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释
红霞映西天,夏风催秋意。
夏秋交际的傍晚最是宜人的时候,往往在这个时候普通农家的百姓会端着椅子板凳坐在门口亦或村中的大场地上三五一群闲拉家常。
火红的夕阳藏在西方的云朵里映的半边天通红无比。白昭山脉也是一片祥和,微微夏风吹过,拨动了树梢青草。偶尔窜出一两只弱小的动物也只是到处觅食。谁也想不到这祥和安宁的地方在中午时分接受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的洗礼。如今人已去,只留下一片狼藉。
白昭山脉外围,一座小驿站乃是白昭山脉周边唯一一所歇脚处,平日里来白昭山采药的药师大夫们经常在此处打尖歇息。而今日却是被一帮来历不明并且凶神恶煞的怪家伙轰了出来。
时至此时已经过了三个时辰,这帮煞星丝毫没有要走的模样。这可急坏了这些平民药师们了,因为被轰出来时他们竟然没来得及拿药材。有些个胆小的药师们则空手而归,一些胆大的药师们则是蹲在小驿站的马厩旁边,只盼望这些煞星能够早些离去,这样便能拿回自己的药材了。
只是这些被药师唤作为煞星的魔道豪杰们所等的人还没到他们自然是不会离去,也不会管那些蹲守在外头的寻常凡人,更不会对那被丢在角落里的药材感兴趣,这些个留下来的魔道豪杰们个个豪爽不羁,况且这些人都乃散人,往日行事也都与常人格格不入,故此本身朋友就少,今日能相聚于此自然是满心欢喜,谈笑间把酒言欢。
如此一来,这家驿站的三个伙计真是乐开了花。这些魔道豪杰往日里并不看重这些黄白之物,所以出手阔气无比。转眼间三个时辰这三个伙计便赚了有往日一年的薪金。
驿站老板与帐房看在眼里自然妒忌、眼红,帐房思索再三终于肯丢下手中的算盘与笔墨,跑上前来伺候这帮大爷,却是被老板给一顿臭骂。老板笑嘻嘻的接过三个伙计手中酒坛并把他们打发了,给一位黑袍男子满上,立在一旁。
这黑袍男子是盘龙山罡风洞府府主,名叫左清秋,长的一表人才。左清秋端起驿站老板所倒的酒,与同桌三人一饮而尽。待到老板倒满第二碗,左清秋回头环顾一圈,咦道:“老板,你怎不去与账房对账,怎给我等倒酒来了?”
老板笑容一凝,尴尬的笑了笑,拇指中指食指捏在一起搓了搓,意思再也明显不过。
左清秋恍然大悟嘿嘿笑道:“有有有。怎会少得了你的。不过你得伺候好我们才成。”
老板得到左清秋的答复,自然是眉开眼笑,伺候起来更加卖力,而那三个伙计和账房看在眼里气在心里。
众人也不以为意,数十人也都一股脑的使唤起这老板来。十数张桌子,老板跑来跑去,一会倒酒一会切割风干牛羊猪肉。忙的焦头烂额,却也不愿把这块肥肉让给他人。
如此这般过了近一个时辰,老板却是一个子儿也没捞到。老板心说不对,当下脸色黑了起来,一跺脚指着左清秋怒喝道:“你这厮怎这般不讲究?人家伺候你们这么久怎么连个赏钱都没有?”
左清秋冷笑道:“是你自愿伺候我的,我为何要给你赏钱?”
老板气的脸色发白:“刚刚明明是你应允的。怎的你还不承认?”
左清秋道:“那不过是我耍你的罢了,像你这般势利小人仗势欺人的主,我懒得理会。”
老板怒急,一时间脑袋发热将左清秋的酒碗给砸到地上“哐当”一声刺耳无比。
整个屋子忽然静了下来,左清秋成名一百八十年,除了最疼爱的女儿无人敢如此放肆,而今天却被这见财起意的摔了酒碗。左清秋怒不可遏,拍案而起,一把揪住老板的领口摔出大门外。
“啊呀!妈呀!!!”一声惨叫。众人张目结舌。而左清秋更是诧异,他自己清楚所用的力道,只是给这家伙一个教训罢了,绝没有让其伤筋动骨的心思。
惨叫声还未停歇,一道黑影从门外飞了进来,直砸左清秋。
左清秋看清砸来的黑影,后退一步,真元聚集双手,平推而起接住飞来黑影,却被震得后退三步。这般兔起鹘落,众人看的一惊,纷纷亮出兵刃就要干戈相向,吓得帐房和伙计躲在柜台后头不敢出来。
只听外面人冷哼道:“何方神圣?这算是偷袭么?”话音刚落一个小孩嘲笑道:“何方神圣?敢偷袭我们祖师三人?咯咯!小心我师公把你们打的屁股开花!”
