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巴掌柳柳热血
墨云千看着突然间有些冷凝的君焱啸,这小子怎么了?
“娘,项易是个什么样的人?”君焱啸低着头看着手里的折子,额前的头发挡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墨云千和君疾风都是纳闷的看着他,“为什么这么问?”
“爹,娘,告诉我项易是个什么样的人。”
君疾风看了一眼墨云千,见她点头这才开了口,“项易是东洋名将,不过更准确的说是斯远国放在柳自泰身边的探子,爹跟项易打过一仗,具体的情节不细说,爹只告诉你两个字,很强。”
君疾风的强有三层含义,如果只是一个字强,那么君疾风便只用了祥云军,这个时候的强就意味着对方的排兵布阵能力高深;如果只有两个字很强,那么君疾风便在祥云军的基础上调来了大批的疾飞铁骑,这个时候的强就意味着对方不仅在排兵布阵上能力高深,还意味着对方手下的兵几乎都是精兵,且同时擅长齐射。
君疾风刚说完,就见君焱啸握紧了手里的折子,墨云千跟君疾风对视了一眼,看来这折子的内容是跟季天章那里有关系了,但是在他们看来季天章断不会输给项易,毕竟那里既有战刃还有疾飞,就算人数少也不至于落于下风,那么能让焱啸这个样子的,必定跟焰羽和柳柳有关系。
“是焰羽还是柳柳?”墨云千脸色没有什么变化的开口询问,不是她不担心,而是她相信季天章会好好的保护这两个孩子。
“羽哥受伤,是季大哥救了他。”君焱啸终于抬起头,小脸上满是肃杀。
季大哥?墨云千眉头一挑,能让焱啸这样叫的只有季家老大的儿子季仁灿,那孩子学艺归来了?还是说季家老大终于把他儿子踹出谷了?
“伤势重么?”
君焱啸摇摇头,“伤到的是肩胛骨,不过并没有危及生命,还好季大哥到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君疾风从桌子上拿起另外一本折子继续看,“那你还有什么担心的?”
君焱啸瞪大眼睛抬头看着君疾风,“爹!羽哥受伤了!为什么不担心!就算是羽哥不是爹亲生的孩子,那也是侄子,为什么不担心!你怎么能这样!”
啪的一声,君焱啸红了眼眶,满脸委屈的看着墨云千,娘从来没有打过他,不论他犯了什么错误,娘都没有打过他,倔强的看着墨云千,君焱啸丝毫没有妥协的意思。
“去柴房跪着面壁思过去!”墨云千是真的火了,这个小子怎么能说出来这样的话!
君疾风也愣住了,他也没想到阿千会来这么一下,拉过墨云千抱在怀里拍了拍,然后真准备伸手去拍拍君焱啸的头,却被墨云千拉了回来。
“你一边儿呆着去!君焱啸,从现在开始,你给我去柴房跪着面壁思过三天!不许垫蒲团。还有,你们谁敢暗中帮他,就都给我跪着面壁思过去!疾风,包括你在内!”墨云千回头瞪了一眼君疾风,然后眯着眼撇过外面所有的侍卫一眼,“云儿,带他去柴房。”
外面的云儿小心的点点头,除了五年前未来的那次以外,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王妃如此生气。拉着君焱啸的小手离开书房,回头看着又恢复一脸淡漠的王妃,低头看着一脸倔强的君焱啸叹了口气,希望小主子能明白王妃这么做的目的。
一直到再也看不见君焱啸的身影,门外的月三和月四才将书房的缓缓关上,书房里,锦玄和月一、月二正准备识趣的去书架那边,结果还不等走就被墨云千叫回来了。
“走什么走,这么多折子,过来看折子!”墨云千没什么表情的坐在椅子上,全身低气压的翻着手里的折子,一张一张翻看,一张一张批复,然后分类放好,似乎并不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里。
锦玄叹了口气,抽走了墨云千看的第三十分折子,“主子,有什么吩咐么?”
“……”墨云千沉默着,又从旁便拿起另一份折子,一声不吭。
锦玄揉了揉额角,“主子,你何时也变得如此倔强了?你也要开始棍棒政策了?小主子还小,他才五岁,跪在冰冷的柴房会生病的。”
将折子扔在桌子上,墨云千靠着椅背看着锦玄,“别想为他求情,如果三天他都不知道悔过,那就继续跪!五岁怎么了?我五岁的时候都知道怎么在兽群之中周旋了,他五岁呢,我跟疾风是不是把他保护的太好了?以至于他完全不明白焰羽用意?柴房会冷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一定会暗中吧柴房布置好!”
