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无名山
火,到处都是火,血,到处都是血。
星幻小小的身子蜷缩在柜子里,他眼中满是泪水,牙齿紧紧地咬着嘴唇。
爹娘将星幻藏在柜子里,让他千万别出声。
但是外面的哀嚎声时时传来,无时无刻不在加深星幻内心的恐惧。
外面冲天的火光在星幻的面前若隐若现,星幻紧紧地贴着狭小的柜子,闭着眼睛,祈求这场噩梦快点结束。
忽然房间的木门被打开了。
星幻睁开眼睛,透过缝隙向外看去,他惊恐地发现自己的母亲正倒在房间的地上,而母亲面前站着的,是两个提着长刀的东瀛士兵!
血!鲜红的血!
星幻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地疼痛起来,他发疯一般推开了柜子,滚了下去。
“哎呀,还有个小的。”
星幻爬了起来,盯着面前高大魁梧的两个东瀛士兵,眼眶欲裂。
他看着一个士兵没有丝毫怜悯,握着刀朝自己砍来。
但是星幻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八岁的孩子,手无缚鸡之力的孩子,他不可能是两个训练有素士兵的对手。
但即使是这样,他也还是冲了出来,一股莫名的而诡异的力量驱使着星幻从柜子出来了。
“你,你,你。”
另一个士兵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的景象,瘫坐在地上,指着面前还没有自己坐着高的孩子,恐惧地说不出话。
他旁边的那一个刚准备拿刀砍死星幻的士兵,在一瞬间忽然用那把刀将自己的头给砍了下来,接着他的身体晃悠了两下,倒在了星幻面前,脖子断口处喷出的鲜血染满了星幻的裤子。
星幻身上笼罩着一团黑气,他慢慢地走向了瘫坐在地上的士兵。
……
幻儿。
幻儿?
星幻忽然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正趴在千年寒冰做成的桌子上,额头上正覆着一只温暖的手。
“又做噩梦了?”
星幻转过头,看到了师父云落。
云落长发披在两肩上,穿着一身白色衣裙,晶莹的眼眸和如雪的脸庞上带着几分担忧,浑身散发着高贵的超凡气息。
星幻听了,点了点头,他又梦到了自己最害怕梦到的,童年时的记忆。
云落将手从星幻的额头上拿了下去。
“衣服都湿透了,去换一身吧,幻儿。”
经云落一说,星幻才发现自己确实浑身上下沾满了汗水,麻布衣衫紧紧地贴着肌肤,十分难受,
他离开了房间,去到了外面。
远州以北的地区是连绵不绝的山麓,其中靠近幽冥渡的一部分山脉终年暴雪不断,人们称之为:万年雪山。
虽然是正午,但无名山的雪花被狂风裹挟着挥洒得漫天皆是,遮住了日头,使得这一带昏昏暗暗。山脚下的一条小道上,有辆马车正在暴风雪徐徐前进。尽管有着三匹骏马在拉车驾,但行驶速度依旧非常缓慢。这时迎面冲过来一阵狂风,整个山道上都是仿佛厉鬼嘶嚎的声音,三匹马儿也开始躁动起来。“嘚,驾!”车夫将皮鞭狠狠地甩在马屁股上,这才使它们又全力拉起了车子。“这鬼地方,瘆人得慌。”驾车的中年男子嘟囔着,朝手心哈了口气,使劲地搓了起来。
无名山的确与其周围的山峰有些不大相同。一是正常的雪山上都生长着茂密的雪生植物,而这座山上除了密布的险石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在雪幕中看去,透着一股诡异的荒凉。二是,来过这座雪山的人都传言山上有厉鬼嚎叫声,使得当地人又将它称为:鬼山。车子又走了数里路,原本陡峭无比,布满险石的山体上出现了一条窄窄的崎岖蜿蜒的山路。
“姑娘,好像到了,您看看是不是这地。”
车夫拉住马,冲着身后的帘子喊了一声。帘子被掀开,里面的人侧脸看了看周围,点了点头,然后从车上跳了下来,身姿轻盈。她伸手递给车夫几锭银子:“辛苦了,大伯。”“不苦不苦。”车夫赶忙将银子塞进裂了口的裤兜里,越发用力得搓着手,满脸赔笑地说:“哪有姑娘辛苦啊,千里迢迢来这里看望亲戚,真是诚心感人啊。“
“嗯……”女子将披着的麻衣收得紧了一些,伸出手扶着斗笠,抬头看向暴雪笼罩的山峰,一时出神。车夫见状,也不做打扰,赶着车下山去了。
星幻在雪屋附近的一处温泉洗了个澡,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回到了雪屋,发现云落正坐在自己的桌子前读着几张纸。
他慢慢走到了云落的身后,看到云落读得很用心,便没做打扰。
没过一会云落看完了手上的纸,转过身忽然发现星幻正站在自己的身后,她笑着问道。
“这些都是幻儿写的?”