随后三个人款款而来,当先的是一个孩子,年级不大,但机灵的紧,一双乌黑的眸子盯着场上众人滴溜溜的转悠。随后是一身子高大的男子,却是头发花白。而最后进来的是一个坐在木椅上的青年男子,因为有门槛的原因,这青年男子以真元催动木椅从空中飘了进来。
这些魔道豪杰见到这几人纷纷放下兵刃恭敬的朝中间的老人道:“邪尊!”
所过之处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来,三人来到左清秋身边,刁夕道:“左清秋,可是你要偷袭我?”
左清秋嘿嘿干笑道:“邪尊哪里话?左某怎敢偷袭您老?我只是教训一下这势利小人罢了!”
刁夕点点头不曾说话,直接坐在左清秋的桌上,左清秋为坐在木椅上的关图挪开凳子,并将半人高的周宸潇抱到凳子上,随后一脚踢在老板的屁股上,呼喝其准备酒菜。这老板吃了大亏怎敢怠慢,一溜烟的跑了。
左清秋接过老板手中的酒坛,一边为关图与刁夕满上,一边说道:“刁前辈常年不曾踏出南疆一步,今日怎么来了白昭山?某非也是因为稀世奇葩?”
刁夕不屑道:“老夫已知天命,何须奇葩?”
左清秋笑着点头称是。
刁夕环视一圈,周围豪杰也都各自坐了下来喝酒吃肉。刁夕神色微微一动,淡淡道:“这里方才可有用毒高手来过?”
左清秋迟疑片刻:“这……”
刁夕一声冷哼。
听在左清秋与诸位魔道豪杰的耳中,均是全身一寒。左清秋立刻回答:“方才独孤姑娘来过。”
刁夕饮了一口酒,微微舒了一口气,招呼左清秋:“你忙去吧。”
左清秋如获大赦,应了一声便与旁人拼成一桌。
关图轻声道:“师父……”
见刁夕闭眼不答,关图微微一叹不再做声。
眼见时至下午,在座的魔道豪杰一个个耐心都被磨没了。若不是旁边坐着刁夕,恐怕就有人直接掀桌子了。
以稳重著称的杜钧此刻也耐不住性子,在一旁来回踱步。忽然门外跑进来一汉子,笑道:“他们来了。”此话一出,犹如平静的湖面中丢入一块千斤巨石一般。所有人都闹腾起来,纷纷出门迎接。
然而最高兴的却是这店老板以及蹲守在院中的药师们,因为他们知道,这帮煞星等的人终于来了,这便说明这帮煞星即将离去。
众人如众星捧月一般将赤煞围在中间。
忽骑尔上来一把抓住赤煞肩膀笑道:“赤煞大哥,你没事么?”
赤煞一笑:“你看我像有事的人么?”
杜钧咦道:“赤煞兄弟,清渊兄弟呢?他没有和你来么?”
赤煞道:“宋晨兄弟为清渊兄弟取得一瓣奇葩,先去盘龙山指天峰了,清渊兄弟救母心切,先去了。”
见众人一阵失落赤煞笑道:“无妨,清渊兄弟为期母亲奔波了近百年,我等这点日子也不能等么?清渊兄弟救其母亲进入关键时刻,等这些日子一过,我等亲自前去璃雾谷贺喜便可。”
那早已醒过来的白眉散人点头道:“如此也好,不过赤煞兄弟,我们好不容易才能聚一聚,今日也要不醉不归罢?”说吧便要拉着赤煞进入驿站。
而蹲在角落里的药师们暗骂不已,怪罪这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多事,该走不走。
好在赤煞阻住了白眉散人道:“想必刁夕刁前辈也在驿站之中吧?”
白眉散人点了点头。
赤煞神色有些异样,指了指屋内,又指了指屋外。众人看到屋外立着两人,众人都认得,仔细想了一想,纷纷表示了解,白眉散人道:“如此我们换一家罢?”
赤煞一笑:“也好!”
众人商量妥当,便纷纷与周清澜和谢阿蛮两人道别。
待这一众人等尽数离去,周清澜微微一笑:“啊蛮,我们进去吧!”说吧便拉着有些心悸难复的啊蛮进入驿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