似乎有被戳穿意图的意味,锦玄顿时语噎抽了抽嘴角,好吧,他承认,劝阻失败,自动退散。月一和月二对视了一眼,刚想说话就被墨云千一个眼神儿给堵回去了,得,能说会道的锦玄都自动退散了,他们还是别去了。
柴房里,君焱啸依旧红着眼眶跪在墙角,云儿就在一旁守着,鸣晟也在旁边将柴房弄得暖和一点,他们不能帮君焱啸减轻惩罚,就只能帮她弄个还算好的环境。
“云儿姑姑,我真的有做错什么么?”
云儿叹了口气,蹲在君焱啸的身边摸摸他的头,“小主子,王爷是父亲,王妃是母亲,天下父母没有不关心自己孩子的。”
“可为什么爹不能担心一下羽哥?羽哥他……”
“小主子,云儿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些,剩下的事情需要你亲眼去看,亲身去体会。小主子不妨想想,世子爷受伤的消息为何会被压在那一堆折子中间。”鸣晟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云儿出去了,他们能说的就只有这么多,再多的句需要小主子自己去体会。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墨云千将所有的折子看完并部署了一些事情,但是当所有挤压的事情都在一天之内整理完的时候,墨云千突然间有些无措,苦笑一下,还是舍不得,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不知道那孩子的脸有没有消肿?
“阿千,你做的没有错,那孩子是时候该成长一下了。季天章送来的消息,小羽的伤没有大碍,也不会留下任何后遗症,放心吧。”从身后将墨云千抱住,君疾风有些心疼的蹭了蹭她的头顶。
靠在君疾风的怀里,墨云千虽然看着面前的人工湖,眼神却总是飘向柴房,最终也只能叹口气,闭上眼,不再去想。
第二天,墨云千一早去了柴房,看着脸色苍白的儿子心里很疼,但是她必须要让儿子明白他自己的做法和说法究竟错在哪里,究竟要如何说才是对的。
墨云千就靠在门框上,“知道自己错在哪了么?”
“……我没有做错,就是应该担心羽哥!”
“……继续跪着吧。”墨云千漠然的说了一句便出了柴房,将柴房的门关上,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里面倔强的小小身影。
天空慢慢的下着毛毛细雨,一滴一滴的落在墨云千的头上,最后润湿了她的长发,只是墨云千仿佛没有感觉一样站在雨里。她的身后,君疾风站在树下看着,锦玄想要过去却被他拦住了,最终整个镇国府守在这里的人都只能静静地看着。
云儿拿着一份战报匆匆而来,看了一眼在柴房门口站着的墨云千,无奈只能去了君疾风那,“王爷,任宝传来的消息,项易将兵力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在前攻击长城,一部分是朝着中庄而去。”
“月四,带人去将朝着中庄去的这部分灭了。”君疾风只是做了最简单的部署,仿佛能预料到项易会这么做一样。
“王爷,王妃和小主子……”云儿有些担忧的问了一句,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君疾风看着柴房那里,脸上满是冰霜,“焱啸该明白他娘的用意,若是不明白,就一直跪着。”
夜里,淋了雨的墨云千开始发烧,这一次的病来得很快,快的让君疾风有些束手无策,因为他们这里竟然没有一个擅长医术的人,唯一能够靠着的便是云儿。
看着云儿进进出出和房间里火烛飘摇,锦玄转身去了柴房,只是这一次脸上并没有了那么多的温和。站在柴房外面,看着里面依旧倔强表情却因为跪了两天而有些恍惚的君焱啸,锦玄自嘲的笑了笑,果然还是更担忧主子,即使这个孩子是小主子,依旧在自己的心里不如主子来得重要。
推开柴房的门,锦玄走进了柴房,靠着房门站着,双手交叉在胸前,“小主子,还没有想明白么?”
君焱啸看着面前的锦玄,皱了皱眉,“担心羽哥,有错么?”
“没有错,但是你错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君焱啸有了一丝迷茫,错的不是担心羽哥,那是什么?
