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武桥
唐月儿是真的消失了。
而且可以肯定是她自己走的。
年征邪武功不强,可他知道以他此时五感的敏锐灵通程度,一个大活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掳走他一定会发现的。只有唐月儿她自己悄悄趁着年征邪没注意溜走,才会是个例外。
年征邪痛彻心扉。
没想到啊!
股市里摸爬滚打十多年,最后栽到了个小姑娘手上。我还白白替她挣了一百两。那可是整整一百两银子啊!!这个年头一百两银子都够我生活十年的了!
年征邪当然没放弃,问清了镇上的人,卖包子的小唐姑娘的住处,匆忙赶了过去已经是人去屋空。生病的老父,孝顺的姑娘全都不见了。大半夜的向邻居拍门打听,一问才知道,原来这对父女上个月才搬过来,根本不是本地人。
我的天呐……年征邪心都凉了,我遇到诈骗集团了!
年征邪越想越气:谁想得到啊,月儿那小姑娘看起来别说骗人,连撒句谎都不会。一坑就坑了我一百两。那两个公子哥花了二十多两买包子,我还笑他们是白痴。结果到我这儿,我花了一百两就吃了三个包子,我才是个大白痴!!
年征邪对着夜空吼道:“唐月儿!你给我记住,再让我遇到你,我要你给我做牛做马!”
同一片天空下,唐月儿扶着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男子缓缓行走在黑夜中,那男子是她爹,左脚受了伤走不快,唐月儿也就搀扶着走。
这时一声怒吼冲霄,传到他们这里已经有些模糊了,唐父听不出是什么,喃喃道:“难道是有人在练功?说的是什么?”
唐月儿却认得这声音,她才刚跟声音的主人分手不久,印象深刻。想清楚了话中的内容,忍不住脸上微红。轻轻说了一句:“赶路要紧,我们走吧。”又低声说了一句:“……征邪哥哥,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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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酒家打扰了一晚上,一大清早,年征邪跟老板道了谢,早早的出了门。黑马还是寄存在酒家里。
他要尽早处理完江老板给他的任务。
晚上商队的大队人马就要到武临镇了,那时候他起码要挑选好四五个靠得住的武师给江广隆过目。否则他这饭碗也就砸手里了。
年征邪饿的有些头晕,不吃早餐就开始劳动最熬人了。何况他昨天一天也就吃了三个包子。暗暗咬牙恨道:没良心的小丫头!要是那笔钱还在,我大可安心的喝碗热粥,吃三个大白馒头。提鼻子一闻,居然还有刚蒸出来的小笼包!
不错!还可以吃一屉小笼包再从容上路!
年征邪拖着像是重伤濒死一般的脚步四处打听,后来还是一个中年摊贩看他饿的可怜,丢了个自己小孩咬了一口吃不下的烧饼给他。年征邪含泪接过,用力咬了一口,好好吃……
“大叔,咱们镇上最厉害的武人是谁啊?”年征邪吃着烧饼,含糊不清的问道。摊贩翻着烧饼,苦笑道:“那当然是武龙镖局的武龙山了。不然还能有谁?”
年征邪登时想起了他那宝贝儿子的蠢脸。三十好几的人了,还好意思自称少镖头。看来他爹也是知道儿子不靠谱,一直不肯交棒。
“除了武龙山呢?”
“那也多的是,守武桥的十大高手也厉害。”
“最厉害的是谁?”
“……”
卖烧饼的停了手,看向年征邪,奇怪地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年征邪直言不讳,将自己正在找武师,还有已经见过了武虎风的事都和盘托出了。卖烧饼的听他说得罪了武虎风,不禁摇头:“你倒是个坦白人。武临镇,不,我们这一带最厉害的武人……还要数白亚瑟。”
年征邪奇道:“白亚瑟?这名字真是别致,不像是汉人。”
卖烧饼的道:“你居然没听过白亚瑟?他是远近闻名的可怕刀手啊。他在江南武林的名声这么大你也没听过?”
年征邪坦白道:“我孤陋寡闻,谁都没听过。大叔,你告诉我些关于这个人的事吧。”
卖烧饼的低声道:“白亚瑟开始出名是半年前,那时候江南大乱,江南七大派的掌门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都忽然闭门不出。夜罗堡年家家主也死了。没有了对付他们的侠客,盗贼四起,多如牛毛。白亚瑟就是那个时候出名的,他一个人连续剿灭了四个人数众多的山寨,刀下血流成河,从无活口。”
年征邪道:“大叔,你对这些江湖典故还真熟啊。”
卖烧饼的笑道:“在武临镇不知道江湖典故?这里一天要走过多少武林人士,带来多少新鲜的江湖消息,我光是站着不动,耳朵里也要钻进来,你当我们耳朵都聋了吗?”
年征邪道:“好,我决定了,就找他。大叔,白亚瑟在哪?”
