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的目的
“少夫人请放心!老游一定会尽心尽力的。”老游一一扫过众人的脸,抱拳拱手,道:“各位,请珍重!待我们相聚时,老游请大家畅饮一场,不醉不归。”
“好!一言为定!”
“好!一言为定!”老游跳上马车,杜远砚见时候不早了,就握着杜雅汐和姚宸之手,细细叮咛,“雅汐,宸之,你们要保重!一定不能有事,如果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让人带信给我。我们在百草谷等你们来接。”
“爹,你放心!我们一定尽快去接你们。”
姚宸之和杜雅汐夫妇二人郑重的点头。
杜远砚点头,松开他们的手,抱拳拱手拜托在场的众人,“各位,小女和小婿就有劳大家照顾了,在下感激不尽。”
“杜兄(亲家老爷),你太客气了。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众人连忙回礼。
最后,杜远砚深深的看了杜雅汐和姚宸之一眼,转身就上了马车。
老游扬起皮鞭,马车就扬灰而去。
众人站在杜家院门口,看着马车离开。直到空气中已经再也听不到马蹄声,他们才一起进了堂屋,继续商讨。夜已深,时候也不早了,但是大家都没有睡意。
杜家这边彻夜难眠,苏城外的城隍庙里,大殿上一个女子跪在城隍爷面前,低头嘴唇翕翕,低低的不停念着。
“平时坏事做尽,你拜城隍爷有用吗?”大殿门口传来一道讽刺的声音。
朱红花恭恭敬敬的朝城隍爷拜了三拜,然后淡淡起身,转身看向门口站着的男子,嘴角微弯,溢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顾怀远,你这么对我冷嘲热讽,有意思吗?枉你聪明一世,想不到也会被人耍得团团转。”
顾怀远淡淡笑了,轻蔑的瞥了她一眼,“说到被人耍得团团转,这个你巫丽子敢居第二,绝对没人敢自称第一。”
一言戳中朱红花的痛点。
“你……”朱红花眉头骤皱,眸中怒气翻滚,“我的一切全是拜你所赐,如果不是你,我会经历那些难于启口的事情吗?还有,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巫丽子这个人,我是朱红花,请你不要再喊错了。”
想起自己经历的种种,朱红花对顾怀远的恨就更深更浓……
全都是因为他,如果不是他,自己怎么会沦落成这样?
鄙夷的轻嗤了一声,顾怀远冷声问道:“说吧!你大费周张的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朱红花回头看了一眼城隍爷,抬步就往外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我保证,我找你来只是想帮你一个大忙。”
帮自己的忙?
呵呵!她可真爱开玩笑,她明明就那么恨自己,又怎么可能出手帮自己?
这话说出来,她也不怕闪了舌头。
顾怀远跟着朱红花来到城隍庙最后面的一排厢房,朱红花推开厢房门,脚步不由的放轻,脸上溢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夫人,你怎么把他给带到这里来了?”小芬看来顾怀远,心里还是忍不住的害怕,她几乎立刻就要对他行礼了。
顾怀远轻瞥了一眼小芬,小芬立刻低头,不敢与他对视。
四年多没见,她还是打从心里怕他。
朱红花的目光全集中在床上安睡的孩子身上,她不在意的道:“小芬,浩儿还习惯这里吧?”
小芬点头,应道:“他开始喊着要找夫人,我哄了他一会,他就睡着了。他应该是路上累坏了。”
闻言,朱红花颔首。
顾怀远蹙眉朝床那边看去,只见床上有一个三岁左右的孩子正安稳的睡着,看着孩子那张似曾相识的脸蛋,顾怀远移目看向朱红花,“这是你的孩子?”
朱红花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伸手温柔的抚摸了几下孩子的脸蛋,温柔的道:“是的,这是我的孩子,他还是你的弟弟,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
唯一的亲人?
顾怀远忍不住的多看了那个孩子几眼,他没有想到朱红花居然没有把这个孩子打掉,她居然把他给生了下来。
“小芬沏茶过来。”
“是,夫人。”
朱红花将小芬打发了出去,扭头看向还站在门口的顾怀远,道:“四年都过去了,你不可能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分吧?”