“在书房的时候,小主子你说王爷一点都不担心世子爷,为什么要这样?小主子,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爹爹本来就不担心羽哥,羽哥也是镇亲王府的孩子,爹可以担心我,为什么不担心羽哥?既然做了羽哥的长辈就应该……”
“就是这里,就是因为这个想法,主子才给了你巴掌。小主子,你从哪里觉得王爷不担心世子爷了?从哪里看出来主子不关心世子爷了?你的确还小,五岁的孩子可以不懂很多东西,可以埋怨任何人,可以童言无忌的说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但是小主子,你不能这样去说给你一切的父母。”
“我……我只是……”
“语言是可以斟酌的,在你不会误解的基础上说什么都行。王爷是个很内敛的人,在主子嫁到王府之前,王爷基本上一句话也就那么几个字,他的世界里除了展王府和皇上一家以外再无他人,他不懂得怎样去表达对家人的关怀,所以只能默默的去做。所以很多人看不到他的关怀,看不到他所做的一切,但作为家人,你该明白你的父亲是一个多么伟大的人。对于王爷来说,不论是小主子你还是世子爷,再或者小公主和云安少爷,你们就是尚在鹰巢里的幼鹰,作为长辈,为了让你们以后可以独立飞翔,王爷不得不亲手把你们推进悬崖,让你们自己可以振翅飞翔。这样的王爷,你还能说他不担心、不管、不爱你们么?”
君焱啸全身一震,泪水终于落下,终于知道,自己究竟错在了哪里。
锦玄满意的看着君焱啸的表情,最终温和的蹲在他的面前,“小主子,你的父母是一双让人敬佩的人,他们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安排都在无声的告诉你究竟该怎么做,都在正确的引导你们究竟该怎样成长,你要用心去体会,用眼睛好好的看着,用心去学。”
“我知道了,我明天去给娘亲和爹爹道歉。”
锦玄将君焱啸从地上抱了起来,“现在就去吧,主子白天站在这里看了你一天,因为淋雨这会儿正发烧呢,去看看。”
“这里没有大夫,怎么办?”君焱啸紧张的抓着锦玄的衣领问道。
抽了抽嘴角,锦玄因为衣领的突然缩紧而有些不适,“只是普通的发烧……小主子,你先松开我。”
“哦,额,嘿嘿。”君焱啸连忙松开衣领,嘿嘿的傻笑起来。
房间里,君焱啸在锦玄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站在墨云千的床前。
靠着床头脸色苍白的墨云千看着面前的君焱啸,“想明白了?”
“嗯,娘亲,对不起。”
“去跟你爹说对不起。”
君焱啸转身看着君疾风,抿抿唇,“爹爹,对不起,我不该那么说话的。”
“嗯,去坐着吧。阿千,你躺下。”
君焱啸却爬到了床里,安安静静的坐着,还不安的看着脸色依旧有些泛红的母亲,脸色好差,都是自己的原因。
“焱啸,你要明白什么样的话可以说,说话之前要考虑好很多事情,一件事情绝对不能看表面,有的时候眼见不一定为真,就像是判案取证一样,多方面思考一件事情的表面与本质,才能将事情加以断定,决不能因为虚幻而说出伤人的话。”
“嗯,我知道了娘亲。”
墨云千点点头,扭头看着门外的云儿,“云儿,拿两条热毛巾过来。”
门外的云儿应了一声,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去准备热毛巾了,不仅仅是云儿松了一口气,整个镇国府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总算恢复正常了。
飞路峡,长城后方军区大营,柳柳正坐在一个小炉子面前扇着扇子,炉子上坐着一个小药罐子。
“小公主,还是属下来吧。”一旁的暗卫一脸忧郁的看着柳柳,小祖宗哎,要是让季二少知道您在这里被烟熏,自己将来的生活就会水深火热了啊!
“不用,不要打扰我思考问题!”柳柳非常严肃的指着暗卫说道,“大叔,你说哥哥会被娘亲罚几天?”
暗卫不着痕迹的撇撇嘴,小公主,人家才25岁,为什么成了大叔?不过对于五岁的小公主来说,貌似真的是大叔,叔叔辈的。
“大叔!”
“额,是,应该一天吧?”暗卫擦擦汗,犹豫的说道,他想说一个时辰了,按照王妃和王爷对小世子的宠爱程度,惩罚?应该不能,不过不能排除意外。
“大叔,我们打赌吧,娘亲少说也要罚哥哥两天以上!”柳柳一脸傲娇的肯定说道。
暗卫嘴角一抽,“这么久?”
