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千我来接你
噼里啪啦烧柴的声音是墨云千醒来之后听见的第一个声音,缓缓睁开双眸,头顶一顶漂亮的五彩床幔映入眼帘,周围温暖且有些湿意。猛地睁大双眼,墨云千腾地一下坐起身,警惕的看着周围,却不想扯痛了受伤的右臂和左腿。
低头看着受伤的地方,都已经经过了细心的包扎,身上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黑色的劲装板板正正的叠好被放在枕头旁边,看着四周,墨云千蹙眉思考着这里是什么地方。
简单的检查了一下身体受伤的状况,还好,除了右臂骨折以外,就只有左腿脱臼,不过没有被接好,只打了夹板。用完好的左手将夹板拆掉,咬咬牙,一个用力将脱臼的左腿接好,闷哼一声,额头也冒出一层冷汗。
简单的活动了一下,下床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只是这屋子里的东西看起来都挺豪华的,应该是个有钱人家吧?可这些花纹看起来不像是这个时代的东西,这里又是哪里?被雪崩冲下山,怎么也是天山山脚下吧?如果山脚下有这样一个地方,没理由疾风会不知道。
“咦,姐姐,你醒了?哇,你的腿怎么能走路了?之前哥哥用板子固定了啊!”
看着面前的少女,应该有十三四岁的模样,“这里是哪里?你救了我?”
“我跟哥哥出去玩儿的时候遇到姐姐的,我去叫哥哥。”
墨云千有些惊讶,这少女手腕和脚腕上都带着铃铛,穿着跟前世的苗疆人差不多,据她所知,在这个时代有这样穿着习惯的只有欣云国的人,可天山的雪崩再厉害,也不至于把她推到欣云国吧?
在墨云千想事情的时候,一个男子掀开帐帘走进来,温和的笑容,带着些世外高人的仙气儿,如果智月光在这儿的话,墨云千一定会告诉他,看看人家,跟人家学学,这才叫圣子气息。
“这位夫人,你还是回床上躺着的好,虽然你的身体没有受到什么大的影响,不过肚子里的宝宝在下已经很费劲的保住,可不想他消失了。”
墨云千猛的大大双眸,双手附上自己的小腹,这孩子没事?还好没事,还好。
“宝宝很坚强,脉象很稳定。”
“谢谢,谢谢你。”墨云千红了红眼眶,这个孩子,自从出现就跟着自己受累,不是中毒就是雪崩,没有一天消停的时候,能保住,实在是万幸。
坐在床上,墨云千看着这男子给自己把脉,自己身体里的毒他应该清楚,这种状况下还能保下自己的孩子,医术应该不错。
男子把完脉之后收拾了一下药箱,“夫人最近还是注意修养的好,你身体里的毒素在最近几天就会爆发,小心为上的好。”
“你知道我体内的毒?”
男子并没有回答墨云千的话,只是笑着离开大帐。墨云千撇撇嘴,看来想从这个男人身上知道点什么很困难,不知道现在什么时间,距离自己遇上雪崩过了几天,这些都是她不知道的,而且她也担心君疾风的状态。
“姐姐,你的粥,喝点吧。”
看着面前的勺子,里面究竟有没有惨东西自己不知道,但他们既然救了自己,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都不会让自己出事,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吧。一边吃饭,墨云千一边跟小姑娘聊天,只是这小姑娘看似挺大大咧咧的,但关于这里的事情一点都不肯透漏,嘴严的要命,这让墨云千颇为无奈。
“你们捡到我之后过了几天?”
“今天是二月初二。”
墨云千眼色一凝,二月初二,距离雪崩那天至少过了将近五六天?竟然过了这么久?不知道天山那边的状况怎么样,这小丫头也什么都不肯说,真是有够烦躁的。
带着铃铛的小姑娘端着剩下的粥闷闷不乐的出去,来到厨房正好看见哥哥正在煮药膳,“哥哥,姐姐都不怎么肯吃东西。”
“不是吃了点么?哥哥煮完药膳给她端过去,你把粥放在那吧。”男子只是安慰了一下妹妹,便又将目光放在面前的药罐子上。
“哥哥,你知道这个姐姐是什么人么?她竟然中了冰寒毒,这个时候上炎峰山肯定是为了天山株吧?”