顾怀远没有出声。
朱红花瞧着他的表情,已经明白他是知道真相的。
她低低的笑了几声,然后,目光锁在顾怀远的脸上,“诸葛家在西部族是最有威望的,如今家族已经没落,你作为诸葛家的一份子,难道就不该做些事情?”
顾怀远听着朱红花义正言辞的说出一番大道理,不由的轻笑几声,“这些可不像是你朱红花会说的话。你这样的语气,我还真是不习惯。”
朱红花瞪了他一眼,她又怎么会听不出顾怀远话里的嘲讽。
“顾怀远,我没有时间跟你废话,我们就直接进入正题吧。”朱红花好不容易才强按下心中的怒气。
顾怀远淡淡笑问:“什么正题?我虽然很讨厌你,但是,我还是想听听你又想搞什么花样?”
直白的话,让朱红花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当年,杜雅汐吃了被顾委下了毒的面条,死在你的怀里,你便痛不欲生的远走高飞,一走就是四年。难道你就从来都没有想过,或许,那一切只是假象,而你只是杜雅汐耍了,顾委也因此被你给错手杀了?”
朱红花看着顾怀远错愕了一下,便无声的笑了。
顾怀远上前,伸手用力的锢住朱红花的手腕,深邃的黑眸中寒光乍现,冷冷的问道:“你最好说清楚一点,什么叫做假象?”
此刻,顾怀远的心怦怦直跳,他没有想到,四年都过去了,再提及杜雅汐时,他还是做不到心静如水。
原来,他的心从来都有一个她住在里面。
时间,对于他来说,并不是忘记她的良药。
“你干什么?你快放开我家夫人。”小芬端着新沏的茶推门而入,看到顾怀远一脸怒容的看着朱红花,急步进屋,将茶放在桌上就跑到了顾怀远面前,“你放手!”
一句冷冽的目光射了过去,小离不由的轻颤了一下,但她随即就又板直了腰脊,不肯示弱的回视着顾怀远。
“你不怕我了?”小芬的这一举止让顾怀远感到意外,他用力一推,朱红花就身不由己的扑在床上,突由其来的动静把床上的小人儿给惊醒了。
“怕!但是,我也不会让你再欺负我家夫人。”小芬回了一句,立刻站到床上,柔声哄着被惊醒后,放声大哭的朱怀浩,“少爷,你别哭!没事的。”
朱红花温柔的抱着朱怀浩,轻轻的拍着他的背部,耐心的哄着:“浩儿别哭,娘在这里,你别怕!有娘在这里,娘是不会再让人欺负你的。”
再?
顾怀远眯着眼睛看着那个睡目惺松,窝在朱红花怀里哭泣的朱怀浩,只觉心里有些乱,有些烦躁,“你别哭了,哭什么哭,别整得像个娘们似的。”
就这么一个小毛孩,还指望他把已经没落的诸葛家族重新壮大起来?别开玩笑了,这根本就不可能。
“你凶什么凶?顾怀远,我告诉你,你就一头猪。你只会在这里凶自己的兄弟,你难道不知道早该死在四年前的人,如今活得幸福美满吗?你的伤心难过,你的逃避,全都没有意义,你就是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朱红花抱紧了朱怀浩,怒目圆瞪,大声的朝顾怀远吼了过去。
见顾怀远脸色渐白,她犹觉未过瘾,越骂越起劲,“你被杜雅汐给耍了,她不离挑拨了你和顾委的感情,她还戏弄了你的感情。你还真当自己是全天下最痴情的人,我告诉你,你的感情,别人根本就没放在眼里,你在别人的眼里就是一个一文不值的……咳咳咳……你干什么?你放开我,你被我说……被我戳中痛点就恼羞成怒吗?”