“肯定!嘿嘿,大叔,说好了打赌的!赌输了你就要帮柳柳做一件事情!”柳柳起身将扇子塞给暗卫,双手叉腰做茶壶状指着暗卫说道。
看着手里的扇子,再看看信心满满的小公主,“好的。”
柳柳得意的笑着跑走了,嘿嘿,按照她家哥哥的脾气,肯定会被娘亲罚的!一溜小跑从军营的东边跑到了西边,冲进君焰羽的大帐,扑了过去。
君焰羽被扑的呲牙咧嘴,不过还是稳稳的抱住了柳柳,“怎么跑的这么急?下次不准跑这么快。”
“知道了羽哥哥,灿哥哥,你在干嘛?”柳柳纳闷的扭头看着伸手的季仁灿,他伸出双手要做啥?上面有东西掉下来了么?
君焰羽黑着脸看着季仁灿,这个小子是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拐带他妹妹,咬牙切齿的看着依旧呆愣的季仁灿,哼,想拐带他妹妹?没门!窗户缝都没有!季仁灿撇撇嘴看着君焰羽,这小子怎么这么宝贝他妹妹,难道柳柳不嫁人了么!她可是自己定下的媳妇!
“你们两个,眼抽么?我不介意给你们两个治疗一下。”季天章笑眯眯的看着这两个人,语气那叫一个轻柔,不过君焰羽和季仁灿却是接受不良的一起摇摇头,才不要被治疗!
就在这个时候,大帐的帐帘被掀起,任宝从外面走了进来,“大仙儿,柳柳,来一下。”
柳柳从君焰羽的怀里退了出来,跑到季天章的面前伸手讨要抱抱,季天章也顺了柳柳的意抱起她,顺便回头威胁的看了一眼准备跟出来偷听的两个臭小子,敢不好好呆在这里,呵呵,他最近有很多新的治疗方法,可以试一试。
进入另一个大帐里,这里全部都是最近的新消息,千星和小智正在这里忙碌着,因为会有不断的消息送过来,他们不得不来帮忙。
“千星哥哥!小智哥哥!”
“哎?柳柳?二叔,来了啊。”千星一脸灿烂笑容的打过招呼,又将手里的折子抱到了另一张桌子上。
小智从折子里抬起头,“二叔,柳柳。”
任宝从旁边拿起了一本折子递给季天章,“这个是最新的消息,王爷已经派月四去阻击项易分出去的那一部分了,这些人我们可以不用再担心,剩下要担心的便是留在这里的这一部分主力军。”
“项易竟然还有心思将目光放在中庄上,那就意味着中庄后面还有什么。柳自泰已经死了,东洋群龙无首,秦让的目的是将东洋变成损害镇亲王府名声的地方,不过云千已经准备好对策,这一点不用我们管,前方的花非宁和谢斌会好好解决的。剩下的,便是将项易干掉。”
任宝点了点头,“没错,不过项易不好对付,当初王爷也是用了跟祥云军同等数量的疾飞铁骑才将项易打退,而且项易本身的武功也非常的不错。”
“任宝叔叔,那场战役,你跟着爹爹一起打的么?”柳柳仰头问着任宝,眼神微闪。
“当然,那是一场不错的战役,王爷给项易的评价是很强。”任宝肯定这一个说法,若是单纯从评判的角度来讲,项易的难缠程度并不输给王爷。
柳柳揪着手指,又继续站在椅子上低头看着桌子上的布防图,那小表情可认真,不过任宝并没有等来柳柳的下一句话,便又将目光放在了季天章身上。季天章也是眉头紧蹙,若是项易本身只擅长排兵布阵还好,关键是他的武功不弱,一定要有一个人能够对付他的武功才行。
“任宝叔叔,这次换你来指挥。”柳柳终于在沉默了一刻钟之后开了口。
只不过这开口之后的内容让任宝有些楞,“小公主,我现在只负责……”
“娘亲说过任宝叔叔以前也是爹爹身边的一名带兵之将,你懂得带兵之术,更跟爹爹一起参加过那次对付坏蛋的战役,战场上你比任何人都有经验,所以,你来带兵。”柳柳扎巴着眼睛,那小眼神才叫一个萌,有一种‘你敢说不,我就急给你看’的意思。
任宝抽了抽嘴角,他这算不算被威胁了?他已经许久都不带兵了,偶尔带兵打仗似乎也不错。
不过还不等任宝说话,柳柳又再度开口,“你要是不同意,我就叫你任宝爷爷!”
