,直到天之佛一声:“你们痊愈了,出去替换另外五人进入。”
五人才从许久未曾有过的舒服之感中回神,刷的睁开了眼,不可置信互相对视一眼,见其他四人的面色全部恢复正常,才敢相信此时发生在身上之事,他们真的痊愈了!这病已经困了他们有几十日,本已等死,如今,急落地,不由向依然凝聚功力不散,等待下一波病人的天之佛望了一眼,眸色一时复杂,隐忧真实感激闪过,便不出声,急急离开了大厅。
开门瞬间,暗影行事利索,早已召来了另外五名士兵,十人有出有进,染病的五人见他们康健面色,本还对天之佛有些许怀疑的眸中瞬间有了亮光。急进入,听暗影提前告知的要求坐上硬塌。省下了对她和魑岳的参见之礼,以节约时间。
天之佛乘此时机,密语沉说了一声:“魑岳,你若还想撑到吾为你治疗,便听吾吩咐做事,吾只说最后一次,撤去护**力。”
天之厉伪装的魑岳看着她银发简单束住的背影,眸光深沉一闪,密语回道:“吾对自己身体心中有数,撑不下去时,自有大哥和劫尘他们为吾续命。你要救厉族百姓,不能中途出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可以取代吾之位置,你却无人可取代。你之好意,魑岳感怀在心。你虽不需要吾之感激,但吾和厉族都不会忘记你为我们所做之事。”
说完陡便加强了掌心功力,天之佛眉头皱得更紧,他这分明是不将自己性命放在心上,他本是她要除去之人,可此时,心中竟只有救意,并无杀念,他再这般下去,连十日也撑不下。纵使有天之厉众人续命,可终不弱他本身命体抗病更好。
陡然周身凝聚一股强硬佛力,从背心急行逼出。
掌心下突然两股雄浑元气相交,天之厉只觉掌竟被避离,本还平静的眸色冷沉一凝,没有他之护法,她如此轮轴转,一个个疗病下去,势必重伤自己,也未细思为何他心里不允许她如此强行,霎时掌心爆出黑色闇气,彭得一声重新按在了她背心。
天之佛功力突然被逼回了体内,这股功力,眸色震惊一变,下意识便要回头确认心头猜测,一声威霸强硬之密语蓦地阻止了动作。
“你猜得不错,护法之人是吾。想与吾见面,也不必急于现在,日后吾会一直在尹都。继续为你吾的子民治病。”
天之佛听他言语丝毫不改诳妄,不用再看也确认是天之厉无疑,如此言语也只有他说得出来,虽怒气陡被挑起,但多日盘踞心头,自己也未意识到的沉凝不安却莫名的因他一句话变得安稳。
发觉如此情形,眉心蹙了蹙,天之佛本欲回斥的言语却突然说不出来,心头一堵,厌恶烦操冷冷“嗯”了一声。
天之厉闻声,眸底威严深沉一凝,同时有一丝自己未意识到的淡笑闪过,好看的小说:。她在生气他的伪装身份,却不告诉她吗?原来你也会生气。潜伏许久,对战千年,见识够了你身为佛者的冷硬无情,当真与韦驮修界那座玉石雕毫无差别。
你所信仰的天道让你变成了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如今,吾,你未来许久要遵从的天,允你在死前享受作为楼至韦驮该有的七情六欲,这才不枉你现身尘寰一遭。
见她已经抬掌挥出功力,开始了新一轮的治病之举,天之厉依然伪装着的魑岳微动步子,移站在硬塌能看清她面色变化的地方。如此方可根据她体内运行的功力情况,来增减他灌注的护法之力。
她所谓的详细办法,竟是要以己身功力一一治愈所有人,如此最好的护法之人非他莫属。 她需护法,却不传信让他来此,宁可自伤,也不领他之情,虽此事本是为了厉族而为,当真傲绝顽固到了极点。依她这逞强绝不在他面前露弱的个性,治疗后续必会隐藏功体情况,细微变化,还须他如此品夺。
他伪装不现身,便是不想影响她之心绪,二人敌对至今仍在她心中未消的较量,不应该成为影响疫症解决的绊脚石。如今诸事按部就班,皆照她之安排进入既定程序,他现身也不会造成大的波动。借方才她强逼退魑岳,正是他说出真实身份良机。灌注功力已到一半,再也不能换人。她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他之护法。
按照那封信的日期,他根本不可能现在出现在尹都,除非他早就来了此地,而信是伪装成他的鬼邪所写。他想要做什么?既然来了,却不现身,或者,难道除了第一日所见后,三日未再见的魑岳一直都是他伪装?
天之佛治疗这五人间,思绪紊动,想到这里,陡便又否绝,暗蹙了眉头。天之厉沉稳为事,不会如此做浪费时间,便也只剩下了一个可能,他先伪装成了一名病重者,混入诸人中,亲自了解各处情况,今日得知她要开始治病,才密令魑岳,替换了身份。
随后二人再无动静,各自凝神专注在自己要做之事上,大厅内金色佛光不时耀眼刺目,不时又恢复柔和之势。
一波一波染病的士卒取代了已经治愈好的,暗影严肃高效地安排这轮换,如今晓得了天之佛竟是如此治病,心底敬意越发浓重,尽可能地缩短人员交替间的时间,以便在同样的时间内救治更多的人,也可减少她功体损耗。
治疗中,午后悄然而逝,渐渐到了黄昏,斜阳铺洒了一地橘红色光华,治疗的二人专注无觉,天色又继续暗了下去,夜色降临,天之厉转眸间才发觉,见运使功力的天之佛并无休息打算,眸光一闪,一掌顿时聚集了浩然王厉元气,代替双掌之功,暂先撤出了另一掌,飞射一道光力,点燃了大厅内灯烛,照得黑漆漆的厅内顿时亮如白昼。
天之佛这才发觉已经入了夜,大半日间将士交替,不知已治愈多少,在当前五人无事落塌离开后,暂压功力在身,维持金莲敛藏元气,凝沉密语问了一句:“多少人了?”
天之厉见她面色并无疲惫,周身功力亦充沛,平静出声:“一万五。”
天之佛眉心一拧,如此速度才只一万五,她高估了自己的速度。
天之厉见到她神色,若有所思一凝眸问道:“有何不对?”
天之佛亦未隐瞒,如实道:“太慢了。吾本预计明日天亮时,治愈所有将士,随后救治普通百姓。你详细统计过,分在西城疫症突变的将士有四万人。”
天之厉从侧面,见她在做什么决定紊动的眸色,皱了皱眉,不假思索便道:“这已是你功体极限。”
天之佛怔了一怔,未料到她竭尽所能隐藏真实情况,仍然被他看了出来,一转眸,亦未跟他再做商量,便做了决定,肃重向暗影传达命令:“此后传十人同时进入。”
天之厉猜测她性情会干出之事,未意识自己心绪变动,陡便沉了声音,冷声问道:“你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