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鸿门宴
玉漱轩的西面偏厅，不知是为何，从上代人到如今一直都是荒废着，没人居住。只有下人每半个月过来一次，进行一番例行打扫，免得灰尘堆积，蛛网横生。但房子少了人住，总显得阴气重重，轩内的下人们除了例行的打扫外，其余时候很少逗留，私底下都议论着此处爱闹鬼的传闻。
今日却大不相同，为了庆贺小姐生辰，轩内到处都重新布置得很喜气，这西偏厅也没落下。经过一番精心装扮后，也沾取了些许生气，不再那么阴森。
在这西偏厅外环视了片刻，潘文宇只是感到此处略显偏僻了些，并没发现什么其他异常，便抬步走进厅内。难道真的是自己多心了？
等到了厅中，只见一个大圆红漆木桌之上摆满了珍羞美味，水里游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真是应有尽有，只差没把龙肝凤髓摆上桌了。
木桌旁褚向阳和三位老者已入座，唯独上席还留着。这三位老者潘文宇也不陌生，正是天林商会的三位总管事。天林商会虽归城主管辖，但城主却懒得打理，索性将实权交予三位管事，让其相互制衡，免得一家独大。三人平日遇到总是相互斗嘴，吵吵闹闹，今日坐在一起，却分外安静。
“潘兄可来的真是时候！恰好菜肴上齐，要是再晚来片刻，我们便忍不住要先动筷了。”褚向阳笑脸相迎，“这上席是特地留给潘兄的，快请上坐。”
潘文宇不好推辞，由于没有别的席位，只好坐下，看着满桌的佳肴，意味深长地说道：“多谢褚兄盛情款待。这一桌子的山珍海味，怕是费了不少心思吧！”
“这里头费的心思确实可多着呢！”褚向阳接过话茬，亲自拿起酒壶，先是给潘文宇斟酒，接着又给三位老者一一斟满，最后才轮到自己。
“先拿这壶酒来说吧！”褚向阳端起酒杯，对着上席道：“这酒可是我玉漱轩的独酿，名为桃花酥。初尝虽酒劲不大，但酒后却会让人感到如沐春风，置身桃林般舒畅。”
“这用来酿酒的桃花也不是普通的桃花，而是取自铁风岭。这铁风岭不愧是通往国都的地脉，带着国都的运势，连山上长的桃树开的桃花都是这般灵气。眼看马上要临近阳春三月，又到了桃花盛开的时刻，想必这铁风岭上的风景，也会今时不同往日吧！”
“只可惜轩内储量不多，褚某我最爱此酒，平日也舍不得多喝。今日拿出来与诸位分享，可算是解了我的酒馋瘾。”
潘文宇看在眼里，听在心里。刚刚准备端起酒杯的手，在听到“铁风岭”三字后，骤然停了下来。
酿酒的桃花采自哪里不都是一样，偏偏选在我阁中管辖内的铁风岭上。常人皆道：人面桃花相映红。但此刻看来，这人这酒相映成黑，摆在面前的分明是杯不怀好意的“毒酒”。
“潘兄不喝一口尝尝？”褚向阳试探道。
潘文宇讪讪一笑，摆手谢绝，“不了。我近日身体不适，已戒酒多日了。”
而坐在其旁，蓄着山羊胡的老者却莫名一笑，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喝完还不忘捻捻花白的胡须，故作深沉道：“确实是好酒！褚轩主再酿了新酒，送我老头几坛可好？”
说完还不忘推推身旁的蓝袍老者和黑脸老头，挤眉弄眼道：“老大，老二。你们也来尝尝。好东西不能错过了。”
“您老请放心，到时候自然会多酿些，送您一车，够您喝的了！”褚向阳大笑道，转手放下酒杯，看向手边的一道菜肴。
“既然潘兄不能饮酒，何不尝尝这道‘寒玉鸡’呢？我每日都吩咐厨子做，爱吃的很呢！”
“这鸡倒不是什么名鸡，只要取自普通农户人家散养的母鸡便可。只是这菜的做法，确实略微繁琐。这宰杀好的母鸡要先用青豆碾成的豆汁浸泡一夜，再放入高汤中煨煮小半日，汤中还要放入新鲜的绿色时蔬，接着用荷叶包裹，放入熏炉中以果木熏制两个时辰方才完成。这样做出来的‘寒玉鸡’不仅色泽寒绿，吃起来更是清口而不腻。”
“不知这道菜，可对潘兄的胃口？”褚向阳对菜一指，脸上笑意更浓了。
这菜名叫“寒玉鸡”，在别人听起来是挺别致的。可在潘文宇听来，却是心中一紧。
万象阁前不久刚秘密发掘到一处寒玉矿，还不知矿量多少，但依据采矿老手评估十有八九是个大矿。要真是如此，这一个矿脉就抵得上万象阁几年的收入了。为了避免走漏风声，都一直没有大肆开采。阁中知晓此事的人也并不多，怎么会被这玉漱轩给盯上了？
“菜确实是好菜！”潘文宇不可置否的称赞道，心中却是掀起了大波浪。“但一桌好菜，做的人居心叵测，我是不愿吃的。”
“哦？潘兄何必这么直言快语。这满桌子的菜，我还没一一道完。潘兄不愿吃，但我可是都想吃呢！”
“哼！这么多，你也不怕撑死？”
“来日方长，这酒这菜都在我手中，我又何必着急？每日品尝一道，岂不美哉！”
宴会的氛围一下子变得紧张，一旁的婢女们吓得不敢大声呼气，周围静的都可以听到每人的心跳声。
“这么多菜，你们不动，我老头子先来吃几道，尝尝鲜。”
山羊胡老者率先打破气氛，跃然离座，抄起木筷，就往木桌中心的菜肴夹去，却不知怎地撞倒了酒杯，只听“碰”的一声，似一记惊雷，吓地身后的婢女跌坐在地上。
随着这声响动，西偏厅内瞬间涌进来一大批人，个个都身披盔甲，手持长矛，全都对准潘文宇。
恰巧此时，偷跑出来的玉儿和林凡也看到这一幕。
原来二人来到玉漱轩后，本想着见见寿星，却被百般的借口阻挠，玉儿一怒之下打算武力解决时，凌天突然在林凡的脑海中说了一句话，惊的林凡拉起玉儿，不由分说的向西偏厅跑去。
正好二人赶到厅外花园处，撞见厅内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玉儿心急，慌了神一般正准备冲进厅内。林凡也一脸怒火，御风术悄然运转。还没等二人有所行动，肩膀上便突然出现一只手，吓得他们不敢再动了。
然而当他们转头看去时，脸上慌张的神情一扫而空，反而放松下来，并随身后人悄然隐藏到黑暗中。
“褚向阳，你这是什么意思？”潘文宇看着四周，一字一顿的说出，身子端坐上席，临危不乱，没有丝毫惧意。
“潘兄是个聪明人，万象阁这块肥肉，不知潘兄肯不肯割给我吃？”
潘文宇听闻，不怒反笑道：“看来，这真是一场，鸿门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