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记忆（上）
“作为一个已经在大学里念了四年书，马上就要毕业的老鸟，我想我不得不对你说明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对大学生活抱有期待这个想法本身就是错误的！”
“我的天，兄弟你这苦大仇深的口气……这四年里，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啊？”
“你真的要听？”苏夜问。
看到对方点头，苏夜打开了话匣子：“既然你想听，那我就从大一开始讲起，首先我要和你说的是，所有的规矩其实都是给大一新生定的！每天早上七点之前，必须去学校的门卫那里签到，然而，可能是我太笨，我直到现在为止也没有看出用意何在，这就是纯粹的形式主义！”
“我想是为了培养你们良好的作息习惯吧？”谢墨插了一句。
“那就应该让所有的学生都早早起床！从大二往上的学生究竟是有多懒，我想学校绝对不会不清楚！这不就是折腾人吗？”
谢墨没有回答，只是扬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还有那次运动会，真可谓‘印象深刻’！早上刚进会场时，天气还好好的。没过多久，开始下雨了。”
“下雨就应该打伞啊，瞧你怨念这么大，难道是没有带伞？”谢墨做出了一个符合常理的推测。
“别打岔，听我说完，刚要说到重点你就插话。”苏夜有点不高兴。
“因为早上天气的原因，大家基本上都没有带雨伞，一旦下雨，结果就可想而知对吧？换做你是学校的管理人员，你会怎么做？”
谢墨抚摸着上唇的短短胡须，缓缓道：“如果是我的话，我会要求运动会暂时停止进行，至少也要等到雨停才继续。难道……”他猛然看向苏夜，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神情。
苏夜点头：“兄弟，你已经猜到真相了。非但没有暂停，还要求所有的人都坐在那里不许动！各个出口都被严密看守着，不放任何一个人走。就是你和他们我要回去拿雨伞也不成。于是大家都像个傻叉似的坐那里淋雨！听说班上还有好几个人因此生病。要不是我因为我对运动会不感兴趣，在大家进入会场，乱作一团时偷跑出来，只怕我也要倒霉！”
“不近人情，而且也体现了你们学校在管理上的极度无能和不自信。不过你很幸运地没有事？”谢墨的话语里带着淡淡的怒意。
“是啊，算我运气好。你还要继续再听下去吗？”苏夜问。
对方摇头，“还是算了吧，光是这些足够让人火大了。”
“那好，那些学校的杂货店卖的东西又贵质量又差；学校的食堂东西难吃；学校的锅炉房冬天不给暖气；某大神挂了十五科平均绩点1.79还能年年拿奖学金勾搭学妹等等乱七八糟的事我就不说了。当然，这位大神不是我，我的成绩还没那么差。我好歹全科通过。想当年，我满怀希望，来到这里。结果，唉！现实毕竟不是我一条穷狗在这里混得风生水起；成绩优良；社团领袖；校园风云人物；打败高富帅迎娶白富美走向人生巅峰的扯淡小说啊！要不是为了找个工作容易些，我早不想念了！好了我们走，回寝室。”苏夜说完，放下餐盘，站起身来，向食堂门口走去。
谢墨跟在他身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得见的声音低声苦笑：“都和你说了我不想再听，还说那么多，简直要命啊，兄弟。”
谢墨顺顺利利地混进了宿舍楼，毕竟他和苏夜年龄相仿，没人能看出来他究竟是不是这所学校的学生。而且东方人虽然在西方大陆少见，但又不是完全没有，所以没有人会觉得奇怪。
“好了，我们到了。”上到二楼，在其中一扇房门前，苏夜拿出钥匙开门。
伸手一拽，将房门打开，苏夜微笑着做出一个手势：“请进。”谢墨也不推辞，一步迈入。可是他立刻皱起了眉头，“屋子里有一股很淡的霉味啊。”苏夜的反应倒是显得平静得多：“快两个月没有人住了，出现这样的变化也不奇怪吧？”
“你随便坐。”将行李很是随意地扔在地上之后，苏夜对谢墨说：“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当然你要是想四处转一转也没关系，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这里可没有什么夜景好看。而且寒假的最后一天，大家都返校，闹哄哄的只能惹人心烦。”
谢墨打量了一番这间小小的单人宿舍，默默无言。总共只有那张勉强能挤下两个人的小床和那把椅子能坐，“总共就那么两个地方能坐人，你真的好意思说什么‘随便坐’？他问。