噗……任宝吐了一口老血,“小公主……我才三十多岁……”
“任宝爷爷!”
“我错了,我错了,我带,我带,千万别叫爷爷了。”任宝泪流满面,他还没有到做爷爷的年龄啊!要说八大罗刹里面够做爷爷年龄的,那是唐老大行么?
“主子,项易有行动了,一个时辰之后进攻。”季天章手下的暗卫带来一条不算好也不算坏的消息。
柳柳拍拍手,“任宝叔叔,一会儿就看你的了!”
任宝点点头,一会儿只能靠他了,因为季天章一会儿就不在这大本营里,他要从另一条路绕道项易的后方,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项易的后路完全截断,这便是季家暗军的作战方法。暗军虽然跟暗卫的性质很像,平时都是以暗卫的方式来游走于所有的战场之上,但他们却同时可以上战场进攻作战。
一个时辰的时间过得很快,对于军纪严明的祥云军来说,整齐列队不过几息之间。季天章早就已经出发,带着暗军朝着项易的后方而去,中途他们将会遇见不少探子,不过这些探子自然也在暗军的清理范围之内。
任宝站在军队的前方,看着一个个有着疲惫却依旧精神抖擞、战意满满的将士们露出了欣慰的目光。
柳柳缓缓的走了过来,这是第一次她以这样的行事出现在众人面前,在镇亲王府所有人的眼中,柳柳是个若不经风的小公主,因为自娘胎里,柳柳的身体就非常的差,以至于她不能像普通的孩子那样跑跑跳跳,可就是这样一个安静的孩子,却被君疾风和墨云千手下所有的将军看好,因为往往,柳柳会一语戳中。
柳柳看着站在军队最前方的几个副将,软软的声音响起,“一会儿战斗的时候,任宝叔叔将会是这次战役的将军,他将会在战场上带领你们赢得这场战役的胜利,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配合。至于后方指挥,因为羽哥哥的伤势需要休息,所以后方的指挥由我来做,虽然我很小,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
几个副将看着异常认真的柳柳,也开始认真的思索。
其中一个副将迈步上前,“小公主,战场不是儿戏,请问您有什么好的对策么?”
“有,一会儿打出旗语之后你们就会知道了。”
“小公主,我们会听你的指挥,但若是在您的指挥之下战局不明朗,我们有权只听从任宝将军的调遣。”
“好的,没有问题。”
任宝见几个副将同意了之后便带着柳柳离开,一直回到了大帐之内。刚回到大帐,柳柳就蹲在地上喘气,唔,不愧是王府的将军和副将,压迫感好强烈,虽然没有爹爹那么有压迫感,不过还是很厉害,这还是自己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压迫感呢,有点热血沸腾的感觉!
“感觉如何?”任宝将柳柳抱在椅子上坐好,递给她一杯茶问道。
柳柳接过茶杯,然后举起大拇指,“热血沸腾!”
不过柳柳的指挥梦想并没有实现,因为王镜来了,王镜带来的还有一份写给柳柳的折子,翻开折子,上面是柳柳熟悉的君疾风的字迹,上面的字几乎都认得,就是因为都认得,柳柳才抑郁。
君焰羽的大帐里,君焰羽好笑的看着柳柳,“怎么了?”
“爹爹不让我带兵,哼!”柳柳缩在床里,皱着小鼻子不满的哼哼着。
“项易这个人是连王叔都会承认的人,所以王叔不让你出战是有他的考虑,柳柳,你还太小。”君焰羽未受伤的那边手端着茶杯喝茶,腿上还放着一本折子,瞥了一眼床对面的柳柳说道。
柳柳呲着小虎牙对着君焰羽呲牙咧嘴,“哼,羽哥哥大坏蛋,你也才十岁,为什么你能带兵,我就不能。”
“你才五岁。”
“呜呜,我要快点长大!”
“你把身体养好了,王叔和额娘自然会让你上战场的,不过你觉得王府有我和焱啸,你还有上战场的份儿么?我们两个就都给包圆了。”君焰羽好笑的看着一脸凌云壮志的柳柳,跟额娘真像。
季仁灿这个时候走了进来,一脸兴奋的看着君焰羽,“喂,焰羽,开始了!我们要不要去凑热闹?”
