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宸之你咬我
古闻清用力一拍桌面,嚯的起身,怒道:“杀千万的诸葛子沐,还有那个顾怀远,看着他长得人模人样的,想不到背地里却是这么一个人?我以前真是瞎了眼,错把他当好人了。”
杜远砚的脸色也是极度难看的,听着古闻清的话,神色一肃,眸底也染了悔意,“亏我当他是个忘年交,想不到他竟如此对待你们。”
“爹,知人知面不知心。”姚宸之连忙安抚道:“他以前也是心中有怨,以为自己是姚家子孙。不管他怎么坏,我知道他曾救了雅汐几次,就这一点我也无法真正的恨他。雅汐中毒不是他的本意,我相信,雅汐一定是想用这种方式逼他离开,逼他死心,也与他恩怨两销。”
姚宸之是了解杜雅汐的。
顾怀远能带她回到姚府,最后能尊重她的选择。他相信,杜雅汐想要的一定不是鱼死网破,而是让顾怀远回头是岸,重获新生。
顾怀远的眉头就紧紧地锁了起来。
“宸之,雅汐既然是中了毒,那她有没有事?”杜远砚最关心的还是杜雅汐的情况,连忙追问。
“请爹放心!雅汐事先就服下解毒丸,她研制的解毒丸,可解天下任何毒。再过四天,期满七天后,她就会醒来。”姚宸之见杜远砚还是不放心,又道:“爹,你要相信雅汐,她师承怪医前辈,加上她平时好学,医术已是一顶一的好。她做了这个决定,一定是有把握的。我们都要相信她。”
姚宸之一直都不停地在心里对自己说,“要相信她!一定要相信她!”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的不安。
他担心!
他害怕!
他没有自信!
但是,他却不能让别人知道。
他寸步不离的守在她的身边,不停的跟她讲话,其实这些都源于他的不自信,他怯意,他的不安……
杜远砚想了想,觉得姚宸之说得有道理,便点了点头。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别等雅汐醒过来了,你又倒下去了。”杜远砚上下打量着姚宸之,一脸的心疼,“瞧瞧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了?你也不怕,你这个样子会吓到无忧和无虑?”
说起无忧和无虑,姚宸之就唤了丽婶进来。
“丽婶,你让奶娘把无忧和无虑抱过来吧。”
丽婶点头,出去一会儿又回来,“少爷,钱妈妈让奶娘把小少爷和小小姐抱到老夫人那里去了。”
“哦。”姚宸之点头,这才想起老夫人说过,要把孩子们抱到松院去照顾的事情。他带着歉意的看向杜远砚,“爹,祖母说让我安心照顾雅汐,所以,就把无忧和无虑带到松院去了。”
“老夫人是真心的疼无忧和无虑。”杜远砚起身,“雅汐就交给你照顾了,我去松院看看无忧和无虑,晚一点我和村长就回去。你娘在家里担心着呢,如果我不回去,她指不定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古闻清也随着站了起来,“杜兄去老夫人那儿,我就去一趟衙门。”
“古叔,她已经走了。”姚宸之提醒,“她离开苏城了。”
古闻清听着愣了愣。
她离开苏城了?
那她会去哪里?她一个女人家,无依无靠的能去哪里?
她会回环山村吗?
古闻清苦笑了一下,心里很清楚,朱红花不可能会回环山村。
“宸之,你留步,我们去一趟老夫人那里。”杜远砚走到床前望了杜雅汐好一会儿,然后一脸凝重的握住姚宸之的手,“雅汐就交给你了,我在家里等你的好消息。”匆匆地别了姚宸之,杜远砚和古闻清一起去了松院。
姚宸之望着他们离开,心里面暖暖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如风筝般的自己,心里面很踏实,因为知道线的那一头有一双很稳重的手的在牵着,你永远也不必担心飞远了,或是飞高了,线会断。
这也许就是亲人之间无形的线。
它会紧紧的牵着亲人的心,让彼此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关怀。
杜远砚和古闻清去了松院向老夫人请辞,两人匆匆而来,匆匆离去。一路上,古闻清心事重重,心里面挂记着离开苏城的朱红花。
马车上,古闻清想起诸葛子沐,就不由的有些忿忿然。
“这个诸葛子沐可真是该死,希望皇上不要这么轻易的放过他,像他这么一个奸人,留在世上就只能是祸害。”
“这些事情,自有朝廷处理,古兄不必想太多。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我相信红花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你也不必太担心。”
杜远砚知道古闻清心里担忧朱红花。
“唉——”古闻清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我也没想太多。我只是希望她能好好的活下去,别再一直走弯路就行。如果能知道她在哪里,那是最好,不能知道,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她是能躲着我,就躲着我啊。”
马车从苏城外的官道飞驰而过,快速的越过停过路边的马车。那马车里,有一个女子正苍白着脸呕吐,一个小丫环焦急的替她擦拭,端茶给她漱口。