“是啊,她是什么人呢?”男子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只不过眼神微闪。
呆在营帐里的墨云千安静的看着周围的摆设,这里处处透漏着一股异域风情,自己昏迷这么长时间,他们将自己从天山弄到别的地方也是有可能的,但在弄清楚这些人是谁之前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掀开帘子,一阵阳光射进来,墨云千有些惊讶的看着外面的状况,这像是一个部落,但却没有朔北那样的人高马大,在外面来回忙碌的人都很小巧,跟中原人差不太多,不过女子大多娇小玲珑,而且这里……到处都是营帐,没有房子,只有营帐,就仿佛是……军帐!
“小丫头,你醒了啊!”
“您好。”墨云千表情淡淡的跟面前的妇人带过招呼,沿途经过自己身边的人都会跟自己打声招呼,只是看起来热情好客,不过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实在很不妙,他们以为自己不知道,却不想即使是微弱的视线凝聚自己都能感受得到。
“婆婆,你知道这里是哪里么?”
“哎呀,这不是少主救回来的小姑娘么?这里是炎峰山山脚,你不是受伤了?怎么不回去躺着?”
“就是出来透透气。”墨云千走开了,只是让她有些心慌的是,炎峰山山脚?炎峰山是什么地方?自己看过天山周围的地图,根本就没有炎峰山这么个地方,难道真的被转移出天山范围了么?
看着面前有些孤寂的背影,炎麟收敛了嘴角的笑容,只是在墨云千转头的一刹那又习惯性的挂起温和的笑容,“夫人还是快进屋吧,天儿冷着呢,对宝宝不好。”
墨云千只是点点头,紧蹙眉头走回原来的大帐里,坐在矮桌旁边喝茶。炎麟看着墨云千手里的茶杯皱了一下眉头,但也没说什么,只是将手里的药膳端给墨云千,示意她喝掉。
“我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
“等夫人养好胎的吧。”
心渐渐的沉下去,养好胎?这可真是个没有边儿的时间!只是现在自己受着伤,还怀着孩子,想要单枪匹马的冲出这里几乎是不可能的,她刚才看了一眼,自己的这顶帐篷处在整个营地的内部,仅靠着自己想要冲出去实在太难。
天山北面山脚,战刃大营经过重新的整理之后继续使用,虽然已经被人发现踪迹,不过发现了又怎样?君疾风就在这,谁敢轻举妄动?不过因为这里的暴露,而使得整个天山的气氛紧张到了一定程度。
这几天里,君疾风照旧处理折子,照旧天天练兵,照旧每天晚上独自一人矗立在墨云千被雪崩掩埋的地方。
小银子已经好多天没有回军营了,每天率领着北面的众多动物到处寻找墨云千的踪迹。只是雪崩会将人深深的掩埋,他们就算真的能嗅到味道,却也微乎其微,几天下来,进度缓慢到几乎没有。小银子每天都烦躁的嗷嗷叫唤,而因为它的烦躁,整个天山里的动物们都兢兢战战的过日子,就怕一个不小心触它霉头。
锦玄身受重伤,心脉受损,至今为止还躺在床上不能动弹,季老好不容易才从死神的手里将他的命抢回来,之后便将照顾他的任务交给丁宇,自己则跑去闭关,折腾有关冰寒毒的解药去了。凌霄仄和谢斌他们天天出没在天山北面的山脚,带着人挖地三尺,整个山脚底下都要被他们挖了个遍,却依旧连个衣角都没找到。
而在这几天里,分布在各国的所有镇亲王府的暗庄都接到了这样一条命令——捣毁四海镖局和清冷阁!
虽然对这个命令感到不解,毕竟正值武林大会期间,这样冒然对上四海镖局和清冷阁是很不明智的,但这是王爷的命令,他们也没有办法,只有招办。然而当他们从天山那边的暗庄听来命令原因的时候,镇亲王府的人暴动了,王妃如今生死不明!
各地的暗庄在执行捣毁命令的同时还会寻找王妃的下落,而四海镖局和清冷阁在这仅有的几天里迎来了毁灭性的打击,他们找镇亲王府理论,可雨萧国京城内的镇亲王府大门紧闭、谢绝入内,想攻进去的人无疑都死相凄惨,尤其是四海镖局和清冷阁的人,那更是直接被虐杀!