谢墨说的是哪里，苏夜自然是清楚的，不过苏夜完全无视了他的意见：“你也可以选择坐在地上或者是坐在桌子上啊。”
谢墨看了下桌子，上面同样落满灰尘。“喂，正常情况下，有人会想要坐在桌子上吗？，而且，好多的灰啊！”他脸上的肌肉都在抽搐。
“那就拜托你帮我擦桌子啦！水房你出门就能看到！”说完这话，苏夜哈哈笑着跑掉了。谢墨傻在原地。“跑的倒是挺快，原来在这里等着我。”他喃喃道。
当苏夜提着生活用品重新进入房间时，房间已经是焕然一新了。“收拾得又快又干净，不错嘛，挺能干的啊！”
“你那种上级领导下来视察的口气是怎么回事？”
苏夜没理他，打开行李箱子：“快过来帮我铺床。”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小子，你就认命吧！”
两人笑闹一番，终于是铺好了床，苏夜随手熄灯，倒在了床上。在向对方说了一声晚安之后，他闭上眼睛，准备进入梦乡。
黑暗中，谢墨忽然出声：“大二以上的学生到底会有多懒？”
苏夜随口回答：“你看我明天的起床时间就好。你可不要强行把我弄起来。”
谢墨“哦”了一声，也不多问。
苏夜缓缓睁开眼睛，谢墨此时已经穿戴整齐，站在了他的面前，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怀表，放到苏夜面前：“兄弟，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几点了？”
苏夜看看表，又看看窗外的天色，明亮的。“我可以很确定地告诉你，现在是上午九点。”
后者一脸惊叹：”我算是见识到了，昨天我们是十点睡觉的，天啊，十一个小时，兄弟你可真能睡！”
“其实算不了什么的，我还没有午睡呢，而且你知道我刚才为什么要往外面看吗？”
谢墨下意识地摇头，承认自己确实不清楚对方的动机。
苏夜忽然对着他笑了笑，谢墨顿时产生了一种大事不好的异样预感。果不其然，对方接下来说的一句话让他差点没昏过去：“我曾经有一觉睡到晚上九点钟的光辉历史！”说这话的时候，他很是无良地哈哈大笑。
啥？这******也好意思拿出来说？你个懒虫！谢墨目瞪口呆。
苏夜又补充了一句：“其实是因为之前的那一天晚上喝酒喝醉了。对了，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七点钟，和你相比，我觉得我的作息习惯还真是不错。我算是领教你们这些大学生究竟有多懒散了！”
“对了，你吃饭没？”苏夜问。
“之前去你们的食堂看了一眼，人太多，吵吵嚷嚷的，看着就心烦，所以没吃。可是你还有空关心我？这么晚起床，难道你不用去上课的吗？”
“一个马上就要毕业滚蛋的小子，谁会理你？而且，我现在真的没有课了！”苏夜眉飞色舞。
谢墨低头：“好吧，你赢了。可是你也应该起床了吧？”
苏夜一个鲤鱼打挺就下了床，穿上衣服，抓起洗脸盆，直奔水房。“稍微等我一下，等我洗漱完我们出去吃早饭！”
见谢墨跟了过来，苏夜有点诧异。“你没有洗脸吗？这样，你拿着我的洗脸盆先用就是。”说完，将洗脸盆推向谢墨那一边。
谢墨也不答话，微微一笑，开始念咒。当吟唱停止时，他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个有肉眼都可以看到的“水球”。接着将它拍在了自己的脸上，算是洗过脸了。
“又是秘术吗？我擦，原来还能这么玩！”苏夜惊异。
“我在家里都是如此。怎么样，很方便吧？用魔法可是做不到的哟！”
对此，苏夜完全无法反驳。之前谢墨和他说过秘术与魔法的异同之处。“所谓秘术，就是通过自己的精神力来操控大量的天地元气，达成自己的目的。而魔法，则需要通过冥想积累自身的魔力，然后将魔力释放出去来进行攻击防御等等。两者从原理，本质上来讲是完全不同的！一个靠环境，另一个靠自己。但这也是秘术的缺陷，一旦天地元气稀薄，秘术的威力就会大幅下降。不过幸好秘术长于控制，最终产物不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比如说在这种寒冷的环境下，我依然可以弄出一个水球，而不令它结冰。可使用魔法……只怕放出来就会冻成冰球！对了，天地元气这个词你可能不懂，所谓‘天地元气’就是……”他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回荡。
当时谢墨讲得那叫一个忘我陶醉。要不是当时自己用“我不想听那些无聊的理论知识”这个理由阻止了他的话，估计他讲个三天三夜都不会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