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3.交易的真相
及至外头响起渐行渐远的马蹄声,离歌才凝了气跳出墙外,快速朝着深巷而来。谁知这深巷里什么都没有,连带着马匹都消失无踪。是叶贞顺利逃脱,还是已经被擒?不对,应该不是被擒,因为马蹄声并非朝着归程,而是去了前方。
“叶贞?贞儿?叶……”胸口血气翻腾得厉害,离歌靠在墙壁处,额头满是淋漓的冷汗。手中死死握着冷剑,锐利的眸子依旧不改颜色。
一阵冷风掠过,只见墙外头跳入两个身影。
“离歌?”叶贞心惊,急忙上去搀了离歌。
“你是什么人?”离歌横剑身前,一把将叶贞拽到自己身后藏着。
对面的黑衣人诚然是个女儿身,却有一双如鹰隼般凌厉的眸子,“若我心存不轨,你觉得你现在的情况能挡得住我几招几式?昨儿个在客栈你已亲眼看见,此刻还要与我为敌吗?”
离歌敛了眉,却见叶贞点点头,“她方才救了我。”
闻言,离歌一口鲜血喷出,面色煞白如纸,“大恩不言谢,告辞!”
“你这样能走多远?若然遇到慕风华的回马枪,你能挡得了吗?”那女子伸出手,却是一枚丹丸置于掌心,“大还丹,能尽快修复你的内伤。”
“为什么要帮我们?”离歌不是轻信之人,江湖上见惯了风雨与争斗,岂能随意将性命交付。
那女子低低一笑,“奉命而为。”说着也不管离歌如何,脚下陡然一顿已然近至离歌身前,指尖陡然掐住她的咽喉,大还丹瞬时滑入她的喉间。下一刻,黑衣人一声口哨,一匹棕色的良驹竟从深巷里奔出。
纵身轻跃,黑衣人凌空消失,唯有那飘渺的声音在半空中游荡,“赶紧走吧。”
“离歌?”叶贞见着离歌乍青乍白的面色,担忧不已。
“不知道是何人之命。”离歌陡觉一股热流从丹田窜出,迅速修复体内剧痛的五脏六腑,诚然如那人所说,是个疗伤极品。只怕,常人难以得到。
叶贞敛了眉,“走吧,许是慕风华会回来。”
若然慕风华追了一段路程,发现未有踪迹,定然会返回。所以离开这里才是上上策,否则被反包围,诚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抵抗力。如今离歌也受了伤,情况委实不妙。
两人同骑一匹马,朝着出口快速而去。
离歌凭着江湖经验,并不朝着马蹄印多的地方去,尽量避开慕风华极其爪牙。果不其然,等着慕风华察觉上当返回之时,二人早已消失无踪。
所幸,快了一步。
耳边冷风萧瑟,心却是暖的。剑是冷的,流的血却是热的。
大军浩浩荡荡的开拔,眼看就要抵达边境,前方云幽城已经被戎族占据,不能再往前走。如今安营扎寨,只等着明日休整过后发出战帖,两军就算正式开战。
这是轩辕墨第一次看到原野上的落日,用残阳如血来形容也不为过。血色的残阳挂在山头,冷风掠过眼角眉梢,吹动他的披肩,金色的盔甲在夕阳中熠熠生辉。眉目清冷,一双幽冷的眸子远远眺望远方,沉冷而坚毅。
风阴站在一侧看他,刀斧雕刻的五官透着精致完美的轮廓弧度。自从离开皇宫,轩辕墨的脸上再无一丝一毫的表情。
“皇上?”风阴上前,“秋意侵体,还是回营吧!”
望着皇宫的方向,轩辕墨敛了眉色,“但愿朕留给她的东西,她用得顺手。”语罢,想着她的面孔,不由的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别惹出乱子就好。”
风阴低了眉,“皇上可曾后悔,这一场战役,本不该皇上沾染。”
扭头望着满目营帐,一张张冰冷的军士面孔,以及自身周围虎视眈眈的士兵,轩辕墨冷然齿寒,“朕不后悔。”
“其实有另一种解决方法。”风阴凝眸。
“朕知道,左不过如果说明白的话,她会死无葬身之地。你觉得朝中蠢蠢欲动的势力会放过她?若然说明,她以后如何自处?朕与她……”轩辕墨顿了顿,“风口浪尖的日子,也够了,无谓再让她痛一回。”
风阴不说话,却是轻轻的点头。
脑子里却回想起当日的情景。
宽敞的东辑事正殿内,黑衣斗篷立于殿内正中央,慕青就站在那里,四目相对,嘴角噙着最冰冷的笑意。
“劳皇上大驾,臣有失远迎,还望皇上恕罪。”慕青不冷不热的开口,话虽这样说,却没有行礼的意思,只是拱了拱手。
翻下斗篷,轩辕墨站在那里,容色无温,“千岁爷好自在。”
慕青冷笑两声,“皇上这是夸臣还是觉得臣已然不中用,成了多余之人,欲除之而后快?”
“朕没有这个意思。”轩辕墨沉冷。
四下寂冷,只有风掠过殿内廊柱,人皮灯笼发出的低低呜咽,像极了人的哭声,又好似夜里鬼魅的哀嚎与挣扎。漆黑的世界里,唯有微弱的烛火跳跃着明灭不定的光。轩辕墨傲然伫立,面色绝冷,眼底却有异样的流光浮动。
“那皇上来此,所为何事?”慕青笑着,邪冷的目光在轩辕墨身上游离,似要将他吃下肚去。
“朕不与你啰嗦,把七星丹给朕,朕如你所愿腾出皇权。”他说这话的时候,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这一刻,他觉得有刀刃在剜心,心头血一点一滴的落下。
慕青诚然一怔,万没料想皇帝竟然会说这样的话。他不是不知道轩辕墨的心思,十岁登基他便表现得与一般孩子不同,虽说一味的隐忍不发,却早已有了自己的谋划。他步步敛权,让国公府与东辑事不睦,而后自己在夹缝中求得一席之地。
这些年,他不知道轩辕墨做过什么,却知道冷宫一隅有个不为人知的地方,任他派出多少暗卫都是有命去无命回。最后都不了了之,因为太过隐秘而不露痕迹。而慕青自然不能与皇帝正面交锋,否则撕破脸皮,皇帝倾向国公府,诚然是不利的。
定定的凝视轩辕墨良久,慕青的眼底泛着无法言表的光泽,“皇上此话当真?”
他冷然挑眉,却是斩钉截铁,“君无戏言!”
四个字,足够千斤之重。
慕青笑了笑,却是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皇上到底还是步了先帝的后尘,殊不知红颜劫毁朝纲。”
轩辕墨嗤冷反唇,“红颜劫?卿这三个字说得极好!那离歌给你的东西可是看见?千岁爷可要好生斟酌!”
下一刻,他看见慕青的面色骤然变得难看至极,阴冷的面庞只见肃杀的萧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