镇亲王府的动作引起了各国的注意,他们都不明白镇亲王府怎么就突然间对上这两个势力了。所有人都处于观望的状态,而不久之后更有消息爆出,天山山脚下惊现镇亲王府最后的王牌,战刃!这一则消息让各国的人马惊出一身的冷汗,可随即他们又在猜测,是不是天山那里真的有墓葬的消息?一时间天山南面山脚下聚集了更多的人,甚至还有皇室的人到来,但却没有人敢去北面,战刃的威名太恐怖,他们还不想死得莫名其妙。
然而这些都只是妄测,君疾风每天都会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一个晚上。他每天都会接到暗庄的消息,可是每天的消息都不是好消息,因为没有一个地方有墨云千的身影出现。狂风凛冽,山谷的出口,君疾风身上的孤冷仿佛荒野独狼一般,看着让人恐惧。
炎麟每天都会得到一份有关镇亲王府动向的报告,每天看着这样沉甸甸的资料,炎麟都会在心底叹气,只是他并没有放墨云千走的打算。没错,他见到墨云千的第一时间就已经猜到她的身份,只是他有他的考虑,现在让墨云千的离开,出于一个医者的角度,他做不到,出于家族少主的身份,他也做不到。
“哥哥,那个姐姐真的是镇亲王妃?不是都说镇亲王讨厌女人么?”
炎麟摸摸妹妹的头顶,“每个人都会遇见生命里最特别的那个人,面对这个人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化为妄谈。”
“可是哥哥,你说墨姐姐是不是我们等的人?”
看着桌上的散发着森亮光芒的匕首,炎麟眉头紧蹙,“也许,但也不一定。”
今天是初八,每个月墨云千都会毒发的日子,从早上开始,墨云千就有气无力的靠在床边,手捂着肚子,不知道这个孩子还能不能挺下去。炎麟进入营帐的时候就发现墨云千的身上染着淡淡的哀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她在担心肚子里的孩子?
“你怎么来了?”墨云千抬头看着炎麟,虽然不知道他叫什么,不过这段时间也是承蒙他照顾,也许毒发之后就该走了。
“给你解毒,我会保证孩子没事的。”
淡笑不语,墨云千并没有太大的情绪变动,来这里十来天的时间,自己从最初的焦躁不安到现在的漠然淡定,不管什么消息对她来说都没有特别之处。炎麟将这些看在眼里却觉得心口有些发疼,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他每次看见墨云千这样平淡无波的笑容时都觉得异常的烦躁,这是从出生以来二十年从未感受过的。
炎麟的手指搭在墨云千的手腕上,给她把脉以确定一会儿解毒的状况。说是解毒,不过也就是吃两个解毒药丸,只是在药丸消化的过程中,墨云千会非常的危险,而且她肚子里的宝宝可能会随时流失,这也是为什么墨云千会担心宝宝的原因。
躺在床上,全身僵直,这种感觉从自己重生起就困扰着自己,每个月,每个月。从最开始的痛恨到最后的默然,每次僵直的躺在床上的时候,她都会翘起嘴角,因为她要记住这种痛,记住带给她这种痛的人,她要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只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忘记了这种想法。现在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周围没有一个熟悉的人,她竟然又想起来这件事情了。
墨云千紧闭双眸,因为吃了解毒药丸,所以身体里一会儿火烧火燎,一会儿冰冷刺骨,两种感觉不断的交替着,痛并撕扯着。可及时再疼,她的嘴角都是翘起的,带着淡淡的嘲讽。炎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她还要笑着,只是他知道她在做努力,努力的将痛苦只放在她自己的身上,以确保肚子里宝宝的安全。
疼,太疼了,墨云千自从中毒以来就没这么疼过,疼得两眼发黑,疼的几乎灵魂出窍。在即将陷入黑暗的时候,墨云千似乎听到了君疾风的声音,淡淡的,温暖的,一句“阿千。”。
看着渐渐睡着了的墨云千,炎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抹了抹头上的汗,把脉的时候发现脉象平稳,身体里的毒素都清除出去了,宝宝的脉象虽然有些弱,但是还好保住了,接下来好好养着就是。
“哥哥,怎么样?”奈绪将头神了进来,小声的询问道。
“没事了,很好。”
“呼……哥哥,阿爹找你过去。”
“知道了,奈绪在这儿看着姐姐的状况。”将妹妹留下来,炎麟步出营帐,前往父亲的营帐。
这个月圆之夜,君疾风消失在战刃大营,急的战刃首领团团转,这王妃不见了,王爷也不见了!