古闻清永远都不知道,他曾那么近距离的错过朱红花的消息。
杜雅汐服下七七回魂丹的第六天,姚府上上下下都屏息等待,老夫人虽是忍着没有去宸院,便豆蔻几人却是轮流去宸院打听消息。
可以说,宸之的风吹草动,老夫人都清清楚楚的知道。
西院里,老夫人去给姚家先人上了香,求他们保佑杜雅汐平安的渡过这一劫,钱妈妈扶着她站了起来。
两人出到院子里。
虎仗已站在那里等,他见老夫人出来,连忙上前行礼,“虎仗见过老夫人。”说罢,他从怀里抱了一封信给老夫人,“老夫人,阁老来信。”
老夫人点头,将信收妥。
“虎仗,你一路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是,老夫人。”虎仗退下,老夫人就扭头对一旁的钱妈妈,道:“燕子,咱们回松院。”
“是。”
两人说着回到了松院,豆蔻和连翘服侍老夫人梳洗,更衣。
从净房出来后,老夫人就坐在临窗前,仔细的看着钟阁老来信的内容。
信上写说,诸葛子沐已经审皇上亲自审理。虽然审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但是皇帝怕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便下令绞杀了诸葛子沐,天牢里的那个假诸葛子沐仍旧让他在天牢里待着,干脆就一错到底。
老夫人有些意外。
没有想到皇帝在没有审到结果前,居然下令赐死诸葛子沐。
也许皇帝也怕了,怕夜长梦多……
钟阁老的信里虽然没有提及其他,但老夫人心里清楚,一个重犯能从天牢出来,这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相信这一次,京城并不平静。
少不了腥风血雨。
宸院比平常更是静谧,大家连呼吸都怕太重了。姚宸之守在床前,细细的替杜雅汐洗脸擦身子。
“雅汐,你可不能贫睡哦,你若是贪睡了,我就把懒娘亲的封面给你。”
“雅汐,你这算不算是报复我?以前,我晕睡了几天几夜,那时是你一直在身边照顾我,守着我。现在你睡得比我更长的时间,你这样,真的不算是在报复我吗?”
“雅汐,我可以深刻的对你当时的感觉,身受同感了。对不起!以前,我曾让你那么的担惊受怕过。”
“雅汐,你一定要准时醒来。如果你不醒过来,我就吻你,一直吻,吻到你抗议,吻到你透不气来。”
姚宸之细细的替她梳了发,又寻来蔻丹,细细的替她染了好看的指甲。
扭头看了一眼沙漏,看着那仅剩的一点点细沙,姚宸之的心怦怦直跳,他睁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脸,生怕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个微小的变化。
沙漏中,细沙流尽。
时间到了。
可杜雅汐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姚宸之心中那根紧绷的弦,砰的一声,断了。屋外,丽婶几天耳朵贴在门上,细细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听不到声响,她们不禁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
半夏火急火燎,抓着老何的衣襟就喝问:“老何,那回魂丹,你到底有没有炼好?”
老何不言。
众人纷纷吃惊。
难道这回魂丹,老何竟没有把握?
这个认知,让这些天一直信心十足的等杜雅汐醒来的人,不禁傻眼了,愣愣的站着,怔怔的出神……
正屋里。
“雅汐,你想看看无忧和无虑?他们想娘亲了,你若再不醒来,我这就去抱他们过来,我看看你听着他们哭,你还会不会如此顽皮贪睡不醒?”
姚宸之装腔作势,却仍旧不见床上的人有任何反应。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姚宸之望着她,幽幽的道:“你这就是吃定我了,对不对?你知道我舍不得你担心,舍不得无忧和无虑哭,对不对?雅汐,别睡了。宸之,求你了。”
半晌,姚宸之忍无可忍,一颗心躁得狠,他就快要崩溃了。
探身俯首过去,姚宸之覆上她的唇,带着惩罚性的啃咬。“呃——”突然,唇上吃痛,姚宸之惊喜的松开她,看着杜雅汐娇嗔的瞪着他,声音沙哑的冲他吼道:“姚宸之,你咬我?”
说着,泪水顺着脸颊,滚滚而下。
“娘子,你醒了?”姚宸之惊喜的看着她,突然伸手用力的在她的脸上又搓又捏,杜雅汐刚醒过来,就被他又搓又捏,再瞧着他那模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她伸手按住他的手,“别捏了,很痛!是我,我醒了,你不是在做梦。”
“我真的不是在做梦?”姚宸之不敢相信的问道。
倏地,杜雅汐伸手在他的脸上重重的捏了一下,姚宸之立刻痛得跳了起来,捂着脸傻傻的笑道:“痛!这是真的!我不是在做梦。”
“你如果要证实自己是不是在做梦?你直接捏自己的脸不就可以了吗?”脸上绽开柔柔的笑容,杜雅汐温柔的看着他,想到自己沉睡时,他在自己耳边说的那些情话,那些心路过程,那些傻事……她的眼角不禁湿润,哽咽着道:“宸之,对不起!”