顾怀远用力掐住了朱红花的脖子,眸中怒火翻滚,额角的青筋不停跳动,“你再说,我可不敢确定自己会不会用力过度。”
“啊……你放开我娘,你这个坏人,你放开我娘。”朱怀浩从朱红花的怀里挣扎出来,看着朱红花涨红的脸渐渐转为青白,他哇的一声哭了,张开嘴就狠狠的朝顾怀远的手腕上咬去。
“呃?”顾怀远甩了甩手,骤然松开朱红花的脖子,可朱怀浩却没有松口,仍旧紧紧的,使尽吃奶的力咬着他的手腕不放。
顾怀远扬起另一只手,作势就要一掌拍下去,“你信不信我一掌拍死你?”
“不要!”朱红花和小芬同时挡在了朱怀浩的面前,两人满脸警惕的看着顾怀远,如同母鸡护小鸡般的将朱怀浩护在身后。
朱红花咬牙切齿的瞪着顾怀远,“顾怀远,你敢?他可是你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你难道就这么冷血吗?”
顾怀远看了一眼朱红花身后的朱怀浩,朱怀浩立刻不甘示弱的瞪着他,“你是个坏人,你是一个大坏蛋,我讨厌你。”
“很抱歉的告诉你,我同样讨厌你。”顾怀远收回了手,看着朱红花,道:“我不管你在暗地里打着什么样的主意,我现在就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的告诉你,什么诸葛家族,什么落没与繁荣,这些都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不会成为被你利用的一颗棋子,我的事情,不用你多事。”
说完,他转身出了厢房,纵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小芬追出门外,看着顾怀远离开,她转身回到房里,看着朱红花,问道:“夫人,接下来该怎么办?”
“哼——”朱红花轻哼了一声,不以为然的道:“你不必担心,他一定是去找杜雅汐了。等他看到了事实,他怎么可能还淡定的什么都不做?他会自己回来的,现在就让他去吧。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忙。”
“是,夫人。”
小芬关上了房门,朱红花就脱鞋上床,搂着朱怀浩,哄他睡觉,“浩儿,睡吧。娘在这里陪你睡。”
朱怀浩没有了睡意,他看着朱红花,软软糯糯的问道:“娘,刚刚那个人是谁?你为什么我是他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我不是还有娘亲吗?”
他很好奇。
朱红花用力的将朱怀浩搂近,揉揉他的小脑袋,道:“浩儿说得没有错,你还有娘亲。刚刚那个人是你大哥,他不知道自己还有一个弟弟,所以,他刚刚被吓到了。浩儿放心,他一定会再回来找浩儿的,等他再回来时,他一定会是浩儿的好大哥。”
“真的吗?”朱怀浩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朱红花。
他真的有大哥,以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了。
“真的!”朱红花微笑着点头,替他掖好被子,柔声的哄道:“浩儿,时候不早了,你再睡一觉,明天醒来,娘再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好!”朱怀浩甜甜的应道,乖乖的闭上眼睛睡觉。
不一会儿,他又睁开眼睛,问朱红花,“娘,现在我有大哥了,是不是以后就再没有人敢欺负我了?”