“季仁灿,你能救我一次并不代表你上了战场没有危险,我们上去了能怎么样?你是一个只知道打架的白痴,我这个伤残病患,再加上柳柳这个柔弱的小姑娘,不被人当靶子就怪了。与其让将士们保护我们,还不如呆在这里不惹麻烦的好。”
“羽哥哥,那我们什么都不能做么?”
君焰羽挑眉看着两个人,最终叹了口气,下了地,带着两个人往外走。大本营中来来回回的不断的抬进来伤患,随军大夫正在不停的忙碌着,根本没有他们能够插手的地方,所有来来回回的人都是匆匆从他们身边过去,连个眼神都不给。
君焰羽转头,笑着看着两个人,“觉得能做什么?”
两个人完全傻眼的看着面前的一切,看着这混乱的场面,两个人束手无策。看着沉默的两个人,君焰羽呵呵呵的笑了起来,一边拽一个将她们摘到了长城的内城城墙下面。看着外面的烽火连天,看着城墙上不断的有人倒下,柳柳脸色惨白的抱着君焰羽的胳膊,眼底闪烁着恐惧,哥哥被爹爹带走了,就是要面对这样的场面么?既然哥哥能面对,她也要面对才行!
君焰羽惊讶的看着一点一点变得坚强的柳柳,最后露出一抹笑容,“柳柳,变强吧。”
飞路峡的西侧,距离项易阵营的后方十里地的地方,季天章正带着暗军集结在这里,看着前方的烽火连天,季天章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笑容。
“主上,已经准备好了,只要前面一有信号,我们马上就能行动。”
“嗯,准备一下,不用等信号了,已经差不多了。”季天章预测战局的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只要是战争开始,就仿佛所有的一切都在他的棋盘当中,除非是他想放手,否则棋盘上的所有人都别想逃出他的手掌心。
季天章手里的暗军人数多达十万,这十万人平时就分布在五国的各个角落,所以,想知道什么对于季天章来说都不是难事儿,就看他想不想说出来。人生在他的眼里就是一场局,在墨云千和君疾风算计的时候,季天章已经摆好了棋局,只要他想,这盘棋便会在不知不觉之间开始,除非他自己叫停,否则停都停不下来。
“大仙儿,准备好了?”一身锦衣的诸葛泉缓缓走来,看着前方的战场问了一句,可惜,语气里丝毫没有询问的意味,反而是肯定。
季天章横了一眼诸葛泉,“完事儿之后跟云千负荆请罪去吧,连孙海将于雁港的十万东洋军换成了斯远军都不知道,你这军师白当了。”
“我已经好久都没有卜卦了,提前知道了该多没劲啊!”诸葛泉耸耸肩膀,他的云游四海在于雁港之战结束之后正式完结,而从现在开始,他将作为镇亲王府的一名普通军师活跃在这个战场之上。
季天章看了一眼诸葛泉的后面,“被人跟踪了都不知道,真不知道该说你什么。”
“嗯?跟在我后面的肯定是皇的人,不用担心。”
季天章一巴掌拍在他的后脑勺上,“很不凑巧,跟在你身后的不是黑狐的人,而是秦让的人。”
捂着脑袋,诸葛泉咬牙切齿的看着季天章,“你胡说什么?我后面只有黑狐的人啊,岚岚一直都注意着后面呢。”
“那我只能告诉你,于雁港的时候,你就被人盯上了。”季天章白了他一眼,示意了旁边的属下一眼。
旁边的黑衣劲装男子一见季天章的眼神便立刻冲了出去,那速度快的让一直跟在诸葛泉后面的人连个反应也没有,只听一声惨叫过后,黑衣劲装的男子便拎着两个人从一个小山丘的后面走了出来,跟在他身旁的同伴手里还有一只鹰和一份信函。
就在这个时候,马蹄声哒哒传来,两匹骏马从后方而来,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季天章的面前,而马上除了两个黑衣劲装的男子以外,还有两个身受重伤被两个暗军人护着的两个少年,那张脸应该是假的,不过他们的衣服上一朵绽放的曼珠沙华正刺激着在场的所有人。
“几号?”季天章简单的把了一下脉,顺便拿出了一瓶金创药给两个人的伤口上点了一点点,这伤势还是送进前方军营里去治疗比较好。
“季二少……二十和十二……咳……诸葛泉的侍卫……”
季天章看了一眼旁边的暗军成员,“诸葛泉的侍卫怎么了?”