卖烧饼的脸色一变,捂住他的嘴道:“别这么大声说这个名字!”左右看了看,才低声道:“白……那个人,得罪了武龙镖局的少镖头,现在在受罚呢。你想找他的话……去武桥吧。不过据说他杀人如麻,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你自己小心吧。”
年征邪离开了烧饼摊,默默想道:根据多方打听来的消息,最近几年几乎武桥都快成为武林人士来这里的主要目的了。武桥上十位高手拦路,能通过者等于连败十人,自然是声名大噪。
可是武虎风将白亚瑟关在那里干什么?忽地想起那个武龙镖局镖师也说过有种来武桥的话。莫非这武桥的背后,主事人就是……
问明道路,足下增速,又朝武桥赶去。他运转起了天魔真气,通过一昼夜的熟悉,他已经对天魔真气颇有心得。虽然能使用的只有半成,可是一旦运起,登时力大无穷,健步如飞。武临镇本就不大,他全力赶路下并没花多少时间。
人还没到武桥,灵敏的耳朵已经听到了兵刃高速碰撞的声音,待走近过去一瞧。年征邪登时愣了。
这真是跟年征邪想象的太不相同了。他原本以为就算真是武斗,那也只是像江湖卖武一般,赤手空拳,拳来脚往。再打得激烈些,最多不过是电影里的叶问那样,斗拳斗武而已。
可眼前这个场景。
一道还算桥宽还算能站几个人,桥长也过得去普通石桥上,居然让十个男子站满了。之前就说过了这桥宽能站数人,但这十个人像排队似的排成一字长蛇却把桥面站满了。原因是他们个个手里都拿着兵刃。这十个人居然全都手持兵器,而且不止是刀剑那些常见兵器。刀枪剑戟,斧钺钩叉几乎十八般兵刃都快齐全了。
一个手持长枪的江湖客此时正在过武桥。他一杆长枪舞的虎虎生风,不一会儿工夫已经连过三人。过武桥的规矩很简单,只要闯关者身子过了守关者所站的位置就算过了那人。被过了的高手不得再参战,而剩余高手可以一起上前与闯关者动手。但限制于桥宽空间有限,一般也就是两人联手,最多不过三人联手,人再多了就是添乱了。
这长枪客连过三人,气势如虹,又与一个剑客相遇。所谓一寸长一寸强,长枪客占了这兵器之利,四五下突刺迫的剑客回防,再进一步就把这剑客也过了。
武桥周围乌压压的围满了人,见这长枪客神勇,高声叫好。这些都是来围观的武林中人,因此反应极为热烈。
年征邪却是看的惊讶不已,这些人……长枪大锤,刀剑齐挥,一不小心就闹出人命来了。这样太超过了吧。
记得在古代也是有兵器管理的,而且管理的极严。当街拿着兵器喊打喊杀这种事应该是不会发生的啊。可是围观的人群中竟然连捕快都有,他们也不像是来维持治安的,比其他人都要卖力叫好,还真是忠实观众。这些人究竟是……
年征邪凑近对一个也在看过武桥的老大爷问道:“大爷,借问一句,他们这样当街拿着兵器打斗,官府不管吗?”
那大爷斜着眼瞥了他一眼,又把目光放回在武桥上,才道:“这些人有武禁令的,乃是真正的武林中人。他们当然可以拿兵器。”
年征邪奇道:“武禁令?”
“你不知道?侠以武犯禁,是为武禁。拥有武禁令的人可以携带刀剑,当街武斗也不受官府追究。如果双方都拥有武禁令,那么就算有人命伤亡也可以不受任何惩罚。咱太祖皇帝一百多年前就颁布了的,你现在都不知道?”这老大爷高傲的扭过头去,哼了一句‘乡巴佬’,就没再理年征邪了。
年征邪哭笑不得,武禁令?这世界还有这么有趣的东西。
再看那过着武桥的长枪客闯过四人,此时遭遇了两个壮汉,各自手持一对金瓜大锤。两个大汉配合下,四个大锤舞的风雨不透,着着沉猛,难以攻破。长枪客好容易抢得的优势崩溃瓦解,竟然被一步一步的打退了回去。他位置一变,刚才已经过了的高手又可以对他动手了。长枪客被打了个猝不及防,最后无奈下一个纵跃离开桥面。
跳离桥面就是自己认输了,桥上的十个高手也就不再理会他,也都纷纷下了武桥。在一个早就为他们准备好的凉棚下坐下。或是喝酒,或是喝茶,默默等着下一个闯关者。他们之间各自也不交谈,如武将石像般一动不动,神威凛凛。
年征邪看了这个情况像挖到宝一般笑的合不拢嘴,像一尾游鱼般溜了过去。
过武桥是个高消费的活动,想要过一次需要五十两银子。有不少对自己武功有自信者却没带够钱者也不打紧。主办方自然有方法。
主办方另外备下了几个高手,钱不够的人可以花五两银子挑战这些高手。只要单挑赢了他们其中之一,那么花五两银子也是可以过一次武桥的。因此武桥的外围也有的是武斗可以看,异常的热闹。
主办方都在忙着收钱,没人注意到年征邪悄悄溜进了凉棚。