闻言,朱红花的心不由一阵疼痛。
“对!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敢欺负我们母子俩了。”朱红花点点头,语气肯定,像是在下保证给自己听一样。
是啊!只要她把这件事情办好了,就再也不会有人敢欺负她了。
朱红花轻轻的拍着朱怀浩的背,低低的唱歌哄他入睡,自己的思绪却是不禁飘远。
当年,她离开苏城后,直接就去了她事先买好的那个靠着西部族的地方,她和小芬请了长工,在那里开荒种罂粟。
因为有姚家二房和诸葛子沐留给她的巨款,前面几年就算是没有收成,她的小日子也过得有滋有味。
本以为罂粟有收成之日,她会过得更好,却没有想到大面积的罂粟并没有瞒过西部族人那如同猎犬般灵敏的鼻子。
之后的日子,西部族的族长以朱怀浩为筹码,要挟她为他们做事,还将她苦心种植的罂粟占为己有。
“夫人,你也累了,你就陪着少爷睡吧。”小芬坐在床前,看着朱红花一副陷入思绪之中的样子,忍不住的出声催促,“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夫人要保重自己的身体。”
朱红花敛回心神,伸手握紧了小芬的手,“小芬,这些年多亏有你在我身边,谢谢你!你也累了,回房睡吧。”
小芬摇摇头,“夫人,小芬不累。小芬所做的一切都是应该要做的,如果不是夫人少年给了小芬一大笔钱,小芬的娘也许早就不在这个人世了,家里的老老小小也不会有平稳的好日子。”
正是因为当年朱红花对小芬伸出了援手,所以,小芬对她一直不离不弃,就算是成为了西部族的棋子,她也陪着朱红花母子一起在那里吃苦受罪。
“小芬,你……”
“夫人,你别说了,我去吹灯,你和少爷赶紧睡一觉吧。我哪也不去,我趴在桌上睡就行了。”小芬说完就起身,吹了房里的灯,只留下窗前案台上的一盏油灯。
她趴在桌上,久久不能睡着,思绪万千。
苏城,绿水胡同,姚家。
大厅里,气氛凝重。
苏夫人和风夫人、杨夫人、王夫人一听说杜雅汐回到了苏城,四人就前后赶到姚家,此刻,大伙聚集在大厅,个个都是面色凝重。
苏夫人一反常态的沉默,她在家里就对苏骏旁敲侧击,可他避而不谈,以她对苏骏的了解,怕是这次姚家要经历一个严峻的大挫折。
“几位姐姐,请喝茶。”杜雅汐端起茶盏,示意大家喝茶。
风夫人柳眉一皱,看着一脸风轻云淡的喝茶的杜雅汐,“妹妹,姐姐不是上门来喝茶的,你就说吧,有没有需要我们几人帮忙的地方?”
杨夫人和王夫人也没有端茶,听到风夫人的话后,目光就定定放在杜雅汐的脸上,神情中皆是焦虑。
杜雅汐放下手中的茶盏,感激的看着几位夫人,道:“四位姐姐,你们对小妹的爱护,小妹都知道。只是,现在这事可大可小,我想我们大家最近还少来往会比较好,小妹不希望因为这事而牵联到四位姐姐。”
送往军营的药中渗了销魂膏的成分,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如果朝廷查下来,那是极有可能将所有平日关系密切的人都收押起来。
她不想累及关爱自己的人。
几位夫人一听,立刻就相互对视一眼,然后齐齐问道:“雅汐,到底出了什么事?”
这时,老夫人就看着几位夫人,道:“你们都别问了,丫头说的没有错。你们最近别来我们姚家了,等过了这个坎再说吧。”
几人听老夫人也这么说,心不禁跌入谷底。
难道事情就已经到了这么严重的地步?
风夫人见杜雅汐和老夫人都不说,就看向苏夫人,“文华,你家那口子是怎么说的?你不会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吧?”
苏夫人面色稍霁,表情有些尴尬的摇头,“他不说,我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
“几位姐姐,你们都别问了。我们把几位对我们的关心收下,剩下的事情,你们不便出手相助,还是让我们来处理吧。”
一直静静坐在杜雅汐身边的姚宸之开口劝道。
“这个?”
几位夫人面面相觑,不好再追问,可心却是更焦急了。
这时,虎仗匆匆跑了进来,顾不上场合是不是方便,就急急的禀告,“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出事了。夜风受伤了,他说……他说……”
“是不是师伯他们出事了?”杜雅汐面色苍白的站了起来,急步冲到虎仗面前,“夜风在哪里?”
“夜风在我房里,他受了重伤,此刻晕迷不醒。”
姚宸之走到了杜雅汐身边,伸手紧紧的握住她不禁发抖的手,“雅汐,你先别急,我们去看看夜风。”
杜雅汐点头。
这时,老夫人也由钱妈妈扶了起来,“我也去。”
杜雅汐忍不住泪眼朦胧的看向老夫人,轻唤了一声“祖母”,然后眼泪就像是要马上掉下来了一样。
老夫人面带微笑,背脊挺直的走到她的面前,牵过她的另一只手,紧紧的包在掌心里,“雅汐,你相信祖母吗?”