季老双手背后立在营地中央看着天空的圆月,阻止了要出去寻找的战刃将士,“你们别找了,让疾风小子自个儿待会儿吧!”
终究他们还是错过了月圆之夜,不知道在哪个地方独自痛苦的丫头会以怎样的方式度过,季老叹了口气,背脊弯了弯。
山脚下的树林里,君疾风徒手打着树桩,一个接一个,一直到手背上都是鲜血都不想停下。
跪在雪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双手紧握成拳,埋着头,默默无声。
但若是此刻有人在,定会看见,那颗颗低落在雪地上又迅速消失不见了的泪珠。
时间悄然而过,一晃眼,已经二月十五。
天山山脚下的气氛逐渐紧绷,可是北面却安静的让人摸不到头脑。镇亲王究竟来天山做什么?为什么来了之后都没有什么动作?这里究竟有没有墓葬的消息?还是说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墓葬?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所有人将贪婪的目光放在了战刃大营那里,利益下多出莽夫,也不知道是哪个家族势力开了头,第一个冲到了战刃大营挑衅,却不想一个人都没活着出来,最终被抛出来的是一堆尸体。
有了一个就有了第二个,接二连三的往上冲,战刃大营外面堆的尸体也越来越多,倒是便宜了秃鹫还有乌鸦。
相对于战刃大营这边的鸡飞狗跳,墨云千那边则是相当的平静。
自从月圆之夜过后,墨云千的生活恢复了平静,而她自己的身体她自然知晓,毒竟然已经除的干干净净!在感叹这男人的医术的同时,墨云千也在逐渐让自己恢复,她想早些离开这里,已经半个多月了,再不走,她担心君疾风的状态。
“姐姐,我们去摘草药吧!”
“好啊,奈绪,这里最近似乎很热闹,有什么事发生么?”
“哦,武哥哥后天就要成亲了,族里可热闹呢。”
有人要成亲?这算不算是一个好机会?可是匕首不在自己这里,不是丢了就是被他们拿去了,自己要靠着什么从这里出去?出去之后又该往哪里走?
摘草药的地方在距离大营大概七八百米的地方,这是一片药林子,在这里就连大树都能作为药材使用。这片药林子里的所有药草都让墨云千惊讶,不仅仅有珍稀的药草,甚至还有一些她没见过可却听过传说的药草。不过在这样一片林子里,也有一小片是毒药,虽然不知道这片毒药是什么,但光是看着墨云千就觉得危险,每次看见那一小片毒药草,她都觉得全身汗毛直立。
蹲在地上摘药草,却不知不觉走到了大树根底下,这下面竟然掉落了好多桑葚!额,桑葚不是五月中旬才会结果么?为什么现在就有成熟的?而且这小乔木还是长在一堆药草中间!说实话,墨云千还挺佩服奈绪的哥哥的。这么多天过去,她一直不知道奈绪的哥哥叫什么,也不知道奈绪姓什么,这里的人似乎很有意识的对自己保留他们的姓氏,这让自己很不解。
“王妃?”
细小的声音让墨云千全身一僵,却只能低着头小声的开了口,“谁?”
“王妃,属下是月光暗部的,您没事吧?王爷找您找了很久。”这人的声音有些急促,带着一丝焦急和一丝担忧。
转身靠着树干,不着痕迹的抬头看着天空,眼角却瞥过树上借由树叶挡着的人,黑衣劲装,月亮绣样,的确是月光暗部的。
“王妃,属下现在带你走。”
“别动,这周围都是药草和毒药,你冒然下来不想活了,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这里是天山西北面,属下也是无意之间闯进来,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族群生活着。”
天山西北面?墨云千眉头一簇,可是这里的人都说这里是炎峰山啊!怎么回事?
“你确定这里是天山西北面?”墨云千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急躁。
“肯定,我们一直都在天山脚下搜索您的踪迹,尤其是西北面。”
深呼吸一口气,墨云千压下心里的急躁,“疾风的状况怎么样?”
