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墓地的真言吐露
不如清明的细雨。秋日的雨总是一仗一仗的下。不过今天早晨下的雨现在还淅淅沥沥未晴去。
墓园人不多。放眼望去。漫山整齐的石碑。行行耸立。在宽广苍穹之下颇有些沧桑之感。
白辰撑着一把黑伞。在雨中拾阶而上。他步子迈的很慢。仿佛每上一阶。身上就要承受多一分重负一样。
走了许久。他终于在一处墓碑前停下。这里已经很久沒人清理过了。墓旁长了些杂草。
白辰蹲下來。把一束花轻轻放在碑前。
黑白照片里的男人一身制服。淡淡笑着。那肩牌上的四道杠似乎还闪着黄色的金光。白辰淡淡地看了一会儿。恍惚间。似乎觉得这副容貌竟然已经变得如此陌生。
再深刻的记忆。在时光无情地冲刷下。也会慢慢褪色。
逝者已矣。來者可追。
曾经的他有一个完整幸福的家庭。现在这个人已经离去。但是拉着他的手的温度。却记忆犹新。
“阿辰。第四道杠的意义你必须铭刻在心里。”
“我会的。爸爸。”
那个总是笑容可掬的男人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理离开世界的呢。自责吗。还是愧疚……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人死万事休。最重要的生命已经再也回不來了。
其实人人都会变的。只有他还固执地守在原地。
他必须还一个真相给父亲。
“爸。我來看你了。”轻轻的声音溶入雨中。“你还记得池多多吗。”
“爸……她是那个人的女儿。”白辰紧紧咬着唇。憋出來一句:“虽然不想承认。但是爸爸。我真的爱上这个女孩子了。”
人生的际遇就是如此奇妙且残酷。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
也许是绝望。也许是希望。但是命运这个东西。当真诡异。
明明最不可能爱上的人。他爱上了。最不可能发生的事。发生了。
“可是我却无法原谅她父亲的行为。那副只认得钱的狗腿样。”他紧紧握住了伞把。用力的连手上的青筋都暴起。
“但是爸……我却为了她想要去原谅。原谅池誉铭。”他低语着。雨又突然下起了起來。沸沸扬扬淋湿了他的衣裤。“可是我注定要负她。”
?
白辰注视着亡父的照片。复杂地感慨。这到底是上天对他的补偿。还是又一次变相的折磨呢。
想到此处。白辰微微眯起双目。
“是你。”一道低沉中厚的男音将他从沉思中惊醒。
白辰望过去。瞳孔骤然一缩。
不远处的中年男人。撑伞缓缓而來。站姿笔挺从容。面容却不似往日的威严肃穆。在冷清的墓地里。仿佛显得极为萧索沧桑。
“李敖。”白辰慢慢起身。皱了皱眉。“你來这里做什么。”
白辰直呼他的名字。他却沒有丝毫不悦。反复早就习惯了这种称呼。
李敖的目光从他身上。移至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冷冷地说:“我來看我的师兄。还需要知会你不成。你这个逆子还有脸过來。。”
他看着这块寒碜的墓。拧眉道:“运凌怎么能葬在这种地方。”
“呵。”白辰轻嗤。“人都走了这么多年。这种事有意义么。父亲出事之后。你在哪里。你通过用几个臭钱來消除你的负疚感。或者是背着良心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來赎罪。”
“白辰。”李敖太阳穴跳了一下。并不答话。脸色更加难看了些。半晌。他才开口:“你又能为他做什么。除了给你的母亲增加负担跟痛苦。你还做了什么。”
白辰冷漠地扫他一眼。道:“我自然会用我的方式。慰藉父亲在天之灵。”
“哼。说得轻巧。”李敖难得回來看一下跟自己当年一起历经磨难的兄弟。稍微收敛了怒气。盯着白辰。“白辰。我本不想对你赶尽杀绝。你老老实实跟我低头认错。安分守己做你的机长。之后按照你所承诺的娶了梦夏。否则的话。在飞行界彻底封杀你。我还是做得到的。”
“李敖。这里不是加拿大。你也不是上帝。”白辰眼皮都懒得抬。“我说过我对不起的人不是你。更加不会跟你低头认错。如果你以为光靠我的诺言來掌控着我的未來。那就大错特错。”
白辰转身。缓缓沉声道:“而且这根本不是她想要的。”
李敖冷凝的脸孔终于稍微露出诧异的神色。他盯着白辰看了半晌。眼神中有不屑。有震惊。有疑惑。
“那你觉得梦菲看到你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抛下承诺迎娶的姐姐。会开心。”
白辰身子狠狠一颤。
“白辰。你还是太自傲。”李敖冷冷丢下一句。沒有再多说什么。转身走了。
看他的身影消失在远处。白辰垂眼对着墓碑说道:“我要走了。下次再來看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