眼睛眨了眨,将脱眶而出的眼泪用力的眨了回去,姚宸之突然冲出房门,对着门外那些愣愣看向他的人,兴奋的道:“快,快去告诉祖母,雅汐醒了。雅汐终于醒过来了。”
“是是是,我这就去通知老夫人。”丽婶拭去眼角的泪水,开心的转身而去。
姚宸之看向半夏,又吩咐,“半夏,让人通知亲家老爷,就说少夫人醒了。我们择时回村里去赔罪。”
“是,少爷。”
砰的一声,姚宸之如风般的刮进屋里,顺手甩门,差点把想要跟着进屋的忍冬和桑枝的鼻子给撞平了。
“呃?”忍冬和半夏面面相觑,愣了一会,双双笑了。
醒了就好。
少爷一定是有许多话要和少夫人说,她们还是不要当电灯泡了。
姚宸之进屋,坐在床沿上,眼睛紧紧的盯着杜雅汐看。
柳眉轻蹙,杜雅汐被他看得心里有些怪怪的,“你这是怎么了?”
“我没事!”姚宸之欢喜的应道,仍旧看着她,嘴角溢着笑。
呃?
他没事!可这么看着人,杜雅汐倒觉得自己有事了。还是找些话题吧,于是杜雅汐就问:“这些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情?顾怀远人呢?还有诸葛子沐呢?舅婆和舅母回京了没有?夜灵她们的伤势如何?诸葛子沐有没有到环山村去?无忧和无虑……”
“停!”姚宸之喊停,“娘子,你刚醒过来,你谁都问了,可你怎么不问问我这些天是怎么过的?”
“哦。”杜雅汐轻‘哦’了一声,问道:“宸之,你这些是怎么过来的?”
浓眉紧皱,姚宸之听完就不高兴了,“我让你这么问,你就这么问,你到处有没有?唉……”
弯唇一笑,杜雅汐探首过去,轻轻的在他的脸颊上落下一吻,然后,笑意盎然的看着他,问道:“这样会不会比较有诚意一点?这么做能安抚你的心吗?对不起!这些天让你担心受怕了。同时,我也要谢谢你!”
“谢我?”姚宸之轻易的就被杜雅汐岔开了话题,不明所以的看着她。
杜雅汐点点头,“对!谢你!谢谢你那么早就对我动了心,谢谢你曾经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谢谢你……”
“等等!”姚宸之一脸窘色的喊停,“你有听到我说的话?”
“嗯,听到了。”浅浅颔首,嘴角含笑,模样娇媚。
姚宸之看着,心不由一阵荡漾。勾唇而笑,他缓缓探身过去,看着渐渐放大的俊脸,看着他轻颤的睫毛,杜雅汐缓缓闭上眼睛,微微噘起粉唇。砰——房门由外推开,两个刚贴上的唇儿,立刻如惊弓之鸟般分开。
门外响起了半夏那高亢声音,“少夫人,我端了吃的东西过来。你一定饿坏了吧?”
与其同时,门口还响起了忍冬和桑枝惊慌无奈的声音,“半夏,你先别进去。”半夏哪管她们说什么,端着热腾腾的食物就冲了进去,“少夫人,你饿了吧?快,我端了玉米羹过来,我问过老何了,你刚醒过来,不宜吃油腻的。所以,我就端来了微甜的玉米羹,我是不是很……呃?”
窜入眼帘的是姚宸之黑沉的脸,半夏的目光越过他,看向床上娇红了脸的杜雅汐,再想到忍冬和桑枝的阻拦,她终于会过意来,终于明白自己坏了什么好事?
可半夏有一个特点,她的口才好,而且性子直,人有点大大咧咧的。
她放下托盘,尴尬的挠挠头,嘿嘿直笑,“少爷,少夫人,要不,我先出去回避一下,你们继续?”
她先回避,然后,他们再继续?
姚宸之真想吼她,可是,看到那冒着热气的玉米羹时,他就被半夏给感动了。
人虽然大大咧咧的,但她对主子倒是真心的好。
“得了。你让忍冬她们进来先帮少夫人梳洗一番,然后,再侍候少夫人吃点东西。”姚宸之扭头看向杜雅汐,“你待会先吃点东西,晚一点我回来和你一起去松院给祖母请安。这些天,她老人家担心坏了,咱们得去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