“相信!”杜雅汐不明白老夫人为何要问这个,但还是很肯定的点头。
苏夫人和风夫人她们也站了起来,四人围了上去,老夫人就看着她们,道:“你们几个丫头先回去吧。如果真有什么需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一定不会客气。”
杜雅汐将眼泪逼了回去,微笑看着她们,道:“四位姐姐,你们先回吧,雅汐还有事就不送你们了。”
苏夫人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道:“好!我们回去,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千万别掖着藏着不说。”
“嗯,好!”杜雅汐点头。
一行人走到大厅外,还未来得及分开,就见苏大人带着一队人马走了进来。
众人愣在原地不动。
苏夫人的心里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因为她认识那个与苏大人并肩而行的人,他是刑部大人冯然。
苏骏和冯然一起走到老夫人面前,两人朝老夫人拱手行礼,“老夫人。”
老夫人冲他们微微一笑,拱手还了他们一礼,“冯大人,苏大人,两位大人这么晚上门,不知所为何事?”
杜雅汐和姚宸之从环山村赶回来时,天色已暗,现在怕是酉时已过。
老夫人看了一眼苏大人身边的一群陌生男子,一个个都是生面孔,怕是这些人是冯然带来的。
难道送去关城的药中渗有销魂膏的事情,已经传进了昭明帝的耳中。
苏夫人上前,伸手轻扯了一下苏大人的衣袖,朝他挤眉弄眼,无声的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苏大人一脸凝重的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了。
冯然的目光从杜雅汐和姚宸之的身上扫过,忽地弯唇笑了笑,客气的对老夫人,道:“老夫人,我是来请几位上京的。”
上京?
风夫人和杨夫人几人迅速的对视,皆是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惊讶。
这时,苏大人就对一旁的苏夫人,道:“文华,你先和几位夫人一起回去,我和冯大人还有事情要办。”
闻言,苏夫人就轻‘哦’了一声,走到风夫人她们身边,朝她们示了个眼色,四人就一起离开姚府。
出了姚府大门,杨夫人就对其她三人,道:“我家就在旁边,你们去我那里坐坐吧。”
“好!这事我们听大姐的。”几人点头,让下人们把马车牵到杨府门口。
这事没有弄清楚,她们还真的不放心。
派了下人在姚府门口候着,她们就杨府喝茶等消息。
“冯大人,苏大人,请到里面坐。”老夫人伸手做了个请势,冯大人看了一眼苏大人,笑得有些抱歉的道:“老夫人,时间紧急,我等就不坐了,咱们还是起启吧。”
这么急?
老夫人微微蹙眉,扭头看了一眼虎仗,虎仗暗暗点头。
姚宸之握紧了杜雅汐的手,他自己都不知这么做是在给杜雅汐力量,还是从杜雅汐身上得到力量?
“好!”老夫人点头,看向杜雅汐和姚宸之,“雅汐,宸之,咱们出发吧。”
“是,祖母。”两人相视一眼,齐声应道。
冯大人朝后面的人做了个手势,那些便装官兵就上前,分开两列而站。杜雅汐和姚宸之替了钱妈妈的位置,两人一左一右的搀扶着老夫人,三人紧随着冯大人和苏大人一起走向大门。
那些官兵就紧跟在他们三人身后,虽没有做得很明显,但是,大家都知道,这并不是请,而是押。
身后的这些官兵就是负责押他们祖孙三人上京的。
走了几步,冯大人突然停下了脚步,他转身看向老夫人,问道:“老夫人,姚小少爷和姚小小姐呢?”
老夫人就泪眼朦胧的道:“我们也是刚刚收到消息,孩子们被人掳走了。现在护送孩子们的家丁已身受重伤,刚刚才到家。我们也是正想去问问情况,没想到冯大人和苏大人就来了。”
这么巧?
冯大人看了苏大人一眼,苏大人立刻就道:“冯大人,孩子事大,要不然,我们一起陪着老夫人去看看那个受伤的家丁吧?”