星幻点了点头,那些纸上是他平时无事随便写的一些东西,都是些乱七八糟的。
云落读出了纸上的几句话。
“素发如瀑,雪肤红眸,仙肌玉骨,俏颜灵若,冰衣似月,翩姿若舞。”
读完,云落慢慢说道。
“很美的几句话,是描绘的一个女子吧。”
星幻脸颊微红。
“这是徒儿描绘梦中所见的一个女子。”
末了,他又补充了一句不是刚才的梦中。
云落轻轻笑了起来。
“幻儿倒是爱做梦呢。”
“群山尽染,雪落千寒。”
云落又读了两句。
“这个是写雪儿的吧。”
星幻点了点头。
这两句话正式他写给自己的同门不同师的师姐,寒千雪的。
他还能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和寒千雪见面的场景。
当时星幻站在一个山坡上,披着大衣,看着满山的飞雪,思绪万千。
寒千雪就是那个时候出现的,她像一只洁白美丽的鸟儿,轻盈地来到了星幻的身边。
“我叫寒千雪,是你的师姐。”
星幻转过身看着身边的女子。
一头蓝色长发束在身后,穿着轻盈的蓝色长衣,眸子也是碧蓝色的,大大的眼睛十分迷人,充满笑意的脸颊更是醉人。
当时星幻看得一时失神,脱口说了一句。
群山尽染,雪落千寒。
快到正午的时候。
寒千雪来到了云落雪屋所在的地方。这里有云落设下的结界,不似无名山那般荒凉,这里有清澈的小河,苍翠的树木,碧绿的草地,还有许多小动物在这里活动。
云落的雪屋是用千年寒冰制成。
这种冰千年不化,坚实无比,通盈剔透,唯有用上好冰刃方可切割,故而无法做出屋门。更为奇特的是这种寒冰不寒,触碰起来很温暖,因此帝都以及地方的大族十分青睐这种别样的建筑材料,像天州就有一处纯千年寒冰打造的建筑。
千雪走进雪屋的时候,星幻正在做饭,云落正闭着眼睛,在椅子上安详地坐着,手里抚摸着一只猫咪。
寒千雪轻轻喊了一声。
“云落师父,我来了。”
云落睁开了眼睛,看到了站在雪屋门口,自己师兄的女弟子。她并未惊讶寒千雪的到来,因为这是云落早就规划好了的。
今天是寒千雪来接星幻下山的日子,自从星幻的村子被东瀛人血洗之后,星幻跟着云落在无名山生活了整整十年,而现在,云落决定让星幻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雪儿来了呀,快进来坐。”
在隔壁房间的星幻听到了,也放下了手中正在忙活的事情,走了出来。
寒千雪看到了自己帅气的师弟,顿时开心的笑了起来。
她伸手摸了摸星幻的脑袋,看着已经比自己高出半头的星幻说道。
“已经长这么高了啊,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还跟我差不多呢。”
寒千雪每一年都会来无名山看望云落和星幻。
星幻腼腆地笑了起来。
午饭星幻做得十分丰盛,因为下午的话就要和寒千雪下山了,而这一下山,就不知道再到何时才能见到云落了。
吃过午饭之后,云落带着寒千雪和星幻来到了无名山的邻山-药山,准备为他们出行采摘些草药,药山顾名思义,这座山峰上到处是奇珍异草,同样,凶猛魔兽也是异常之多。两山之间有个不小的山谷,正常去药山必须先下无名山,再登药山。然而此时三人坐在一只巨型白色雄狮身上,雄狮奔跑如风,到了山谷处,更是一跃而过,令千雪惊叹不已。
“这是啸天狮吧,是云落师父的眷兽吗?”
“不是,我刚来这里时,他好像是这里的老大,时不时来找我的麻烦,结果我就把他驯服了。本来我很少走动,但有了它之后,我也能经常下山去周围村庄帮些忙了。”
千雪点了点头。想起自己到这里之前经过村庄时确实听过无名山上有仙女的说法,那仙女身着白色羽衣,坐在神兽背上,下山救死扶伤。
云落早年被东瀛人所伤,身体十分虚弱,虽然从外面看不出来,但是她的五脏六腑,筋骨脉络都受到了极大的损伤,也就是说,云落随时都有生命危险,但是这件事情只有她的师兄和寒千雪,以及为云落诊断过的神医周鸿逊知道,星幻并不知情,因为星幻如果知道的话,凭他对云落的感情,是不可能离开云落下山的。
云落让啸天狮停在了一处较为的宽敞的地方,虽然是相隔不远的邻山,但药山就显得更像山一些,虽然有暴风雪,但也有树和草,并且也不像无名山那样寒冷。而无名山,除了魔兽什么都没有,与其说是一座山,千雪回头看了一眼,感觉更像什么东西的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