“王妃,王爷哭了。”
“你先回去告诉疾风我没事,宝宝也没事,还有,本妃的毒解了。”
“王妃,你不走?”
“你以为这里是哪里?你能进来都是奇迹了,单枪匹马的,我手里的武器都不见了,怎么出去?再忍两天,回去告诉疾风,他会知道怎么做。”
确定暗卫安全的离开,墨云千又蹲下来捡桑葚,心里却在想着暗卫刚才说的话。君疾风哭了!为了她,哭了。心里发疼,墨云千虽然开心君疾风对自己的在乎,可是就因为这在乎,自己不见了,甚至这么多日的生死未卜,他心里究竟该有多苦?他之前已经够苦的了,如今自己却害得他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不心疼,真对不起天地良心。
而在暗卫离开的这一刻,远处的大帐里,炎麟眯着眼看着一抹黑影离开。
“少主,就这么放墨小姐走么?”
“不然还能怎样?我从未想象过她对君疾风的感情如此真挚,每个夜晚,喃喃自语的内容都是君疾风。就算我喜欢上了她又能怎样?终究是拆不开他们。”炎麟有些自嘲的看着远处,不过短短的半个多月,却让他仿佛用尽了一生的爱恋,连开始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败落。
“若她真的是有缘人,我们会再见面。准备一下吧,若是君疾风代人来接她回去,放人。”
“是,少主。”
二月十五,在战刃结束新一轮的剿灭战之后,整个军营里突地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个落在营地中央的黑衣人。
“你说什么?”飞鹰怔楞的看着面前的属下。
黑衣暗卫一脸肯定和喜悦的看着飞鹰,“属下找到王妃了!王妃很好,毒也解了,小主子也还在!”
“你再说一遍!”飞鹰抓着属下的衣领,一脸焦急,想再三确认。
“属下找到王妃了!王妃很好,毒也解了,小主子也还在!”
“那人呢?王妃人呢!”这个白痴,怎么不把王妃带回来啊!
暗卫摸摸后脑勺,“我想把王妃带回来,可是王妃把我训了一顿。王妃所在的地方是个寨子,也是属下无意中闯进去的,王妃虽然没事,可她身上的武器都不见了,就凭我们两个人出不来。王妃说……让王爷不用担心,她等着。哎?王爷?”
众人回过头去,看着站在将军帐外的君疾风,那双冰冷到平静无波的双眸里渐渐迸发出喜意和光亮。
君疾风努力的克制着颤抖的身躯,转身进帐,阿千还活着,她还好好的活着,她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得去接她了。
夜晚,墨云千坐在营帐外面看着天空,似乎因为下午的事情心情很好,嘴角一直挂着笑容。
“心情很好?”
“嗯。”
炎麟坐在她旁边,抬起头看着天上的月亮,“宝宝已经三个多月了,已经成型,接下来他会很安全,不过仍然要小心身体。”
墨云千一愣,转头看着这个如水般温柔的男子,“你知道了?”
“嗯,没有族人帮助,他们是进不来的。”
抿唇看着他,墨云千最终释然一笑,“谢谢你。”
“不用谢,休息一下吧。猜得不错,镇亲王明天一早就会到的。”炎麟起身拍拍身上的尘土,缓步离开,带着一丝孤寂和一份释然。
看着炎麟的背影,墨云千默默的说了一句谢谢。
二月十六,阿武成亲前一天,天刚蒙蒙亮,寨子里就迎来一群人,一群满身肃杀的人,整个寨子里的人都警惕的看着这帮人。
“你们找谁?”寨子里的老者拄着拐杖走出来,看着面前的这些人,眼里带着了然,却仍旧问出了口。
君疾风下马看着这里的环境,周围都是迷雾重重,若是没人领路或者这里的人放行自己是断然走不进来的,看来他们早就知道自己会来,昨天回去的暗卫应该也是他们放出来的。
“镇亲王君疾风,来接本王的妻子。”
“镇亲王?寨子里没有你要找的人,请回吧!”
君疾风双眸一眯,嗜血之气爆发,往前一步,愣是逼退了堵在寨子口的一群男壮丁,众人有些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男子,他才一个人,不过是迈了一步,为什么他们觉得面前如有千军万马奔腾而来?
“疾风!莫要伤人!”