冯大人满目疑惑的看向苏大人,苏大人微微一笑,朝他轻轻点头。
两人有同门之谊,又是同一年入仕的,该有的默契还是有的。一个眼神,一个小动作,冯大人就明白了苏大人的用意。
也是!他此行是奉旨来押姚家大小上京的,两个小孩不见了,他当然要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好!我们一起去看看。”
老夫人面露感激的道:“谢谢两位大人。”
姚宸之和杜雅汐也连忙道谢:“谢谢大人。”
冯大人摆摆手,“走吧。”
他的时间有限,也怕时间长了,反而夜长梦多,所以,他是急着要以最快的速度将姚家的相关人等带去见昭明帝的。
“是。”杜雅汐和姚宸之就扶着老夫人走在前面,带着人一起赶去虎仗的房间,踏进房间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桌上那来不及撤走的盆里装着一盆血水,以及染了血的布带。
夜风一脸苍白的躺在床上,丝毫没有要苏醒过来的迹象。
床前虎仗就指着床上的夜风,道:“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夜风一直昏迷中,他只说了一句小少爷和小小姐被人掳走了。之后,他就陷入昏迷中,一直没有醒过来。”
老夫人点头。
冯大人就示意身后的官差去检查一下真伪,那官差走到床前翻开了一下夜风的眼皮,又检查了一下他身上的伤口,然后返到冯大人面前,回禀:“大人,这人的确是身受重伤,从伤口看来,他是在昨晚或是今天早晨受的伤。”
昨晚或是今天早晨?
杜雅汐默默的在心里盘算从环山村到百草谷的时间,眉头不由紧皱。从这里时间来推算,师伯他们应该是在进百草谷前发生的意外。
那么是谁会守在百草谷前拦截他们呢?
这人为什么知道他们会去百草谷呢?
他又怎么知道去百草谷的路线呢?
杜雅汐百思不得其解,只知道这人要么对百草谷有一定了解,要么就是知道她们的计划。
有这么一个人存在,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对他们都是大大不利的。
这个到底是谁呢?
巧合?还是出了内鬼?
冯大人轻轻颔首,扭头看向老夫人,“老夫人,你知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老夫人摇头,“这事情就像是那批药一样,我们也不知是怎么一回事?老身什么都不担心,就担心这些人和在药材中动手脚的人是同一帮人。”
老夫人一言命中要点。
冯大人和苏大人相视一眼,眸底皆是惊疑。
想到有这个可能,冯大人就更不想节外生枝,“老夫人,我们还是先启程吧。相信小少爷和小小姐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三位请!”
老夫人点头,交待虎仗:“虎仗,照顾好夜风,立刻派人寻找小少爷和小小姐的下落。”
虎仗拱手应道:“是!”
一行人出了虎仗的房间,半夏和胡荽、丽婶等人就站在院子里等他们出来。
“老夫人,少爷,少夫人。”几人围了上去,众官差就警惕的上前将他们隔开,老夫人就对他们,道:“家里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要替我找到无忧和无虑。”
几人明白老夫人话里的意思,连忙点头,齐声应道:“是,老夫人。”
老夫人点头。
杜雅汐和姚宸之深深的看了他们一眼,扶着老夫人就往外走。
半夏泪眼婆娑的想要追上去,胡荽和丽婶就双双拉住了她,冲她摇摇头,“半夏,你别冲动。我们要听老夫人的话,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小少爷和小小姐。”
半夏跺跺脚,眼泪就掉了下来。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若是让我查到是谁在这背后搞的鬼,我一定不会轻饶了他。”
胡荽见天不怕地不怕的半夏哭了,束手无措的哄道:“半夏,你别哭啊。我知道你心急,可是,我们现在想办法找小少爷和小小姐,你哭也无济于事啊。”
闻言,半夏就瞪了胡荽一眼,伸手用力推了他一把,吼道:“我难受,你还不让我哭一会吗?”