“我们去的时候几乎要断气了,留下了五个人正在那里进行紧急救治,会晚一点过来。”
“什么人干得?”季天章眉头一皱,有些人似乎总是在试图冲破自己的圈线,秦让啊秦让,你觉得,你真的能冲破么?
“秦让,不过这些人是准备杀孙海的,但是孙海的一个贴身侍卫带着他冲破包围圈逃走了。”
“孙海没有怀疑?”
“……没有,对方用的……咳,用的是飞鹰的脸,咳……”
季天章眉头一挑,“知道了,你们两个带他们尽快回前方军营,绕远也没有关系,确保将他们两个安全送回去,再过去两个人。”
看着走远的两匹马和几个人,季天章扭头看着仍旧是一副我行我素表情的诸葛泉,“你就不担心?”
“你说岚岚?那家伙就是个祸害,绝对不会这么早死的,放心。”诸葛泉拍了拍季天章的肩膀,“不用担心。”
季天章嫌弃的将诸葛泉的爪子拍掉,“哪那么多废话,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担心了,滚蛋,有这个精神头就赶紧去把项易杀了,事事儿的一天。”
“季天章,我哪里事儿了!”诸葛泉咬牙切齿的看着季天章,这个混蛋,真是太气人了!
“你哪里不事儿了?”
瞟了一眼诸葛泉,季天章将注意力放在了前方的战场上,看着滚滚黑烟冲天而起,看着那巨大的蘑菇云拔地而起,翘了翘嘴角,给了个手势。所有的暗军得令一起冲进了战场,只不过他们是分别分散开来的冲进战场,在冲进战场的同一时间开始了他们的杀虐。
“你还不赶紧滚进去?”季天章一脚将诸葛泉踹向了战场,看着飞起的脚,季天章摇摇头,果然率兵打仗这样不文雅的事情还是不适合自己,实在是太没气质了。
诸葛泉揉了揉被踹的腰,呲牙咧嘴的以飞快的速度游走于战场之上。战场上的人只感觉一阵微风刮过,却不想这微风竟然瞬间带起了一片血雨腥风。诸葛泉走过的地方,倒下的都是东洋军,救下的都是祥云军,他如一道利刃一般将整个战场分割,如一道狂风一样带着暗军的人瞬间冲进了战场,极快的颠覆了战局,联合前方的祥云军将项易逐渐包围在战场的正中央。
城墙上的王镜看着远处一片黑压压的身影正在以极快的速度从后方向前方聚拢,按照小公主和任宝的意思,这一波人就是季大仙儿手下的暗军。王镜撇撇嘴,这暗军真心是让人感到挫败,实力太强,基本上只有战刃的成员能与之较真儿,真不知道季大仙儿是怎么训练出来这一批人的。
“王镜大人,你看!”旁边的一个副将兴奋的指着后方的一片黑压压喊了一句。
王镜看了他一眼,“那么兴奋做什么?后面是包围上了,我们这里还被攻击者呢,如果狗急跳墙,这城墙的阻挡作用就没有了,赶紧御敌!”
“哎哎!”副将嘿嘿嘿的傻笑的准备挥舞旗帜,想要以大鹏展翅的阵型将前方包围,与后方的季二少来一个里应外合。
就在这个时候,柳柳稚嫩的声音传来,“等一下!”
“小公主,你怎么上来了?”王镜心里一惊,这个小祖宗怎么上来了,可是他发现小公主的身高正好能被城墙挡住。
“不要用大鹏展翅的阵型!用月牙湾!”柳柳阻止了副将即将挥舞的战旗,说出了墨云千告诉过她的一个阵型,墨云千曾利用这个阵型在两年的模拟战上胜过君疾风一次。
王镜摸了摸下巴,月牙湾?这个阵型不错,可是现在改变使用月牙湾的话,两侧可能会合不上,“小公主……”
“啊!”柳柳一声尖叫,捂着脑袋蹲在地上,一脸欲哭无泪。
王镜傻眼的看着柳柳,为什么他觉得小公主的这个模样好像曾经听谁讲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