一声娇喝传来,君疾风收回全身的戾气,猛的抬头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瞪大了双眸看着那一步一步而来的娇小身影。
“阿千……”
墨云千走在炎麟的身边,双眸带笑的看着前方,那个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架势而立的男子,他瘦了,也憔悴了。
君疾风快走两步,抱住他日思夜想了半个多月的小人儿,紧紧地,不留一丝缝隙,他怕这只是个梦,他怕这是假的。墨云千安静的任由他抱着,双手换上君疾风的腰,双手小心翼翼的拍着他的后背,她能感受得到他的颤抖,她能感受得到他的担忧,脖颈间的冰凉让她软了一颗心。
“阿千。”
“嗯。”
“阿千。”
“嗯。”
“对不起。”
对不起,我该快一点的;对不起,让你受伤了;对不起,让你受苦了。
墨云千靠在君疾风的怀里,听着他每一句话,感受着熟悉的气息,感受着熟悉的怀抱,眼泪逐渐打湿君疾风肩膀上的衣服,这半个多月来的不安在这一刻消失的无影无踪,这半个多月来的焦躁在这一刻被抚平,这半个多月来的忐忑在这一刻得到抚慰。
“风……”喃喃的,带着些委屈,带着些不安,带着些哭腔。
周围安安静静,天地间仿佛就剩下彼此,她是他的救命稻草,他是她唯一的靠岸。
“阿千,我来接你。”
“嗯。”
墨云千要走了,炎麟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君疾风带她走,说心不疼是假的,只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真的很难让人找到可以插足的机会。
炎麟从站在身边的妹妹手里接过一把刻着古怪暗纹的匕首,将匕首交给墨云千,“这是你的匕首,还给你。”
墨云千接过匕首,却发现这不是自己匕首上的刀鞘,上面的古怪暗纹让她有些奇怪。这刀鞘看上去很古老,初步断定是一件古董,可就是这样的古董竟然能正正好好的收了自己的匕首,两者之间竟然无比契合!而代表着镇亲王妃的玉佩就挂在匕首的手柄上。
“刀鞘不是我的。”
炎麟摇摇头,“你的刀鞘在我救你的时候就已经不知下落,而且这刀鞘跟你的匕首正好相配,好的匕首配上好的刀鞘,也算是了却了刀鞘的心愿。”
这个刀鞘其实大有来头,能够配得上这刀鞘的匕首也是寥寥无几,但,凡是配得上的就说明是段家人造出来的。迄今为止,只有两把!抬头看着墨云千,炎麟此刻的笑容带着些高深莫测,自己没有选择将这些事情告诉墨云千,因为她还需要进行考验,她还需要得到他们所有人的认同。
只是,希望那一天不会很远。
墨云千摸了摸刀鞘,果然是好东西,抬头看着炎麟,“谢谢你的刀鞘,谢谢你救了我,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我,不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若是有缘,我们会再见的。”
墨云千认真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他眼里的情让自己意外,但是却无法偿还,自己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若是有缘会再见的……是么?
“我叫墨云千,希望我们会再见,到时候你要告诉我你的名字。”
炎麟重重的点头,“好。”
他们一族连同姓氏一起将名字告诉外人,那便是承认那人为主,而至今为止,只有那一人得到过这个机会。
这句话,炎麟没有说,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补了一句,翘着嘴角送走了这个让自己爱恋上却不得不放手的女子。
君疾风将墨云千扶上马车,回过头看着炎麟,眼里闪烁着莫名的目光,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看得懂他眼里的意思的人,大概就只有炎麟一个人,毕竟,他们都将心思放在了同一个女人的身上。
马车渐渐离开寨子,寨子的入口再度变得迷雾重重,刚才站出来的老者看着不见了踪影的一队人马暗自叹气,镇亲王和镇亲王妃果然都不是池中之物,天下分的太久,已经到了该合并的时间,只希望他们一族能重新出现在历史的洪流中。
“少主,我们也该准备准备了,最近炎峰山也不太平。”
炎麟温柔的笑着,只不过在老者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染起了一层血气,“是啊,该准备了,等父亲回来的吧。”
看着入口的方位,炎麟忽而扬起一抹邪气的笑容,墨云千,会再见的,而且很快,很快我们就会再见,吾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