“她这是?喂,半夏,你要去哪里啊?”胡荽站稳身子,看着半夏掩面而去的背影,心里不由着急。
丽婶拍拍他的肩膀,道:“你快去看看,哄哄她。她和少夫人情感深,心里难过也是肯定的。”
胡荽皱眉,低声道:“我还和少爷是一起长大的呢?我就是再难过,我也是这样啊。唉,你们这些女人可真是麻烦。”
说完,胡荽还是火急火燎的跑去追半夏。
“欸,我说你这个臭小子,什么叫做我们这些女人就是麻烦?我看你真的是……下次半夏欺负你,我可不会再帮你。”
丽婶收回目光,转身就进了虎仗的房间。
“虎仗,夜风的情况如何?”
虎仗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瓷瓶,拧开,然后在夜风的鼻前轻晃了几下,夜风就幽幽的醒了过来。
丽婶连忙走到床前,探身看着夜风,急急的问道:“夜风,你快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少爷和小小姐,还有亲家老爷一家人呢?”
“水……”夜风的眸光迷离,很显然人还未完全清醒。虎仗听他说要喝水,连忙跑到桌前给他倒了一杯水,端了过来喂他喝下。
“还要吗?”
夜风点头,丽婶就抢先一步到桌前,直接提着水壶过来。
连续喝了几杯水,夜风才摆手。
他抬眸看向虎仗和丽婶,皱眉问道:“少爷和少夫人呢?我有事要跟他们说。”
“老夫人和少爷,还有少夫人都随着京城来的大人一起上京了。刚刚才走,你赶紧跟我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虎仗没有隐瞒夜风,简单的把姚府发生的情况告诉了夜风。
闻言,夜风苍白的脸瞬间就更白了,他挣扎着要坐起来,手紧紧的攥着虎仗的手,“我们到了百草谷前,结果就遇到了风尘。”
“风尘?”虎仗和丽婶同声问道。
杳无音讯了几年的风尘,他怎么会突然出现在百草谷前?难道他是一直在那里等着进百草谷吗?
夜风恨恨的道:“没错!就是风尘,他拦下了我们,在我们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带去的人就把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全都掳走了。风尘变了,他再也不是当年的风尘了。我们的人全都没了,我带着重伤回来,就是想告诉少爷和少夫人,风尘不仅掳走了小少爷和小小姐,他还抢了进百草谷的钥匙。”
“什么?”
夜风因为失血过多,说完这些话,他双眼一闭,又昏迷了过去。
虎仗扶着他躺了下去,替他掖好被子。
丽婶看着虎仗,问道:“虎仗,我们要立刻派人去找风尘的下落,你说他会不会抢了钥匙就直接把人一起掳进百草谷?”
虎仗思忖了一会,摇头,“不可能!”虎仗抬头看着丽婶,满脸凝重的道:“丽婶,风尘是进了西部族就跟我们失去消息的,当年,少夫人也查出了销魂膏是从西部族传出来的,如今我们的药中被渗了销魂膏的成分,这些事情一定不是巧合。”
“你的意思是?”丽婶不敢相信的看着虎仗。
虎仗点头,“把这些联系在一起,足于表明,这些事情都跟西部族离不开关系。且不管风尘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掳走小少爷和小小姐,一定还会有接下来的动作。”
“也就是说,目前,小少爷和小小姐他们还不会有危险?”
“对!不过,我们也不能等,我们要兵分几路去查。我们要查清西部族的目的,也要查出风尘的落脚点,更要把这个情况通知杜大少爷和季将军他们。”
济世药堂出了事,皇帝已下令让人押送老夫人和少爷、少夫人进京,那么,关城那边,钟将军也一定不会还像以前一样。
在事情还未查清之前,皇帝怕也会同样的召钟将军回京。
那么关城那边,一定会是季将军代理。
季将军和少夫人有交情,杜家大少爷也在军营,据他所知,这些事情,皇帝是不知情的。
丽婶点头,“这事就按你说的办,咱们立刻下去安排。”
那边,杜雅汐和姚宸之扶着老夫人出了大门口,官府的马车已候在门外,“老夫人,请吧。”
老夫人朝冯大人颔首,扭头看了看杜雅汐,又看了看姚宸之。
祖孙三人一起走到了马车旁,这时,突然凭空出现了一个黑衣人,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那人就将杜雅汐掳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